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起来时,我往楼下走,客栈的小伙计一路投来暧昧的目光,我模不着头脑,将他的眼光自动理解成为猥琐的打量,于是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一个人是猥琐,那所有人都这般,就是有事了。他们起的比我早,现如今正淡定的吃着早饭,几个人见到我来了,也没多大反应,卫子端更是看都懒得看我。我笑着走前去,挪开位置,“药菊,怎么回事?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药菊低头凑过来要说,又被打断,我看着桌子面前笼罩过来的人影和入侵鼻尖的香粉味,算是明白过来了,“打扰公子了,这是春深阁的请帖,我们家的妈妈与公子有约的,望公子今晚一定来。小女子这就告辞了。”
我接过帖子,看着那四五个站成两排的红粉女子,无不娇媚艳丽,这还只是迎宾,可想而知这里边有名有牌的姑娘该有多漂亮,我晃着手里的帖子,笑着说,“恩,即时必定赴约。”
药菊收起我的帖子,有些担忧的问,“公子真的要去赴约,这要是让夫人知道了万一要是知道了,那怎么办?”这事儿完全是不必担心的,我咬了一口春卷,含糊的说,“这有什么,天高皇帝远的,往日我在家里天天去教坊司啊倚翠楼什么的她都不知道,这里就更不用担心拉。”
卫子端听见那句天天去教坊司倚翠楼,心中不快,眉头轻皱的看我一眼,我咬着满口馅料,后知后觉的抬起头来回看他,现下话已经说出口,饶是我有十万分气力也没法让这个君王高兴起来了。
他冷面冷眼的放下手里的筷子,拿过帕子轻轻拭了拭嘴角,走的袍角都带风,我和药菊互相对视一眼,睁了睁眼睛打着暗号,“他怎么了?”药菊摇了摇头说是不知道,我撇了撇嘴继续吃面前的早饭。肚子饿的时候脾气都没了。
我在客栈悠闲了一整天,夜鸟神出鬼没天天不见人,他能随时随地的把我们找到,我认为是极其不可思议的,甚至怀疑他是不是长了一个狗鼻子,闻着味儿就把卫子端给找着了。
到了快傍晚了,白日的燥热总算是逃窜离开,我让药菊给我好生打扮了一番,我可不想见了姑娘又败给了卫子端,他那人跟傅闲潭一个样,桃花债挡都挡不住。我可是要成为迷倒雁门少女心的无名英雄啊。
绛紫太傲气奢华,月白太虚无缥缈,炫黑与我格格不入,唯有那身灰色纱罩浅紫色春衫正好,春意融融,温婉清爽。我便是要这般雌雄不辨的去征服那帮妖妖娆娆的女人,出其不意说的便是我,男子气概,我待提升,妖孽风华,我信手拈来。
“药菊啊,如何?你看是不比卫子端有看头。”药菊被我这氛围虐杀的满脑子都是泡泡,惊艳是确实的,“公子,这也太漂亮了,做什么穿的这样骚包?”
我脚下一崴,这是什么比喻?我挺胸抬头,拍着平坦的胸脯说,“本公子出尘绝艳,世无其二!”药菊摇头晃脑,有些小激动的说,“是啊是啊,我就是说公子漂亮伐,就是今日比起往日还要漂亮些。公子可不要勾搭小娘子啊。”
“嘻,尽说些胡话,这天都要晚了,我就去了啊,你看看卫子端好了没,我且在楼下等他。”往来的人目光呆滞的看来,想来我这身战袍甚是可以啊。
立于灯火阑珊处,微风卷袖袍,立于我心悠然处,细雨湿鬓角。那背影纤纤,垂落在肩的长发,被风反反复复的摇曳。他伸出了一只手,好似要抓住她的背影,只怕那风连她人一起刮跑,收起自己的失态。他往她身边走去,“还不走?”
这人向来走路没声,这下又吓我一跳,我回头对他笑笑,“那走吧!”他看见我,好似吃了一惊,上下打量起来,我暗笑,扳回一局。我今日是瞄了眉,粗粗的剑眉,但毫无违和感。他还是蹙眉,“你怎么穿成这样?”
“这是怎么样,我又没撩胳膊露腿。哎哎,别叫我回去换啊,我就这件衣服是干净的了啊。”我看他有要回话的意图,先一步推月兑起来,“你这脾气是谁惯的!”他淡淡的吐了几个字,回身就踩着凳子上了马车。
我看那马车沉了一下,随后他猫着腰进去,他长得高大,那辆小马车对于他来说好像不太舒适,我半天没动,他掀开帘子冒了个头出来,不耐烦的喊我,“还不上来!”
