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帅,请赐令牌!”
一双虎目瞪得溜圆,耶律卓咄咄逼人地再又向前跨出一步,高高仰起头颅,直直望进了萧可的双眼。
“大胆!”
“嗷呜!”
耶律卓话音刚落,当归和小星已经立刻上前挡在了萧可身前。
双方势均力敌,谁都无法使得对方有所退却,一时间场面变得火药味十足,似乎只需一根小小引线便会引发一场激烈的争斗。
“小星,回来。”
一个虚弱的声音突然自轿子里传了出来,平静得不带一丝情绪,但正是这看似平静的语气之中却又带着了一股压迫性的强大气势,使得那已是有些剑拔弩张的双方也都不得不有所收敛住了自己的行为。
“耶律将军此次出城,可有必胜的把握?”
抬起左手,一遍遍轻轻地抚&}.{}模着小星背上那粗糙的皮毛,萧可也是面露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直直望向了耶律卓说道。
而与此同时,藏在长袖下的右手里却一直紧紧攥着了一枚银质的令牌,而这令牌则正是耶律卓此刻所讨要的那枚出征帅令。
究竟是左手,还是右手,会有怎样的结局似乎也就在萧可此时的一念之间了。
“没有。”
面对萧可的疑问,耶律卓倒也回答地干脆利落,菱角分明的脸庞上流露着一抹决绝之色,直望向萧可的双眼,也是一脸正色地说道,“但末将定会全力一搏的。”
这战场之上谁都无法预料最后的结果,特别是当两军短兵相接之时,谁胜谁负就只看哪一方能够坚持到最后了。
耶律卓的回答还在耳边回响,而此时萧可却是目不转睛地直直望进了他的眼睛里,似乎想从那里找寻出一些什么异样之色来似得,可却不想那耶律卓的眼中竟然清澈一片,反倒是让人有些看不清楚了。
“好,那就等着将军的好消息了!”
就这样盯着耶律卓看了许久后,萧可却是出人意料地突然从袖中掏出了那枚银质令牌,直接交托到了耶律卓的手上。
这道令牌一下也便意味着他将全城百姓的性命,以及整个御耀国的命运都交托到了对方的手中,此举一出,看得四周的百姓与将士们也都是不禁将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是,末将定不辱使命!”
仿佛捧着的是一件稀世珍宝一般,耶律卓小心翼翼地接过令牌,声如洪钟地大声向着萧可保证道。
只是这一次语调之中却好像带着了某些不一样的情绪,就连往日里那双总是杀气腾腾的虎目此时竟是也隐隐闪动起了一些异样的色彩来。
拜别过众人,耶律卓高举令牌,转身便跳上了战马,一声令下三军开拔,随着那扇厚重城门的慢慢被打开,这场关乎着整个御耀国命运的生死之战终是拉开了帷幕。
究竟这场大战结局如何谁都无法预料,就在耶律卓领军出城后,城中百姓或是躲回家中留守观望,或是赶紧收拾包袱逃命,谁都没有注意到刚刚那顶软轿早已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全军准备!”
沙越城城郊外一处偏僻密林中,此时一个洪亮而威严的喊声突然自那里传了出来,紧接着便听到一阵兵器撞击地面时发出的轰轰之声。
透过影影绰绰的树杈望去,只见在那密林之中此时竟浩浩荡荡地潜伏着了一支足有数千人之多的黑甲武士。
若不是此时正值夏季,草木繁茂,将林子遮得密不透风,恐怕根本就无法隐藏住这些人的行踪的。
数千将士整装待发,一个个精神抖搜、斗志昂扬,与沙越城中那些苦战数月、满脸尽是疲惫之色的守城将士相比,实在不知强了多少倍。
而在这批黑甲武士的正前方,一个身着一身银色铠甲,跨下骑着一匹汗血宝马的年轻男子却是特别的引人注目。
只见那一身银甲在正午阳光的反射下正闪烁出着耀眼夺目的光辉,而最让人挪不开眼去的却是那双隐藏在头盔下炯炯有神的双目,那般的果决刚毅正是这双眼睛主人的真实写照。
谁都想不到这位气势骇人的银甲武士,竟会是刚刚那虚弱得甚至连路都走不了的大元帅萧可。
而在他的身旁,当归和小星同样也是严阵以待地等候在了密林中,就等着萧可的一声令下,给予敌人最出其不意的一击。
“有必要这样试探吗?”。
受不了大战前这般压抑沉闷的氛围,当归一边掏着耳朵,一边也是恢复了原本那副吊儿郎当的小痞子模样,这么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与此时危急战事相比,实在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人心难测,皇命难违。”
短短的八个字却是道出了萧可心中多少的无奈。
原来早在此次出征前,宇明帝就曾经将其秘密召入宫中,要他趁着此次边关危机,试探于那耶律卓。
毕竟多疑如宇明帝,怎么可能真心重用一名他国降将,甚至这一次萧可的假意重伤也全是宇明帝早就事先计划好的。
