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王对于沐扶夕的拳头,眼神,哪怕是噎死人不偿命的话早就习以为常,可以说他现在在面对沐扶夕时早已百毒不侵。
所以感受到她那恨不得戳死自己的目光时,笑得好看:“夫人总看着为夫作甚?整日的腻在一起还不够么?就不怕被别人笑话了去?”
正在画画像的少年红了面颊,路过的少女羞红了脸蛋,就算他们不曾开口说些什么,但他们的表情也足以证实,萧王的话,有多么的让人想入非非。
沐扶夕的脸也红了,不过不是羞的,而是气的:“你还知道脸字怎么写么?”
这个杀千刀的男人!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上辈子究竟是怎么了,竟然这辈子会碰见这么一个像是狗皮膏药的男人,撕不下来,扔不出去,还竟是说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话。
“夫人,您的画像画好了。”少年说着,示`.``意沐扶夕和萧王可以上前了。
沐扶夕的童年,除了学习诗词歌赋之外,便是跟随着爹爹习武打猎,可以说,这些街边的玩意对于她来说是陌生的,新奇的。
随着萧王一同站定在那画像之前,沐扶夕也是有些震惊的,这少年的画工确实不错,能将人的神态也描绘的淋漓尽致。
萧王倒是没说什么,掏出了银子扔给了那少年:“不用找了。”
少年难得碰见如此阔错的人,长的又如此不凡,当即对着沐扶夕道:“夫人您真是好眼光,这样的男人当真是万里挑一啊!”
沐扶夕本来气就不顺,当即凌气覆身:“放肆!”
少年被震得白了面颊,险些掉了手中的银子,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般倾国倾城的柔弱女子,从哪里来的这么一股震慑之气?
“别见怪,我的夫人脾气一向不好。”萧王说着,对着沐扶夕扬了扬眉梢,迷人的眸子充满着腻死人不偿命的温柔:“不过就是你这脾气,才让我对你始终放不开手。”
沐扶夕今天早已被萧王雷得不轻,转眼正想噎他几句,却在抬眸时看见了他似流光波动的眼,那里充满着万般情愫的柔,让她一时间怔楞在原地,忘记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
她和萧王相处的时间不短了,两个人总像是冤家一样的见面就吵,就连谈个事情也要吵得不可开交。
她见过他的狠厉,见过她的无情,见过他发怒时候的样子,见过他对自己无奈的叹息,但这一刻的柔情,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她自认看人的心思从来没有走过眼,所以现在,她肯定萧王那眼中含着的温柔是认真的。
可是不知道为何,她宁愿他是不认真的……
那少年画师见此,二话不说再次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忙活着,因为画工纯熟,所以没多大的功夫,便又放下了毛笔。
“夫人,这是送给您的。”他说着,对着沐扶夕善意一笑。
沐扶夕回神,朝着那桌面看了去,当她看见那画像里四目相对的自己和萧王时,再次呆愣住了神色。
少年画师只当她口是心非,不禁笑着又道:“夫人,这么好的夫君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您看看现在在您的身后,有多少女子红了眼睛?”
沐扶夕听着这话,慢慢转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果然,在她的身后,已经不知何时围满了人群,大多数都是年纪青涩的女子,她们有的正用一双带着怨气的眼睛看着自己,有的正饱含着万千情愫看着自己身边的萧王。
萧王到底是个男人,对于这些可有可无的目光看得很淡,接过那画师的画像,微微一笑,拉着沐扶夕的手,走出了人群。
指间的温暖,慢慢流淌进心房,沐扶夕看着这个拉着自己的高大男人,心里有些烦躁的乱。
这个因为冷血而被所有人发指的男人,是真的对她好,不谈曾经不谈以后,就是现在,他是真的用心想要让她开心起来。
不久前,他曾经说过,要她成为他的女人,当时她并没有当真,或者说,她觉得他另有所图,但是现在……
她真的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了。
如果说他真的只是图她的什么,大可以以交易者的姿态来面对她,因为她知道,他的耐心从来都是少的可怜,但现在,他却以一种温暖的姿态站在她的身边,为她挡风遮雨,这让她难免有所疑惑。
萧王并不知道身后的沐扶夕正在想些什么,走了一会,才轻轻地开了口:“难得出来一趟,可有什么想吃的?”
