春猎因为卫子端受伤而早早的结束,但一直没有回去,皇上身上有伤自然是不好出行。我呢,整天泡在傅闲潭的殿里不挪窝,招猫逗狗的。
暖冬乖顺的小媳妇似得伺候我,这一刻才知道这就是自己家的和别人家的差别。傅闲潭坐在我旁边的长椅上看书,偶尔抬眼看看我在做什么。
我手里吃完最后一块糕点,爬过去,趴在凳子边缘看他的脸,感叹这惊奇的鬼斧神工,白白软软的好想试一试手感怎么样。两只手不安分的捏上他的脸,左右的揉捏,好软好滑,他放下书,叹口气,拉下我的手,“小清,别闹。”
我嘿嘿咧嘴笑,“傅闲潭,你脸这么女敕,别人家知道吗?”。
他抿着好看的唇,淡如水的说,“又胡闹。”手指一下一下的拂过我的眉,“暖冬,拿支黛笔过来。”暖冬看我一眼,点头转身就从外间拿了支黛笔过来。“干嘛?”我看着他接过笔,往我脸过来。
他笑着嘴角,璀璨星眸看着我,“给你画眉。别动。”我定住身子,一动不动,抬着眼睛看他的手在我眼前晃动,暖冬拿出房间里的小铜镜。他一手抻着我的额头,细细的描摹,停下手,拿过铜镜,照在我面前,远山眉黛,似墨似青。
我看着镜子里未施红粉的脸,那一轮弯弯黛眉显得整张脸朝气蓬勃。女儿家的事物我是从来也不知道的,心中有一阵伤感。
面色变得太快,他皱眉看着我,似乎永远都能猜透我的心思,“就算一生一世是这样又何妨?你何须怜哀?”我灿烂一笑,抛却烦恼,“算了算了,你总是一眼看透我的心思,我连自哀都没法了。”
他却是苦笑一声,拦着我的头靠到他胸口,“小清若是厌烦了这些,我带着你走就是了。”我顶着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嗅着他的味道说一声:“傻子。”
日过晌午,药菊过来找我,我索性两个人一起留下吃饭,我仰起头笑嘻嘻的看着傅闲潭,“可以吗,可以吗?”。他对我这种无赖的态度很是包容,揉着我的额发点头,暖冬见着药菊也是开心的。
刚开始动筷子,门外来了个不速之客,嘿嘿,暖冬的不速之客。薛景任一身润绿色春衫过来,“傅兄,借你的丫头一用可好?”
我手里拿着筷子夹了一大块肉在嘴里,含糊不清的弯着眼睛说,“可以可以,别借了不还就行。”暖冬那张平静的脸不淡定了,桃红桃红的。有些不情愿的看着我,看来薛景任功力不够啊。哈哈。
我看着傅闲潭,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角,他淡淡看着那两人,“去吧,这里没什么事。”主子都发话了,暖冬无可奈何,耷拉着脑袋跟着薛景任出去。
我撑着脑袋笑嘻嘻的看他,“嘻嘻,傅闲潭,他两能成吗?”。“吃饭吧!”我看着他往我碗里夹的几根青菜皱眉头,“我要吃肉!”
“先吃素!”
休息了七天,大队人马终于回京,我手里模着成色较好兔毛,估模着冬天的时候做一件夹袄子挺好。帘子掀开,药菊恼怒着一张脸,提着壶水进来,我问她:“怎么了?”
药菊愤愤,“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哼,气死我了!”我接过她递过来的水,到了一杯给她,她喝一口,“刚才我去打水,如贵人的丫鬟翠环也过来了,我排队排了了半天,好不容易等到我了,那丫头插队还推我,仗着贵人的腰蛮横无理,气死我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小丫头罢了,“这有什么,她是贵人,让着她就是了,这也应该。”药菊委屈的嘟囔,“公子你干嘛胳膊往外拐!”
我捏起一块糕点,扬了扬眉毛,拿手肘捅她,“哎呀,知道啦,那我胳膊往你这拐好了,呶,快看,这不是拐过来了。”
药菊噗嗤一下拍开我的手肘,“我才不和公子闹呢,哼!”唉呀,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回京,我仰躺在马车上,一只脚架到腿上,一晃一晃,眼睛盯着手里的游记看。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马车晃了几下停好,药菊伸手轻轻的推了推,我睁开眼睛揉了揉,问:“到了?”药菊遥遥头,我掀开帘子看外边的情况,“怎么了?”