我那时想着,那请我去的妈妈会亲自下来接待我,没成想是这样个接待法,这感觉就像皇帝巡视三宫六院的的佳丽妃子一般,马车停在春深阁的大门口,我就算不撩开帘子也知道这外边人山人海了,这是要一睹本公子的风流啊。我有些犹豫了,扒拉着门框不肯出去。
卫子端是有些内急的,想快点去解手。现在额角的青筋都在暴跳,人是推都推不下去,最后只好咬牙切齿,“还不下去!我都要宽衣解带小解了!”
他要解手啊,我回头看他一脸菜色,很想笑出来,但现在情况有变,我正犹豫要不要下去呢,“公子?小公子?”妈妈桑在叫我了,
他可能真是逼急了,一把拉下我的手,团成一团推了下去。外边是等的焦急的妈妈桑,人如此的多,我华丽丽的挺了胸膛,咳嗽两声理了理衣衫。人群咋呼起来。妈妈桑一脸笑的迎过来。
还没碰见我的衣袖呢,马车里的那人就冲了出来,一阵狂风暴雨,在人群里横冲直撞的扫出一条路,头也不回的往春深阁的茅房去了。妈妈桑被撞的晕头转向,我客客气气的伸手扶住原地打转的妈妈桑,“老板娘没事吧!”
妈妈桑一眼看过去,入眼的公子如青葱一般鲜女敕水灵,脸庞说不出的味道,英气里透着娇艳,柔媚里掺杂着男儿的锐利,雌雄莫辩,但那样子果然是谪仙一般的人物。美轮美奂啊。这是呆了,我挥手在她面前招了招,妈妈桑如大梦初醒,笑的如蜜糖般甜,拉着我的手蹭,“公子,叫我雪姨就好。春花秋月,你们来领着公子上雅间。”
她一声领下,那四个女子围过来,皆是两对双生子,我被这四人架着往楼上拖,左顾右盼的寻人,“哎哎,我还有一朋友呢,还有个人呢,慢点走!哎,别拉我呀!”
这倒也算是人间享乐了,美人在怀,美酒在口,我拉着那女子说,“来,花漾喝!”我仰头一口甜酒下肚,这酒好啊,不醉人!“公子弄错了,奴家是春漾啊。”我看的都蒙圈了,笑呵呵的说,“啊,弄错啦,没关系,反正你们都长一样。”
卫子端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抱着美人开始跳舞了,他推开门一脸嫌弃的看着我们,我随便的和他打了个招呼,“子端兄来啦,随便坐哦!”他看我一眼,撩开衣袍,端正的坐在哪里不动,双花还是双月,温柔的走上前去伺候,我心中暗骂一声,防不胜防啊,本公子连妈妈桑都征服了,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啊。
算了小丫头片子而已,看我等会征服花魁先。美人儿的出场我是见惯了的,什么踏舞而来,踩雾飘来,遮面移来,多是这般,却没成想今日能见到九天下凡来,我那雅间在那楼阁露台之上,那人就这般踩着红绸一路自夜空飘来,款款落在这楼阁露台上,一个璇身,抱一把琵琶,谈了一曲红尘引。
我早已忘记了要鼓掌,呆若木鸡,这样的女子应该是美绝人寰的。我看去,轻纱敷面,不见真容,看来美人都是神神秘秘的,即见不到真容,那口吐的妙音也是有耳福的。“无言见过公子。”
美人说话了,那嘶哑竭涩的嗓音让我有些无所适从,算了算了,我对她笑了笑,“你叫无言?那无言姑娘继续弹曲吧,我们今日来就是听曲,喝酒的。”
无言看了我一眼,虽然她面纱敷面,但我感觉她看了我一眼,我回身端起酒杯接着和姑娘玩闹。倒是卫子端安静的不像话,我奇怪的瞄他一眼,不由笑歪了嘴角,他正盯着无言瞧的仔仔细细,神色变换呢,男子嘛,能风流就不要装正人君子拉。
我放开花漾春漾,移到他旁边,伸出手肘撞了撞他,“怎么样,花魁不错吧!春心动了吧,我可是先告诉你啊,咱们只是来享风流的,不是来耍流氓的啊。”
他微微侧了侧脸,眼角睨视我,“不要把你自己的龌龊心思放到我身上。”我撇嘴,不满的瞪他,“你不知道本公子有疾啊,我能有什么龌龊心思!”
“你若是为罢了,那个良家男子,会像你这般!”他这话说的别扭,那句男子特地咬的有些重,他是赤果果的说我没有女子的贤淑品德呢,嘿呀,我去,公子我就是公子,你还能把我变回女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