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夫没有唬她们,这间青瓦房的确很破,或者说,它实实在在的是一件柴房。但屋子的窗户都很严实,里面还有一张床板,一张废弃的桌几。对于楚乐清和欧夫人而言,这已经足够。
刚一走进去,欧夫人便关上门道:“把你的披风解下来,先换上我的衣裳。”
楚乐清便摘下帽子,露出一张精致小巧的脸庞。她把披风解下,往那张布满灰尘的桌几上一扔,而后从怀里拿出那封包裹的十分严实的信。不过,因着雨水太猛烈,里面的信纸仍是湿了一点。
她手里仍拿着那盏耗尽灯油的灯台,她把油灯台放在桌几上,又在窗户边上找到一个盛灯油的罐子,旁边放着一个火折。楚乐清倒了往油灯台里些许灯油,点火。微弱的灯火便在阴暗的小房子里小心的跳跃。做好一切后,楚乐清才把信封递过去:“姨母,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du.”
欧夫人只当是屋子原就有油灯台,也没在意。接过信封,打开仔细的看着那封信的内容。
片刻后,欧夫人看完,眉心间露出疑惑,“这是谁给你的?”
“是轩辕昊。他在离京之后,让府上的管事给了我这封信。而偏巧,他离京之后的第二天便爆发了这场瘟疫。并且,他走之前,也对我说,若是京里发生什么事,让我去找姨母你和姨丈。”
欧夫人听完便明白了。
既然是五皇子临走前特意交代的,那这封信必然有其含义。而且,看这样子,五皇子似乎早就对这次的瘟疫有所预料。那么,他和此事是有什么关系呢?
欧夫人想到的,楚乐清也想到了。她看了眼欧夫人手中的信件,道:“我也猜想轩辕昊可能对这次的疫情有所预感,但是他知道的时候,事情怕是已到了没有阻拦的余地。他不会罔顾百姓的性命。”
最后一句话,楚乐清是在说服欧夫人,但同时,也是在说服自己。
在她心里,轩辕昊是九天之上的人,清贵出尘。更重要的事,他是她的心上人。从内心深出,楚乐清便不愿他是会罔顾他人性命之人。
欧夫人轻声笑了笑,道:“姨母当然愿意相信你,也愿意相信五皇子。可是外面的悠悠之口,可不容易堵住?还有,”欧夫人扬了扬手中的信纸:“他既知道此事,为何没有早做防范,还答应了皇上去江南赈灾?”
楚乐清一怔,她明白欧夫人的意思,但是她更清楚,轩辕昊不会单独把她丢下。
欧夫人见她这样,禁不住叹息道:“也许是姨母多虑了,他去江南只是单纯为了当地的百姓罢了。”
“不对!”楚乐清盯着欧夫人手中的信,突然出声道。
这次轮到欧夫人怔住:“什么不对?”
楚乐清眼神忽的明亮,似耀熠的星光:“也许轩辕昊已然做防范了。”
她走到欧夫人身边,拿过她封信,问道:“姨母,可知这张方子,有什么奇异之处?”
欧夫人摇头:“没有。”
“我原先也以为没有。直到刚才姨母您打开这封信,把这张阵法图放在了药方之上。”楚乐清用手擦了擦那张布满灰尘的床板,然后将方子放在下面,阵法图放在上面。
因着两张宣纸沾染了些许雨水,此刻很紧密的贴合在了一起。
欧夫人凑在楚乐清身侧,两人一同朝那阵法图看去,不一会儿,两人面上便露出惊喜之色。
那张阵法图,楚乐清起先以为是张地图,因为上面有几处用红色的朱笔画了一个圆圈。直到她去找欧忍冬之后,她才知道那是张阵法图。
可是阵法图上,为什么要画圆圈呢?
当时楚乐清一心扑在那张方子上,并没有与小冬深聊。直到此时,她才明白为什么。
阵法图放在药方之上,红圈圈出之处,几个大字赫然入目:“肺”、“温”、“奈”、“古”!
虽未直接表明什么,但是根据这段日子围绕在他们身边发生的事,和楚乐清一直以来的猜测,答案便显而易见。
非瘟乃蛊!
非瘟乃蛊
这就是说,这次京城百姓的病,并不是让人惶恐不安的瘟疫,而是有心人下的蛊毒!
欧夫人看着楚乐清的眼眶有些泛红,她心底仍有不安,但一直提着的心至少放下了一半。
不是瘟疫,那长风和秋儿的安危可算是有了保障。
时下,瘟疫最是无情,最是无解,最是让人难逃。而蛊毒则不然,既是毒药便会有解药,总是让人有了希望。
欣喜过后,欧夫人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可是,是谁下的蛊?这蛊还是对无辜百姓所下?”
楚乐清也同样不解。大齐人对蛊并不了解,善蛊者,更是寥寥无几。
不知为何,楚乐清突然想到,之前她在云来居见到的那几个人。
欧夫人抬眼注视着楚乐清,道:“我去告诉你姨父。”
“嗯。”楚乐清点头。
而此时,欧夫人才注意到,楚乐清并没有换她让丫鬟拿回的衣裳。面色不由愠怒:“让你换衣裳怎么不换!非得要得了风寒再哭鼻子是吧!”
楚乐清被训得一时回不过神来,诺诺解释道:“姨母,清儿等会还要回去昊王府。外面大雨不停,这衣裳换了,等会儿也就湿了。就…就不用换了吧…”
“谁说的?!赶紧换!”欧夫人怒道,一双眼睛几乎要喷火。
楚乐清连连求饶,道:“姨母别气,我换,我这就换。”
其实楚乐清基本上已经习惯这身衣裳贴在身上的感觉了,这会子在屋里,她也感觉不到冷。所以打心底,她是不愿意换衣裳的。
只是看着欧夫人那强烈注视的目光,她什么都不敢说。只好月兑上湿冷的衣裳,换上了欧夫人包袱里的那件。
衣裳很合身,欧夫人虽然生了两个孩子,但是身材一直保持的不错。欧夫人的个头甚至比楚乐清更高一点点。好在楚乐清也身材修长,裙摆正好没过脚踝。
换好衣服后,楚乐清把那身湿衣裳包在原先的包袱里,而后又把那件还半湿的披风系在身上。
披风很大,几乎完全将她包裹。
若不仔细看,不会有人发现她换了衣裳。
欧夫人一直在旁看着她,待到她注意到乐清月兑下的那身衣裳时,神情有淡淡的忧伤,但那股忧伤一闪而过。
等楚乐清收拾好,跟她说“姨母,走吧”的时候,欧夫人已恢复如常。
“好,你在前面,姨母撑着伞。”欧夫人笑吟吟道。
她怎么会看不出,那衣裳是她阿姐做的。傻孩子,你这么珍视,是不是冥冥中,你也感觉到阿姐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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