他今日带着她出来,并没有想太多,他提前知道她想要秘密送沐夫人离开,其实他不觉得有什么,毕竟现在沐自修和沐云白都在去五国的途中,这个时候让沐夫人前去,他就算不问,也知道沐扶夕的意思。
他出了秦府,跟随沐扶夕到了沐侯府,其实只是想看看她是否是安全的,可当隐藏在暗处的他,看见那一滴晶莹的泪时,再是忍不住的走了出来。
等了半晌,不见沐扶夕的回答,萧王站住了脚步,回头看了去,身后的沐扶夕,此刻正呆愣的看着他发呆,那呆滞的双眸,毫无焦距。
叹了口气,萧王靠近了她:“沐扶夕,人都是会离开的,现在沐家的人只是离开去团聚了而已,又不是消失了,你何必如此?”
沐扶夕轻轻一笑,压制住心里的酸楚:“鹿绍楠,你有多了解我?别说的好像我和你很熟一样。”
她确实在疼,也痛的要命,但她说过,她的疼痛,不是用来给别人取笑的,所以哪怕是烂在了肚子里,流脓生疮,她也不会让别人看见她的软弱。
这样的沐扶夕,让他心疼,猛然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微微垂下面颊,唇便挨上了她的发窝:“沐扶夕,你还真是嘴硬的可恨,你在我面前哭的时候还少了不成?多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沐扶夕闻着他身上特有的爽朗气息,终是再次流出了眼泪,她不知道为什么,饶是自己再怎么坚强,可这个男人总是能一招戳在她的软肋上,让她无论怎么咬紧牙关,也泪流不止。
吸了吸鼻子,沐扶夕忽然看见了不远处的一个小摊,想着自己曾经好像吃过那个,便想也没想的道出了口:“鹿绍楠。”
“嗯。”萧王淡淡地应着。
“我想吃桂花糖。”
“……”
萧王垂下自己的手臂,垂眸看着这个哭红了鼻尖的小女人,好笑又好气:“沐扶夕,你究竟是什么构造?”
这女人,前脚因为离别难受的要死,后脚就又要吃小孩子才吃的玩意,要不是他以前见识过她的人来疯,他真的以为她是心疼到疯了。
沐扶夕忽视掉萧王的调侃,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那桂花糖的小摊子:“我记得我以前好像吃过。”
听此,萧王哪里还有心思挖苦她?转身拉着她朝着卖桂花糖的小摊子走了去。
想想,还真是难得一见,堂堂的元清王爷,竟然排队买桂花糖,而那个嚷着要吃桂花糖人,竟然是元清的皇后。
这要是被人知道了,不说是震惊千里,也足以轰动元清了。
不过吃到桂花糖的沐扶夕并没有就此消停下来,而是又去看了街边的玩偶和一些木头做的小首饰。
萧王好脾气的跟在她身边,彻底成为了她的护花使者,无论她喜欢什么,他都会第一时间买下来,然后拎在自己的手上。
而沐扶夕和萧王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百姓的焦点,男的羡慕萧王身边国色天香的沐扶夕,女的则是倾慕着足以媲美二十四夫君孝的萧王。
看着萧王手中拎着的东西,沐扶夕笑着推了推他:“没想到你还是个知道怜香惜玉的男人,想必以后你的妻子会很幸福才是。”
萧王拧眉,俊脸露出了几分无奈:“哪里来的妻子?”
本来是无心的一句话,却让沐扶夕想起了孀华,刚刚染上几分快意的眸子,顿时暗淡了下去。
萧王见此,知道她又是想起了什么,赶紧撞了撞她的肩膀:“难得让你出来自由一回,想难过等回去再哭也不迟。”
沐扶夕被他撞得一愣,回眸看了看他挂在连上始终未曾退下去的笑意,点了点头,也是笑了:“走吧,我想吃芙蓉饼了。”
萧王难得苦笑:“你还吃?”
“你买不起?”
“怎么会,你就是把这一条街都吃光了,我也买得起。”
沐扶夕轻轻一笑,拉着他朝着卖芙蓉饼的小摊走了去,萧王说得没错,难得她出来一趟,若是不玩够本了,又怎么对得起这一次的开溜?
愁事永远都愁不完,不如先贪晌了这一份的闲暇之后再说吧。
如果要是不久前,有人告诉沐扶夕,她会和萧王这般和平的在街边买东西,吃小吃,她一定会以为那个人疯癫了。
但是现在,所有的不可能都成为了现实,她真的站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漫步在元清的街道上,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国家大事,没有权利争夺,这一刻她是开心的,这一刻也让她一直记忆犹新着。
哪怕是时过境迁,年迈的她坐在摇椅上晒着太阳,仍旧能够想起现在的短暂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