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一些,可心里隐隐觉着,南邢早已将司竹槿扣押了起来。果不其然的,司竹槿是被几个侍卫带过来的,跟随着一起的,还有大周朝的皇帝,司马凤初。
南邢让人端了水来,将那封信放在水里,瞬间的,那些字便在水里晕开了,而后又有新的字迹慢慢浮了上来。
我瞪着盆里的信,心里的愤怒早已炸开了,他骗我!他怎么可以骗我!
南邢拿着那张罪证走到司竹槿的面前,冷声问道,“司大人,您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司竹槿并不看他,一张素净的脸上全无败者的落魄之色,“成王败寇自古便没有什么遗憾,只是,我想知道,是谁能有这等本事?”他在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是看着我的。
我被他看得有些难受,他向来信任我,可最后害了他的,竟是我。
=.==南邢看了看我,一张脸上布满嗜血的残忍,而后对司马凤初道,“皇上,这次能将逆贼一举拿下,皆因桑姑娘委身太尉府里探查消息,今日之事理应是要行赏的。”说完,嘴角泛着冷笑的看着司竹槿。
我从未觉着,南邢竟也会有这么残忍的一面,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漫上心头,疲惫的,厌倦的。
司竹槿定定地看着我,眼里充满了伤情,“皇上,既然将死,我想和桑姑娘说几句话,还请吾皇恩准。”
得了司马凤初的恩准后,他在几个侍卫的监视下,走到我面前。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不语,良久,方风清云淡地笑了笑,“桑姑娘,我曾问过你,可曾记得我,可是你每次都说不记得,”他顿了顿,抬起头来看着天空,“真是残忍呢,你的名字还是我给你取的呢,呵呵呵一转眼,再见面的时候,没想到我们竟是敌人了,多么残酷的一件事情”他满眼的悲伤,像极了天边那朵将要被风吹散的云。
我脑袋里有些蒙,名字是他取得?
“竹哥哥”我喃喃地叫出这个久远却温暖的名字,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有个眉眼明亮的孩子,笑着对我说,“以后你就叫浮桑吧。”
“竹哥哥,是你”我愣愣地看着他。
他笑了笑,温柔的眉眼一如当年一般温暖,像天边的太阳,将我黑暗已久的心照亮——他是我那黑暗的十几年中,唯一的一缕清风,一缕阳光。
“那时候,族里的人都告诉我,北边的山洞里关着一个妖怪”他双手负于身后,脸上洋溢着回忆的遥远。
那时候,族里的人都告诉他,北边的山洞里关着一个妖怪,可少年气盛的他,越是劝告阻拦,便越是好奇。
他趁着族人不注意的时候,便悄悄地翻到了北边那座山,山洞是被铁门锁上的,只开了一个很小的窗口。
我那日以为是有人给我送了吃食过来,可待从那小小的窗口望去,却是个长相俊朗的孩子。
“你是谁?”我有些害怕。
他的脸上挂着一丝失望,喃喃自语,“什么嘛,哪里有什么妖怪,”随即又问我,“你叫什么?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
我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有些胆怯,“我我也不知道叫什么,从我有记忆开始,便一直在这了。”我低下头,心情开始有些低落,“我不是什么坏人,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可他们一直不给我出去”
他似乎是有些同情我,为难地想了好久,而后冲我笑了笑,“以后你就叫浮桑吧,嗯看你的模样,指定比我小的多,你以后就叫我竹哥哥吧。”他笑得如三月的繁花盛开,温暖而明媚。
从那以后,他每日都会跑着山上来,给我讲外面的世界,有花有草,还有阳光。第一次的,我竟然觉着,这个世界也并不是那么糟糕。
他最后一次来看我的时候,脸上写满了伤心,他告诉我,他要走了,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我了。他将手上的银链解下来,戴在我的手腕上哭着告诉我,一定要记住他,记得有那么一个人,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再遇见他,却没能将他一眼认出。
他从久远的回忆里回神,眼角还微微地泛着红,可嘴角却始终笑着,我知道他是想将最后的一面美好,永远地定格在我们年少相遇的那个时候——我不是北帝城的桑姑娘,他也不是太尉府中的司竹槿,只是我记忆中的竹哥哥。
我闭上眼睛,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下来,而后,我冲他笑了笑,“竹哥哥,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即便是今日与所有人为了敌,也会护你周全。”说完,一把抽开旁边侍卫腰间的剑,将司竹槿护在身后。
南邢脸色甚是难看地看着我,冷呵喝道,“浮桑,你这是要为了这个人,和我为敌了么?”
