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沐扶夕确实是一个拉拢人心的高手,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足以让延和感动的落泪,眼看着延和去给自己煮汤了,沐扶夕无声的笑了,其实以后的路,她并不是没办法自己走下去,而是她不想。
一个人的旅途难免寂寞,她害怕自己违背了当初的誓言,想起那个宁愿死也要保全着她的如画男子……
张高去而复返,看着站在台阶上微笑的沐扶夕,本应该上前几步的他,无声的站在了原地,他以前从来不曾发现,自己的主子笑起来是那样的美。
“什么事?说吧。”沐扶夕仍旧看着前方,但话却是对着张高说的。
张高一愣,上前几步,恭敬地弯下了腰身:“回皇后娘娘的话,刚刚分配过来的人手,奴才已经安排好了,不过此时门外站着许多的秀女,她们说是为了给皇后娘娘请安而来。”
沐扶夕听闻,诧异的朝着张高看了去,不过只是一瞬,便是笑了出来:“都还没册封,何来的请安?”
张高想了想,轻轻地道:“想必这些秀女,应该是知道了皇后娘娘痛惩淑影贵人的事情,毕竟在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她们才初初进宫,当然是想给自己找一个稳固的靠山,况且淑影贵人一向为人张扬跋扈,得罪了不少秀女,如今皇后娘娘这么一罚,可谓是大快人心。”
沐扶夕轻蔑地呼出一口气,瞧着院子外那些影影绰绰的身影,最终转身朝着屋内走了去:“大快人心这四个字,不过是建立在权力之上的发泄罢了,若是没有稳固的地位,就算你做的再对,也不过是不作不会死,将外面那些人都打发了去,就说本宫身子不适,让她们明日再来。”
张高一愣,想不明白沐扶夕的想法:“皇后娘娘,这可是千载难逢拉拢新人的时候啊!”
历来的妃嫔,都是巴不得先拉拢新人,可沐扶夕却将到手的人拒之门外,不是他见识少,而是沐扶夕的举动实在是让他匪夷所思啊!
沐扶夕微微停顿了下脚步,并不曾回头:“你每日打发她们离开的时候,都记得让她们明日再来,等过了十日之后,你将还有耐心站在门口的人给本宫带进来。”
她现在确实是要拉拢人心,但并不见得什么臭鱼烂虾的都要一一答对,想要测试人心,最简单的一关便是耐心,若是连耐心都没有,就算她拉拢来了,也不过是一个废物。
张高这么一听,终是明白了沐扶夕的意思,正要点头称赞几句,却忽然见一个小太监匆匆地跑了过来:“启禀皇后娘娘,太后正朝着凤鸣宫的方向过来。”
沐扶夕愣了楞:“正朝着凤鸣宫走来是什么意思?”
小太监笑了笑:“回皇后娘娘的话,太后此刻距离凤鸣宫还有差不多一刻钟的路程,不过奴才见坐在御撵上的太后,一直朝着凤鸣宫的方向探,所以奴才大胆猜测,太后应该是要来凤鸣宫的。”
这样的回答,倒是让沐扶夕来了兴致:“哦?如果太后距离凤鸣宫还有一刻钟的路程,那么你又是怎么看见太后的?”
小太监想也没想,快人快语地又道:“实不相瞒皇后娘娘,奴才是奉了张大公的命,正在熟悉凤鸣宫附近的地形,忽然听见了一列整齐的脚步声,这才好奇的去看看,没想到看见了太后正带着人过来。”
张高听此,也是点头:“皇后娘娘,奴才确实让这些新来的人熟悉地形,毕竟他们都没在凤鸣宫当过差。”
沐扶夕对着张高点了点头,再次朝着那小太监看去时,轻轻地问:“你叫什么?”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叫初五。”
“很好。”沐扶夕说着,对着张高挥了挥手,“你先去把外面的秀女遣散了,至于你……”说着,朝着正厅走了去,“跟本宫过来。”
随着张高的离开,沐扶夕带着初五迈上了台阶,在即将卖过门槛的时候,忽然站停了脚步,伸手指着侧面的草丛,轻声吩咐:“去将这那三只一直吵个不停的知了,给本宫抓到。”
初五听闻沐扶夕的话,先是一愣,双眸瞥了一眼沐扶夕,随后垂下双眸,点了点头:“皇后娘娘稍等片刻。”
沐扶夕果真等了,就站在台阶上,看着伸手还算是敏捷的初五,慢慢走进草丛,然后准确无误的将三只知了统统抓在了手心之中。
虽然院子里的这一处树林,比不得后花园的树林茂密,但要想在这些花草树木之中,找到几只知了,也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皇后娘娘,您看是这三只么?”初五说着,当着沐扶夕的面,摊开了手心。
沐扶夕点了点头,满意而笑:“这些知了整日吵得本宫不得安宁。”说着,抬起双眸,又是对着初五一笑,“从今儿开始,你便给本宫守门好了,其他的一切琐碎,本宫会让张高找别人去做。”
初五意出望外,看着沐扶夕点了点头:“谢皇后娘娘赏识,能为皇后娘娘效力,是奴才的服气。”
沐扶夕点了点头,转身想要迈过门槛,可前脚刚进去,便忽然再次停下了脚步,回眸朝着初五看了去:“刚刚本宫见你的身手也不错,本宫只知道听觉有天生的,难道身手也有天生的不成?”
