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一起留下来用膳吧。”季绍威连忙移开话题。
她一楞,“好啊,可是杜大娘也有准备……”
“派个人去说就好。”他突然想到一件事,看了站在一旁的唐晓怡一眼,明白她为何那日在跟老虎说话时,要一再强调“浪费、挨饿”,他微微一笑——
儿子对唐晓怡笑了,而且是打从心底的笑,赵秀妍也不禁对着唐晓怡一笑。
唐晓怡看着母子都对她笑,虽然有点搞不清楚为什么,但她也很礼貌的回以一笑,“那我端菜到厅堂,顺便请人去跟杜大娘说一声。”
她行个礼,转身就走,却正好看到元志邦偷偷对她挤眉弄眼,也不知在暗示什么。
“今日,娘与我及志邦一起用膳,杜大娘那边的餐食也不可能温到晚膳食用,晚上肯定再煮新的,间接形成浪费,同理,有时我在外忙碌,来不及回来用餐,但这里也已备好餐食——”季绍威说到这里,注意到走到门口的唐晓怡突然站定,他微微一笑,“我在想,是否从今而后,将我们用不完或没有食用的剩食派几名奴仆到王府后门,救济一些吃不饱的穷人?”
“好啊,只要那些人不嫌弃,当然没问题。”赵秀妍笑得合不拢嘴。
元志邦注意到唐晓怡还站在门口不动,“晓怡,不是要将菜端去大厅,怎么还站在那儿?”
她连忙转回身,“是,马上去,呃——马上去。”她诧异的目光对上目光含笑的季绍威,又尴尬的转身跑出去。
怎么回事?真的有暗卫吗,不然主子怎么会知道?绝不可能是毛小孩说的!
不管怎样,总是好事一件,她开心不已。
接着,她走到盛苑大门,看到小雪,连忙请她去跟杜大娘说一声老夫人要在盛苑用餐一事后,便将饭菜端到温暖的厅堂。
季家这一顿晚来的团圆饭,虽然主子跟老夫人都不介意她坐下一起用,但她还是婉拒了,她可没忘记自己的身分。
倒是元志邦说出老夫人的心声,“爷身边少一个红粉知己,老夫人要你坐下一起用餐,你还不懂?”
她懂也要装不懂好吗?她会害羞、会不自在。
所以她还是坚持到厨房去吃,顺道去喂毛小孩,但怎么找也找不到它,再回到厅堂时,桌上杯盘狼藉,大多菜色都扫光了,她看了也觉得开心。
“真没想到,你的厨艺这么好,我今儿可多吃了不少。”赵秀妍不吝赞美,表情和蔼的问着儿子,“威儿你说是不是?”
他点点头,眼里有着明显的赞赏。
她粉颊一红,注意到元志邦又在挤眉弄眼,她没理他,看着主子跟老夫人道:“爷跟老夫人过奖了,我会的全是凤厨娘教的,她注重食物鲜女敕,擅长清烩及川煮,口味较温和,杜大娘以红烧见长,蒸煮较多,味道浓厚也比较咸,但也是好吃的。”她说得中肯,也不想有任何话传到杜大娘耳里。
“原来如此。”赵秀妍愈看她是愈满意,握着她的手又说了一大堆话。
“娘有午后小憩的习惯,我送娘回房。”季绍威明白不送走母亲,母亲是有可能说上一整天的。
于是,季绍威跟着母亲离开,元志邦看着收拾桌面的唐晓怡,“我怎么觉得再过不久,我得改口喊你——”
“元爷莫要乱说,我就是丫头。”她羞红着脸打断他的话,让元志邦笑着走人。
唉,旁人猛敲边鼓有什么用?主子什么表示也没有啊!她收拾完桌面,回到厨房,备了毛小孩爱吃的料理,但一整天下来,还是等不到它。
一连几天后,她忍不住苞主子提,“我找不到老虎,爷知道它在哪儿吗?”