药菊靠过来轻声说,“丢死人了呢,听说如贵人向皇上求欢,弄伤了皇上呢!”我手里拿着杯子低头喝水,听见求欢两个子,一口水喷到了药菊脸上。
药菊哎呀一声,连忙拿袖子擦脸,“公子你干嘛啊,脏死了。”我忍者笑,手忙脚乱的帮她擦脸,“对不起啊,对不起,实在是没忍住!伤着哪了?”
药菊凑过来,左右看了看人,小声说:“马车这样晃啊晃的,还能伤着哪儿啊,听外头的宫女说,骨折了呢!”
我啊一声,“那里也会骨折,那以后还能用吗,不是啊,那以后皇嗣怎么办?”药菊古古怪怪的看着我说:“公子真傻,那么用力当然会骨折喽,什么皇嗣?接上去就能用了啊!太医说不会影响以后写字什么的。”
写字?我脸一红,哎呀呀,我不纯洁啊!不好意思的看一眼药菊:“唉!你是说他的手骨折啊。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公子想什么呢?”药菊翻着眼皮,莫名其妙的看我,“额,没什么,没什么。”我挠了挠头,把书盖在脸上继续睡觉,药菊兴奋的过来摇我,“公子不要睡拉,我跟你说啊,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如贵人的事呢,笑都会笑死了。哈哈!”
我无聊的挥开他的手,“哦哦哦,然后呢!”“什么然后呀,然后我一听说这事,就跑过去看热闹了呗,公子是没看见,如贵人衣衫不整的跪在外边,脸都红透了呢!”
我爬起来,看一下书的封面,喷了好几滴口水呢,我皱眉,“药菊,你是喷水壶吗,说话就说话嘛,干嘛还要喷口水?”
药菊说的眼冒精光,根本停不下来!手掌心还随着说话的高-潮,一下一下的拍我的大腿。我抽搐嘴角,跳动额头,算了,到底是自己选的丫头,哭着也要用。
我看了一下外边,离长安也不远了,车队点上了火把,没一会又开始走起来,戌时,大队进了长安,行礼告退后,我的小马车,使回了国公府。
殿上的那人是九五之尊,虽然是一枚绑着绷带的九五之尊,但依然不影响他的气度雍容,只是那绷带上的蝴蝶结是那个系的?我打量着他的那只手,脑中无限的歪歪,到底是怎么样的姿势会把手做到骨折。
春季多雨,虽然长安没怎么下雨,但往年靠着洵江以南的地方都会有春汛,发发洪水泥石流什么的很正常,但又发洪水又发泥石流,那就过头了。
卫子端想让户部播银子,户部林渊这个那个半天终于铁公鸡拔毛,我撇撇嘴,想着银子都是国家的,丫就是个管银子的,那么小气做什么。
银子是拿出来了,那谁把银子带过去呢,大家吵做一团,这是个肥差啊,但又有些危险,要带着银子闯过迢迢千里,然后深入灾区内部。这水灾一过疟疾就独行其道,那怎么敢去,要钱还是要命啊!
那是一笔巨款,得找个放心的人去,一群人商量了一下,觉得既然银子是户部的那就让户部的送过去好了,林渊脑袋一抽,连忙摇头,笑呵呵的说:“额,不不不,各位大人说笑了,林某充其量就是账房先生,这就七老八十的腿脚了,远去洵江千里迢迢的,实在是力不从心啊,呵呵呵。”
呵呵哒,我笑,您老真是爱开玩笑,春猎宫里您可是驾着一匹高头大马狂野又豪放的放逐原野啊!就您那身子骨,可谓是老当益壮,一个顶两!
户部不肯去啊,那就在讨论讨论,一群光着脑袋的老头子打着一堆又叽叽喳喳起来,突然脑袋一拍,哎呀,年富力强,又得皇上看中,为人忠心耿耿又真挚正直,这不是赤果果的站着一个嘛。
我模着下巴看着那群光头老爷爷眼睛闪着精光,心里九曲十八弯,知道准没好事,果然那几个老头子,嘿嘿嘿的奸笑两声,看着我的眼光都不得劲了,那豺狼的眼光照过来,我模着小心脏咽了咽口水,你们?你们想干嘛!
“哎呀皇上啊,微臣们商量下来觉得有一个人特别合适,那就是阮大人啊,我们相信阮大人一定可以排除万难吧银子送过去的!”那群老狐狸笑的咯咯咯咯。我一抹额头上的冷汗,哼,就知道没好事!