假装轻敌冒进,误中敌军埋伏,当浑身是血的萧可被小星驮回军营时,早已服下了当归事先配制好的一副特殊药剂。
此药剂在服下后,整个人会立刻变得如同将死之人一般,气息微弱,脉象混乱,再加上那一身伤痕与血迹,任谁都不会怀疑这一切会是有人早就刻意安排好的。
领军主帅重伤昏迷,群龙无首,城外敌军压境,有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一路势如破竹,接连攻破城外数道防线,眼看着已是直逼城门而来了。
倘若这耶律卓真的有心叛变倒戈,还有比这更绝佳的机会吗。
这一招苦肉计可谓是釜底抽薪,给耶律卓创造出了这般好的反叛机会的同时,却也将全城百姓的性命摆在了敌人的刀尖上。
不论那耶律卓叛变与否,这城中百姓恐怕终也是逃不过那被敌军屠杀的结局,以这般大的代价去试探一个人,这却是萧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但是军令如山,圣命难为,一向以忠君报国为信仰的萧可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只希望凭着身后这批黑甲武士,真的能够多挽回一些百姓的性命吧。
正午炙热的阳光透过茂密树林,星星点点地洒在了那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
烈日当头,即使站着不动,身穿这么一身厚重铠甲的黑甲武士们也如同被裹在蒸笼里一般,此时早就已是汗流浃背了。
微咸的汗水缓缓自额上流下,进了眼睛,蜇得人十分的不舒服,但即便如此,那数千黑甲武士却无一人抬手擦一把满头的汗水,一个个都仿佛木偶一般静静立在密林之中,唯有萧可手中的那枚黑色令牌才能号令的动这群人。
这枚由天外陨石打磨而成的黑色令牌,在这世间独此一枚,正如这支由宇明帝亲自暗中培植的黑甲之师一般,在这世上却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别看这批黑甲武士人数不多,但却都是以一敌十的强猛悍将,真要到了那战场上绝不会输给敌国那些貌和心不合的乌合之众的。
若说皇室暗卫是宇明帝的一双鹰眼,时刻侦查着敌人的一举一动,那这批黑甲武士便是这只雄鹰最锋利无比的鹰爪,就在敌人最不备之时,给予其最致命的一击。
此次守城之战关系重大,容不得有半点闪失,一向精明的宇明帝当然不会为了只试探一名他国降将,就将整个国家的命运全都赌上。
若那耶律卓最后当真临时倒戈叛变了,这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黑甲之师便是他留给萧可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是那可以扭转战局的最重要的一颗砝码。
“那宇明帝真将令牌交给你了?”
回头瞅了一眼身后那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当归也是撇着嘴,一面把玩着手中的小铜镜,一面意有所指地望向了一旁的萧可。
“你!”
狠瞪了那当归一眼后,萧可也是气呼呼地扭过头去,不想再与他多说什么了。
自从数月前,这两人在太华殿外大打了一架后,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后来更是被宇明帝一同派来了边境,抵御外敌入侵。
虽然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萧可对于当归的为人也是有了更多的了解了,可一向严于律己,军人出身的他却是怎么都看不习惯当归那一副整日里游手好闲般的懒散模样。
只是就连宇明帝都对其恭敬有加,再加上此刻边关战事告急,还少不得这位神医的相助,萧可也只好将这份不满继续压在心中,最多不再同他说话便是了。
见着萧可不说话,当归倒也并未在意那么许多。
一边将手拢在耳边仔细听了听此时沙越城外震天的喊杀声后,再又扭头看了一眼身后那黑压压的一群黑甲武士,像是有什么事情想不通似得,当归也是撑起着下巴,自言自语地在那里说了起来:“你说那宇明帝想要试探之人,真的就只是耶律卓一人吗?”。
“你什么意思!”
一把抓住当归的衣领,这一回萧可也是怒不可谒地直接回瞪向了他,压低着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而那额头上一直不断跳动起的青筋也是表明了萧可此时早已是愤怒至极的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