“志邦有在喂它,你不必忙了。”他说。
她再去找元志邦,“你什么时候喂老虎?通知我一声好不好,我找不到它。”
“呃,它很有个性,我准备了它不见得吃,时间也不定的。”元志邦也答得含糊。
日复一日,唐晓怡还是习惯找毛小孩,但她也注意到主子跟元爷在回答有关毛小孩的问题时,总是简短跟含糊,让她不时的跟追风抱怨,“你说奇怪不奇怪?毛小孩在,爷不在,爷在,毛小孩就不在,怎么回事?”唉,她头都要昏了。
还好,还有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定王府的后门设了个驻点,让一些穷困的老百姓可以来享受一顿好的餐食,这事主子还让她参与,点名由她主导,让她俨然成了奴仆中的小小避事一枚。
所以她会在发放食物时,在旁观看着,若遇到脸皮薄的贫困人家,她会主动用油纸包了饭菜,直接塞给他们。
这些贴心举止,赵秀妍也看在眼里,想想,她天天在王府里,独居一个院落,吃斋念沸,也没想过这事儿。
“不必额外花钱布施,就能帮帮这些天天都来排队等着放饭的百姓,虽然也有不少乞丐前来乞食,但就像你说的,为善最乐,真的很好。”她笑笑的拍拍唐晓怡的手。
唐晓怡的黑白明眸里也有藏不住的笑意,虽然有时发放的量不足,但吃不完的食物得以妥善的被食用,很好,真的很好。
雪渐渐融了,春天的景致更加鲜明,树上冒出的女敕绿新芽、争妍斗艳的缤纷花卉迎着春阳摇曳。
季绍威在唐晓怡的建议下,开始牵着追风走一段路,再试着上马背,慢慢地让它感觉到他不会伤害它,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像在驯服一匹野生骏马般,重新取得它的信任,他也亲自喂食、亲自为它刷毛梳洗,人与马的相处渐入佳境,近日来,追风看到他时,还像他被诅咒前一样,开心的靠近他。
真不可思议!这一日,季绍威甚至可以骑上追风,在都城近郊策马奔驰一趟回到盛苑,他仍有种作梦的感觉。
他微笑地看着在马厩内休息的追风,忍不住伸手轻抚马鬃,再回头看着也感动地看着他的唐晓怡,“这事你功劳最大,我有赏,你想要什么?”
她眼睛陡地一亮,“求什么都行吗?”
“求什么?当王妃?瞧你眼睛发亮的。”
在一旁的元志邦马上接话,这么长的日子相处下来,他真的挺喜欢她的,他也发现她有两面,在外,面对其他奴仆时,她沉静话少,可一旦只有他和主子两人,她那双眼眸就慧黠灵动起来,当然话也多了。
“王妃?!我、我、我哪有那么大的志向——不是,那么贪婪,我根本还没想到要什么。”唐晓怡整个人糗到不行,她困窘的看向季绍威,却发现他正凝睇着她,也因为他看她的表情太过专注,让她更加羞涩,整个脸都红透了。
“哇,你脸红得要冒烟了!”元志邦又忍不住促狭的说。
“不要再捉弄她了。”季绍威开口。
元志邦看着她因困窘而烧红的脸蛋,再看着主子脸上的笑意,他饶富兴味的道:“爷,那你也不要让她伤脑筋了,你不是早想好怎么犒赏她了?就是让她跟在你身边,在外头跑嘛!”
她诧异的看着主子,“真的?”
季绍威微微颔首,“你是个人才,把你困在这里太浪费,不过,还是要尊重你的意愿。”
她能说不吗?瞧主子那双温柔黑眸,即使心里有个声音要她记得她是穿越来的,过得愈低调愈好,但她就是不争气,轻声的说了句,“我愿意。”
接下来的日子,季绍威让她跟进跟出的谈生意,也因为在外就得顾及门面,所以在小雪跟小玉的仔细打扮下,唐晓怡淡扫蛾眉多添了抹动人的美丽,站在衣冠楚楚的季绍威身边,还意外的登对,像对郎才女貌的俪人。
王府上下,见老夫人待唐晓怡亲切和蔼,又见主子将她带进带出,元爷还会跟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喊“未来的姨娘”,每个人都相信她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唐晓怡也知道这事,毕竟她没架子,小雪跟小玉又像麻雀,总会逮到机会来跟她叽嚼喧喳的说。
但她不想贪心,她现在很忙,忙得很开心,最大的原因是她可以在主子身边,她知道自己没救了,她爱上主子了,看着他在商事上的历练虽嫌不足,但他很愿意学,反应也极快,像她才提点,“只在都城开茶行,店铺稍嫌不足,可以铺货到其他地区,市场才会大。”
他会立即派人去查哪几个城市的茶销售量比较大,着手开设新据点。
原本不擅交际的他,开始实行“礼多人不怪”的商场应对,对一些有往来的合作商铺或是下大单的客人,遇上生日喜丧等事,也会以自家茶品送礼或红白包来聊表心意,长期下来,茶楼跟茶庄的生意确实比刚开幕时更好了。
要说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太累了,他天天都忙到三更半夜。
身为丫头的她当然也是从早到晚跟着他来回忙碌,常常累瘫了,就迷迷糊糊地趴在桌上睡着。
再醒过来时,她身上必披挂了件袍服,就像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