我拿剑指着他,眼里满是失望,“南邢,从今以后,我们是敌人,我再也不会信你一分一毫。”
他眼神闪烁,嘴角竟不自觉地颤了颤,可出口的话,却依旧冷漠伤人,“呵,凭你也配和我为敌!”说完,下令让所有的侍卫将我和司竹槿团团围住,“瓮中之鳖而已,我倒看你今日能有什么本事护他个周全!”
我深吸一口气,只当自己先前执迷不悟的,才会喜欢他。
正当我要挥剑斩敌、准备杀出重围的时候,司竹槿却“咚”地一声跪下了,那本是一直高昂的头,也低了下去,“一切都是我的错,勾结拓跋氏、试图谋反,都是我,与桑姑娘无关,所以”他抬起头来,笑着看着我,“该死的只有我。”说完,一口血自他口中喷了出来。
“竹哥哥!”我惊叫一声,慌忙蹲子,扶着他欲倒下的身子,“竹哥哥,你怎么了?”我声音有些哽咽,企图捂住他的嘴巴,希望能止住他不断往外呕出的血。可那暗红,止不住地从他嘴里,汩汩地往外冒,浸湿了他那件茶色的外衫,也浸湿了我身上的那一缕白色。
“浮浮桑,你要好好活着,这是你欠我的,所所以不能轻易地就死了,”他说一句话,似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显得费劲的很,“我我有一个幼弟叫司景,只有十岁,想将他托负于你”他五指紧紧地扣着我的胳膊,仿似要将他们扣进我的肉里、骨头里——我想,他此时,应该是痛到了极点。
我哽咽着擦掉眼里的泪水,“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你待会就好了,会好的”
“南邢,求你了,求你了,叫太医过来吧”
司竹槿费力地弯起嘴角,笑了笑,那眉眼依旧明朗好看,“我我活不成了,如果有下辈子,你你可要第一眼就认出我,不不然我真的就生气了”说完,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咳嗽着呕出大口大口暗红色的血。
我不知所措地拿衣袖给他擦,可仍旧擦不掉那些刺眼的颜色。
良久,那具躯体尚且温热,可再也没有了那个像极了阳光的笑。
待司马凤初领着众侍卫都折回了宫,庭院中便只剩下了南邢还在。
“傻瓜,你都没告诉我,你叫司竹槿,我又怎么能晓得是你呢?不过下次,不会了”我将他的眼睛合上,站起身来,可长久的单一姿势,让我踉跄地站不稳当。
南邢一步上前将我扶起,“你没事吧?”那双冷漠的眼里,此刻却有着不相称地关心,可我已经不再相信他了。
我挥开他的手,冷笑一声,“少在这虚情假意了,我要带司景走!”
他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努力地想要辩解,可无论他说什么,一切都是那么的苍白和牵强。
“司竹槿是逆谋,按律是要抄家灭族的”他义正言辞,在这假装正直。
我提起剑,指在他的胸前,“若是我今日走了,我们的恩怨尚且一笔勾销,不要逼我恨极了你!”
他似是被我这句话惹的有些恼了,单手抓住面前的利刃,“呵,一笔勾销?你为了他竟然要恨极我!好啊,让我看看你是怎么恨极我的?”他说着,将剑尖指向了自己胸前,“来啊,往这刺,不是恨我吗?”。他手上在滴着血,在冷寒的剑刃上,很是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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