她的口气像是半开玩笑一样,但她的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看着初五,似乎想要从看穿他此刻的心思。
初五一愣,躲避掉沐扶夕的目光,带着几分敬畏的惧怕,低了几分声音:“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在没进宫之前,曾学过一段时间的戏,后来奴才的爹听说进宫赚银子,这才让奴才进了宫。”
沐扶夕看着初五半山,点了点头,笑了:“没想到你还是个多才多艺的,行了,退下吧,以后跟着本宫,本宫会好好待你的。”
初五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目送着沐扶夕进了正厅,眼看着沐扶夕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这才轻轻地松了口气。
院子外,刚刚送走其他秀女的张高,捧着秀女们送来的东西,将沐扶夕和初五的对话听在了耳朵里,难免有些诧异。
在他看来,沐扶夕并不是一个随便亲信于人的人,曾经她不是,现在她就更不可能是。
按道理来说,初五虽然有一些过人的本事,但沐扶夕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重用他才是,毕竟现在是敏感时期。
也许,人都是害怕孤独的吧。
张高带着几分无奈的叹了口气,沐扶夕就算再坚强,也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失去了孀华,失去了墨王,她难免会着急物色新的可靠人选。
正厅内,沐扶夕悠哉的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面色平静,神态悠哉,虽面色还是有一些虚弱的白,却浑身充满了清萧的冰冷,让人不敢靠近。
太后来的时候,沐扶夕仍旧这般的闭目小憩着,阮铭见了,难免有些动怒:“皇后娘娘难道不起来问安么?”
她不知道在沐扶夕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沐扶夕是皇后,怎么可以这般忽视自己的主子?自己的主子可是当今的太后!
沐扶夕听见声音,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太后,有些疲惫的坐起了身子:“臣妾罪过,应该起身给太后问安的,只是臣妾现在身体还很虚弱,若是再病倒的话,又该让皇上分心了。”
简单的一句话,让太后怒火丛生,这是在拿着皇上压着自己么?忍了忍气,太后竟然是笑了:“既然皇后身子不适,就别起来问安了。”说着,上前几步,坐在了沐扶夕的身边。
太后如此的反应,不光是阮铭,就连沐扶夕也是心里一惊,毕竟她了解的太后,是一个很注重礼仪,而且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
她之所以用皇上压着太后,就是想让太后发怒,然后直接转身离开,也省去了自己的时间和口水,可是如今太后,面对她的挑衅不但没有半分的动怒,更是微笑面对,这让沐扶夕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
太后见沐扶夕有些惊讶,笑了笑又道“哀家今日来,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想来看看皇后的身子如何了,毕竟皇后先掉了孩子,后又中毒了。”
沐扶夕回给太后一个微笑:“身子总是会养好的。”
太后点了点头,忽然拉住了沐扶夕的手:“皇后,你可要好好调养着自己的身子才是,你才刚刚成为皇后,按道理来说,怀上龙子可是天定的好事,可……”她说到这里,忽然顿了顿,“哎……皇后,你可要照顾好自己的心思,莫不可让皇帝再为了你担忧了,本来国事就已经让皇帝操心了。”
沐扶夕听着想笑,她溜掉这个孩子,是太后怂恿,绍凡亲自导演的一场戏,现在孩子掉了,太后竟然到她的面前来当好人了?然后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她了?
呵……这可笑的世道。
“太后放心,以后臣妾一定会加倍小心的。”沐扶夕笑的别有深意,一双眼睛死死的看着太后。
如果可以,她真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个老女人碎尸万段,断筋剥皮,挫骨扬灰,用她的骨灰来祭奠自己那个未曾出世就死掉的孩子。
可是她不能,她要想走下去,就必须要学会忍耐,而且她必须要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