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宋令嘉刚出了荣华院,便觉得袖子一紧,好似什么拉住她一般。
回头一瞧,见一个圆眼睛,个头小小的小姑娘正站她身后,拉着她的衣袖。
她见宋令嘉看过来,弱弱的喊了一声:“三姐姐。”
喊完之后便连忙把头低到快胸口,一副小鹿受惊的模样。
宋令嘉见她实在生的可爱,心中那颗粗糙的心忍不住柔软起来,用手模了模她毛茸茸的脑袋:“令芙妹妹。”
令菡扶着已经醒来的柳姨娘走过来,横了那小姑娘一眼:“见不得台面!”
那小姑娘听她说完,似受了刺激一样,哆哆嗦嗦的抖起来。
这未免也太胆小了吧,宋令嘉正准备伸手安慰她,她却一把打了宋令嘉的手,急急的跑开了。
手中一个硬硬的东西咯手得很,宋令嘉借着袖子一看,原来是个纸团。
心下不由一笑,见王氏已经走远,便也作罢,把手里的纸团放在锦囊里便向王氏追去。
王氏闷头走回院子,房门一关,便扑到桌子上哭起来。
宋令嘉进来时,罗妈妈向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先回院子。
令嘉却不理,向罗妈妈罢了罢手让她先出去,然后走到王氏旁边。
王氏觉得背上背拍了两下,抬头一看,见是宋令嘉哭诉道:“都怪母亲不好,你才回来便让她们惦记着你的东西,还差点让她们得了去。”
宋令嘉抱住她不知该说什么,要说对老太太没有失望那是骗人的。
不过到底没在京城长大,和老太太的感情处得并不深。
没有期望,失望也就不显了。
见王氏哭得伤心,宋令嘉便也劝道:“母亲你便放心罢,我的东西可不是谁惦记就能要的!”
宋令嘉一本正经板着小脸,努力做出威严的样子,可惜她脸有些圆嘟嘟,所以那样子有些说不出的好笑。
噗呲~,王氏笑了。
宋令嘉见状,连忙拿了绢帕给她擦了残泪:“母亲也一样,你不愿意给,难道她还能硬抢不成?!”
“我还不是顾忌你父亲,你自小没长他身边长大,要是他不看中你怎么成!”王氏以为这事在责怪她,连忙解释道。
宋令嘉笑了,梨涡若隐若现:“母亲若为了这个却不必,我是嫡女,还是承恩伯的外孙女,这身份可不是因为谁不看重就变了的。”
王氏反驳:”你哪里懂那些,这些年你父亲官越做越大,太子已经监国,你姨母和表哥在宫中却不好过,我们王家已经不如当年了。
以后遇到今日之事,你就忍一忍罢了,要是让你父亲知道你反驳老太太,他必定是会不高兴的!“
宋令嘉点头,心中却不认同王氏的话。
如果真能忍倒也罢了,可就今天的那样,她母亲也不是个忍的。
舍了财还没得了好,这又是何必呢!
承恩伯府再不济,也不是能随意让人拿捏的。
就算太子看她们家不顺眼,但这还不是没上位吗?干脆把他拉下马好了!
想着这里,宋令嘉连忙骂了自己几句大逆不道,又念了几遍忠君爱国,才把心里那种蠢蠢欲动的逆反心思按住。
说了一会儿话,王氏又问起了宋令芙:“大房的芙儿找你说什么?”
她刚气急,也没顾着宋令嘉,只隐隐看到宋令嘉和宋令芙说了会儿话。
令嘉摇头:“姐妹之间打了招呼,也没说什么?”
王氏却不信:“以后你和她少来往?”
“为什么?”
“你是嫡女她是庶女,当然这也倒是其次,主要是那小姑娘畏畏缩缩我不太喜欢!”
宋令芙畏畏缩缩?她觉得倒不是那样,不过她不能反驳母亲,便道“知晓了,母亲你放心便罢。”
“你要是无聊了,便和你表姐在一处学学,她在京中的才名可是长公主都夸过的。”
“母亲看表姐怎么欢喜,这是要不疼我了吗,我真是好可怜!”说着脸上假哭了一下。
王氏破涕为笑:“真是顽皮!”
令嘉嘻嘻笑了,道“既然表姐这么好,为什么母亲以前不喜她?”
王氏侧目,想不到女儿瞧着娇憨,实则心里门清。
不过想着宋令嘉年纪还小,她和赵珺桐的母亲毕竟是上辈子恩怨,便也没说。
宋令嘉歪缠了一会儿,见问不出所以然,便也只有作罢。
晚间宋令嘉回了房,便把白日里宋令芙给她的纸团扔给采桑。
上面歪歪扭扭写了几句话,采桑瞧了,道:”真是红珠?“
令嘉点头:”那日原本就是她离我最近,今日原本只是想诈她一下,却没想她露了马脚。“”这纸团?“”是四妹妹给我的。“令嘉眨巴下眼:”是不是很有趣?“
采桑不知哪有趣没说话。
一旁瑞珠却岔岔不平的道:”那日太太问起怎么不说,现在又透露给小姐,也不知为哪般?“
为哪般呀?宋令嘉心想宋令芙这个堂妹还真有意思,看着胆小怯弱,实则比谁都聪明。
那日她们姐妹四人,她和赵珺桐受伤,宋令菡落水,偏偏胆小的她因为出事后一直没往上凑什么事也没有。
至于为什么不说谁绊的她,宋令嘉对这个妹妹的想法也能猜到几分。
红珠是老太太身边的红人,身为府里的透明人,宋令芙是不会主动去指认的。
而现在红珠被老太太送给了二房,以柳姨娘的脾性,肯定得不了好。
而这纸条可是在请安之前就写好的,她这个四妹妹真是太有趣了!
宋令嘉把那纸团拿在鼻尖闻了闻,道:“到底是示好,也是一番心意,采桑把这个拿去烧掉。”
采桑点燃纸条,扔进鎏金八宝鸭香炉里,等她燃尽才面无表情:”红珠害姑娘就是为了进来当姨娘?”
令嘉笑了,脸上一派天真,嘴角梨涡若隐若现,道:”她可没那么大本事害我。瞧着吧,西跨院要热闹了。“
西跨院便是柳姨娘和宋令菡住的院子,瑞珠眼珠转了转,幸灾乐祸:“活该她,谁让她欺负姑娘的!”
不过,令宋令嘉想不到的是接下来的西跨院几日居然相安无事。
柳姨娘待红珠犹如姐妹般亲切,因红珠是老太太的院子出来的,柳姨娘请安时也常带着她。
宋令嘉心下有些惴惴,难道她那日真做错了,给柳姨娘引了个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