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混着空气中的闷热,慢却了先前的清冽,已然变得有些粘稠,如一滩化不开的泥浆,沉闷而窒息。
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同样的浓稠而黏腻,在胃里翻搅一番后,让人忍不住的作呕。
“又是一个可怜的人。”一声诡异而沙哑的叹息自这浓稠的夜色里响起。
随即,便又是长久的寂静。
立于月下的人,身着一袭玄色长衫,紫色的唇角上挑,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那双如墨般的眸子,似悲似喜地看着脚边的蚀骨池——在这沉寂的池中,赫然仰躺着一个体态清瘦的女子,而那袭胜雪的白衣,此刻已然被血浸染成血红色,而衣襟破碎处,几道狰狞的伤口,露出森森白骨,在惨败的月光下,有几分可怖。
黑衣人收回投入到池中的目光,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满月,眼底的笑意愈浓,“差不多是时候了。”
沙哑的声音刚刚划破沉闷的空气,又被诡异的笑声驱散了开来,“来了,咯咯咯”
一语毕,空气开始变得越来越闷热,而在极远的地方,一阵沉闷的簌簌声,夹杂着一股浓浓的腥臭,不安而骚动的在这死寂的夜里,搅动着令人作呕的气流,直穿透所有的感官。
“嗞嗞——”空气中似是有什么东西,将要冲破禁锢的牢笼,潮水般的倾泻而出。
躺在池中的白衣女子,费力地睁开那双沉重的眼睛,一双无力的手垂在身体两侧,只有指尖不可察的动了两下——明显的,那些致命的伤口,已然让她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两侧的青丝松散开来,凌乱地遮住那张苍白的脸,无端的增添了几分沧桑。
透过发丝的缝隙,她眯着一双好看的眸子,毫无焦距地看着被月光衬得惨白的夜空,呵呵,今日是真的要喂这些恶心的虫子了吧,她想。
也好,那便再也不欠那个人分毫了,咬了咬牙,手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头,可即便是五指终于握在了一起,依旧是无力的很。
“咳咳咳”忍不住心里的一阵闷痛,已经一脚踏入鬼门关的人,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由于胸口剧烈地起伏,连着五脏六腑都被震得撕裂般的疼痛,可除了在嘴里涌出股股鲜血后,大口大口地喘息,她什么都做不了。
眼里的光亮开始分散了开来,变得有些模糊,她努力地想要撑起千斤重的眼皮,可席卷而来的疲惫让那不甚清醒的神智有那么一刻的溃散。
过往的种种,清晰地在眼前一遍遍地回放,那人说的喜欢,那人的伤害,一遍一遍地,越是多回忆一遍,便是又一次让她清晰地认识到,那人对她,从来没有喜欢。他对她说过的所有的话,一瞬间,全部变得那样的苍白无力。
眼睛开始酸涩了起来,即使是眼皮重地抬不起分毫,可只要是那人的脸浮现在脑中,心里的疼痛和苦涩,便瞬间地蔓延到全身,疼的无以加覆。
她曾想,但凡心里少爱他一分,便也不会落到今日死无全尸的下场。若有来世,她想,即使再遇到这个人,她是说什么都不会被他迷的神魂颠倒,即便他使遍美男计,她也连看都不看一眼。这样想着,心里似乎又舒坦了一些,可随即又悲哀地发现,她哪里还有什么来世。
头开始一阵的眩晕,为什么到这个时候,她反而变得有些玲珑剔透了呢,死都要死了,再聪明些,又有何用,在他面前,已然栽了跟头,而且还是那种爬不起来的跟头。若不是身体动不了,她很想敲敲自己的脑袋,甩自己几个嘴巴子,怎么偏偏对他,就看不透呢?
耳朵里开始嗡嗡的响着,混着那些“嗞嗞簌簌”的声音,模糊的、不清晰的,却让她一阵的心烦。
——她知道,是那些虫子冲破了坑洼的池壁,疯狂的朝她涌来了。“咳咳咳”又是一阵剧烈而急促的咳嗽,汩汩殷红,自那两片薄唇中涌出,身上见骨的伤口,也似是重新裂了开来,不断地往外渗着血,瞬间,空气中的腥甜又浓重了几分。而那些黑压压的、恶心的虫子,已然闻到了血液的芬香,蜂拥着覆上了那袭白衣,一瞬间,那袭被血染红的身影,被黑压压的一片包裹着,再也不见分毫。
身上开始密密麻麻地疼开了,“咔哧咔哧”她似是听到骨肉被一点一点啃食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是那么的清晰。
她想要尖叫,可嗓子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任她微张着浸满血色的薄唇,却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呵,宝贝们可要吃的干净些,连骨头渣子都不剩才好,咯咯咯”一直立于池上冷眼旁观的人,发出毛骨悚然的笑声,那声音沙哑的有些苍凉。
也许是痛到了极致,又或许是内心深处的极度不甘,终于的,那只努力挣扎的手,“嚯”地一下,从那黑压压的一片中抬了起来。惨白而纤细的手,混着斑斑血迹,几处已然被啃咬的见了白骨,在惨败的月光下,显得是那样的苍白无助。
黑衣人心下一惊,可随即又勾起了讥讽的笑,“呵,可真是顽强,是后悔了么?”他从怀里掏出一片薄薄的银色叶片,放在那紫色的唇边,随即,一首毫无章法、诡异的曲子,震动着空气,传向四面八方。随着音律的破空而出,那池中的虫子开始变得暴躁了起来。
仅仅是几秒的时间,那双毫无血色却占满鲜血的手,便在那空洞的瞳仁完全溃散后,又无力的垂了下来。
天上的月亮开始泛着妖艳的红光,就如同池中吸足了血、噬足了骨肉的虫子,同样泛着饱满圆润的红光。
此时,池中已再无那个一袭白衣的女子,余下的,不过是一缕缕破败的白布,还有那一小摊有些干涸的血渍。
黑衣人看着池中已然变成血红色的虫子,喃喃自语,“宝贝们,这样安逸可不行,咯咯咯”随即,又将那片银色的叶子放在唇齿间,而那根根清晰的筋脉间,赫然有红色的气流涌过。
声声诡异的调子入耳,那一堆一堆的虫子,开始暴躁地相互撕咬着,一时间,血色弥漫了整个夜色,残破的肢体,血色的夜空,像是一场场无声的噩梦,定格在记忆的深处。
“啊——”我从那片血色的梦中惊醒,额间已然被冷汗浸湿,“呵呵,还好只是噩梦一场。”
我按上胸口,安抚了一下我那已然受到惊吓的小心肝,“怎么在船上睡着了呢?若是让冥王那老头逮到,又是要絮絮叨叨个没完。”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四处偷偷地张望了一下,发现并没有那一身讨厌的玄色宽袍,一颗颤颤的小心脏,瞬间地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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