我刚想想个办法回绝,两道声音同时传过来,“不行!”群臣一愣,看看丞相大人,又看看皇帝大人,模着脑袋揣着心,难不成推荐错了?
嗯嗯嗯,我捏着袖子点点头,对对对,不行!朝野这么多人,干嘛叫我去,朝臣们挠着脑袋,想了想,那要不推荐状元郎去,或者是榜眼朗?在不行要不就传胪去好了,都是皇上器重,新近的红人呢!
大臣门吃不准,刚想说话,又同时传来两道声音:“朕觉得丞相去就好。”“微臣自荐枕席。”朝臣们叽叽喳喳的吵起来,末尾,大声的哀叹,“不可啊不可,丞相乃百官之首,怎么能亲自去,皇上收回成命啊!”
大爷的我的命就不是命?我咬牙切齿,卫子端摇了摇头,拒绝收回成命,“即是丞相自己要去,那朕自然应允,爱卿们也不要纠结了,事情就这样吧!”
长贵喊了句下朝,我心里的花花肠子开始转悠起来,嘿嘿,有法子了!
出来议政殿,我滴溜溜的跑过去找傅闲潭,想告诉他我的想法,走到一半又停下来,要不,不说了,给他一个惊喜好了。看着前边的人,我撩开嗓子喊“傅”
“阮大人!”恩?我回头,长贵笑眯眯的站在我背后。我咧嘴一笑,“怎么了?长贵公公有事儿?”长贵捂住嘴巴呵呵的笑,“大人就是爱折煞老奴,老奴能有什么事儿啊,是皇上叫您过去呢!”
“哦,那我这就去了?额,长贵公公,他不是不想见我吗,您可别乱牵线搭桥啊!”我走出几步一脸疑惑的又往回过来。
长贵晃荡一子,“哎呦,阮大人可不要冤枉老奴,真是皇上叫您嘞!”
好吧好吧,那我去就是了,我侧着脑袋跟着长贵走,嘴里也不忘记打探打探情报:“长贵公公啊,皇上今天心情怎么样啊,您来时皇上生气没有?”
长贵拿着手里的拂尘,晃了晃,笑看着我,“阮大人不要担心,皇上好好着呢,嘿嘿,您进去吧。”走到了门前,长贵朝那看门的点点头,小太监得令拉开高大的殿门。
殿内没有什么人,就一两个宫女低着脑袋在旁边扇风,他没抬头,看着手里的奏章问了一句,“来了?”我弯腰行礼,“微臣参见皇上。”他挥了挥手,宫女停下扇子走了出去,“起来吧!”
我走上前,低声询问:“皇上是要听史还是要读经?”他伸手朝我勾了勾,“过来!”我又往前走了一步,站到他旁边,他挪开一点位子,拍了拍空出来的地方,“坐下吧。”
啊?我一顿,看看空出来的位子又看看他,立马躬身行礼,“臣惶恐,不敢坐,皇上叫微臣来可是有事?”他眉一皱,拉着我的袖子把我扯了过去,嘟囔的话语传过来,“惶恐什么?连名带姓叫朕你都不惶恐。”
我挪着**的坐好,时刻与他保持安全范围,他挑眉看我一眼,“躲那么远干什么,想什么呢,我是让你来批奏折的,没看见我手断了吗?”。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你早说嘛,搞得我多么自恋啊。他一手推过一堆奏折过来,一只手吃力,我站起来靠过去,帮他搬过来,卫子端身体一顿,鼻子凑过来嗅,我一顿,往后站了站,怎么了?我身上哪儿不对?
“玉兰香?”我抬眼看着我问,我边拿过奏折边点头,“是啊,怎么了?”搬好奏章,我拍拍手,看着他有些问询的脸,“皇上喜欢?宫里没有吗,如贵人身上就是这个味呢,不过微臣的没有贵人的好咧。”
他哦一声,然后兴趣缺缺,不在讨论这个话题,用另一只手翻开奏章,指点我批改。然后呢就一发不可收拾,我现在头昏脑涨,眼冒金星,终于知道皇帝也是不容易啊,力气活做不完啊。我闭着眼睛转了转嘎吱响的脖子。笔一停,某人就说我偷懒呐,笔杆子就直直的敲过来。
哎呀!赶紧保护脑袋,拿起笔奋笔疾书。如打了鸡血一般,狂风扫落叶起来。吼吼吼,加油努力,胜利与午餐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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