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的坐席是颇为讲究的。按着品级身份依次入座,冒然坐了不该坐的席位,是会被人耻笑的。
太子妃燕王妃和两位公主陪着徐皇后坐了一席,宫中位分高的嫔妃坐了一席,位分低的嫔妃自动聚拢到了一起。进宫觐见的诰命女眷们分坐了几席,随着长辈们进宫的少女们也各坐了两席。
凌静姝和苏盈蒋溶月相熟,同坐了一席。
宫宴上的菜肴丰盛精致,不过,谁也没心思在宫里大吃大喝。一个个略吃了几口,便各自搁了筷子。
今日凌静姝在椒房殿大出风头,同坐一席的少女们一个个俱用好奇的目光看了过来。只碍于并不相熟,不便张口询问。
苏盈倒是没那么多顾忌,低声问道:“凌妹妹,皇后娘娘有意召你进宫的事,你之前是否知道一二?”
凌静姝心知瞒不过聪慧过人的苏盈,轻声答道:“没有。昨天大伯母接了凤旨,只说要召我们进宫。没想到,今日在椒房殿里,皇后娘娘竟会暗示要召我进宫来。娘娘这般厚爱,我若是推辞,未免太不识好歹了。”
凌静姝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半丝勉强。
苏盈的眼中却流露出一丝同情和惋惜。
被皇后娘娘如此“青睐”,可未必是什么好事。原本在家里娇生惯养锦衣玉食,进宫之后,虽有女官的身份,到底是伺候人的差事。
更何况,徐皇后统御六宫,规矩严苛。凌静姝又对宫中的情形不熟悉,忽然被召进宫里,万一不慎惹出什么差池,更是祸福难料。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些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苏盈深深地看了凌静姝一眼:“凌妹妹日后多保重!”
凌静姝微微一笑:“多谢苏姐姐提醒,我会好好保重自己的。”
坐在凌静姝身边的凌静嫣,用力咬了咬嘴唇,眼中迅速地闪过水光,很快又隐没在眼底。
……
宴席的气氛略有些沉闷。
蒋溶月见状,忙笑道:“对了,听闻皇后娘娘要为福敏郡主赐婚了。这件事你们可知道?”
众人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过来。就连凌静姝也忍不住竖长了耳朵。
“福敏郡主恋慕卫太医的事人尽皆知。听闻福敏郡主还曾说过,以后非卫太医不嫁呢!”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少女压低了声音笑道:“不知皇后娘娘要为福敏郡主赐婚的男子是谁,福敏郡主可曾如愿以偿了?”
同席的少女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暗中倾慕卫太医的闺阁千金绝不在少数,敢于表露的这般明显还口口声声非卫太医不嫁的,可就只有福敏郡主了。
凌静姝闻言扯了扯唇角,眼中闪过一抹讥讽的冷笑。
徐皇后早已视卫衍为己物,岂能容忍福敏郡主对卫衍的倾慕和纠缠。想也知道,徐皇后为福敏郡主赐婚的男子,绝不可能是卫衍!
果然,就听蒋溶月低声笑道:“这种话以后可别乱说,要是传到福敏郡主的耳中可就糟了。”顿了顿又说道:“赐婚的凤旨还没到王府,所以知道此事的人少之又少。我也是听母亲偶尔说起才知道的。”
众人的胃口都被吊的老高。
苏盈忍不住追问:“蒋妹妹,你就别卖关子了。皇后娘娘到底要将福敏郡主赐婚给哪家的公子?”
蒋溶月慢悠悠地笑了一笑,卖足了关子才公布答案:“对方是镇西大将军的长公子。”
什么?
众人都是一惊。
镇西大将军骁勇善战,统领十万军队驻扎在边关。十几年来边关安定平稳,都是镇西大将军的功劳。镇西大将军的长公子,从家世身份来说,也确实配得上福敏郡主了。
可是……
“这么说来,福敏郡主岂不是要远嫁到边关去?”凌静嫣惊讶地月兑口而出:“边关那里荒凉的很,哪里比得上京城。福敏郡主自小在京城长大,怎么肯远嫁?”
“谁说不是呢!”蒋溶月轻叹一声:“我听了这个消息,也觉得惊讶的很。不过,皇后娘娘既是张口发了话,只怕这门亲事是不会更改了。”
过了片刻,蒋溶月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福敏郡主在府里已经闹腾了几日。今日荣亲王妃进宫觐见,都没敢将她带进宫里来。大概是怕她一时冲动,在椒房殿里闹出笑话触怒皇后娘娘。”
虽然众人对福敏郡主都没多少好感,不过,听说了这样的事,不免生出几分悲凉和同情来。
皇权至上!
就算是尊贵如福敏郡主,婚姻大事也由不得自己的心意。徐皇后一道凤旨,就能将福敏郡主送到几千里之外的陌生地方去。
这一远嫁,只怕这辈子都休想再回京城了。
众少女悄声议论这个尚未传开的消息,俱为福敏郡主唏嘘不已。
凌静姝一直没有出声,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徐皇后果然心狠手辣!一出手,就将“情敌”发配到了边关。事实上,卫衍对福敏郡主从无好感,更不可能娶福敏郡主。即使是这样,徐皇后也容忍不了福敏郡主对卫衍的纠缠。
徐皇后这是将卫衍视为禁脔,即使自己得不到,也绝不容别的女子觊觎。
徐皇后位高权重,行事狠辣。卫衍想逃离徐皇后的魔爪,简直是难如登天……
此时的凌静姝,顾不上为自己的将要进宫的命运担忧,却为卫衍的未来忧虑不已。
宫宴后,众人又纷纷起身,回了椒房殿的正殿里。
正殿里摆好了桌椅,桌子上整齐地放着各式茶点瓜果。乐师们坐在角落里,吹奏起悠扬的乐曲。正殿中间,已经有几个舞姬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正殿里人太多了,凌静姝和凌静嫣很自然地坐在了角落里。
凌静嫣没什么心情欣赏歌舞,拉着凌静姝的手,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凌静姝见凌静嫣一脸沉重,故作轻松地笑着安慰道:“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有这么好看的歌舞欣赏,你也笑一笑嘛!”
凌静嫣哭笑不得地白了她一眼。
就在此时,殿门外隐约传来一阵喧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