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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声禀报,父亲走了进来,直奔着她过来,“璃儿怎么又病了?”
“还不是你!”祖母先发话了,这倒是出乎萧璃的意料了,看祖母生气的样子,她本来打算跟父亲撒娇的心也收了起来,此时这样无疑会让祖母不喜的。
“我只是让燕宜帮着汾儿打理一下,她要照顾璃儿,又要给你准备礼物,耽搁些也没什么,你作什么就这么摔东西骂人的?”
什么?萧璃诧异地看着祖母,祖母怎知母亲准备礼物的事了,再看了一眼母亲,她耳朵根都红了起来。
祖母已经拿出了那个快绣好的腰囊,“明儿是你生辰,燕宜心也是好的,我这做婆婆的怎么会不愿意看你们小两口好?你倒好,糟蹋了她的心,也惹我生气!要不是璃儿说出来我也要误会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点度量都没有?”
萧璃看着那腰囊,这才明白过来,想是自己昨晚乱吼乱叫中说了出来,哎,看来病中闹事也并不全无好处吗?
果然,父亲看到那腰囊也不好意思起来,再看萧璃还有些红红的小脸,更是惭愧,便轻轻将那腰囊放进了怀里,看着母亲刚要说什么,就听一声“哎呦!”
众人都回头看过去,芳姨娘已经坐在了地上,直嚷着肚子疼,夸张的模样像极了上一世那关成的小妾。
萧璃差点笑出来,她开始怀疑这芳姨娘真的是大家闺秀出身吗?怎么做人做事都是这一副姨娘姿态,让人看着恶心。
祖母忙叫人扶她回屋,又让人叫回了赵大娘给她看脉。
父亲这才知道芳姨娘怀孕了,脸上自然现出欢喜,哎,萧璃心里默默叹气,看来女人就得能生孩子,母亲这一番情意,父亲竟然都没说声谢谢。
等众人忙着送走了芳姨娘,父亲也过去陪着,祖母回了自己院子,母亲便打发了下人,只剩母女俩在屋里。
母亲很累了,靠在靠垫上一语不发,似乎想着什么入了神。
原来明个就是父亲的生辰了,萧璃看着母亲魂不守舍的样子,这才知道母亲心里是有父亲的,可自己那个父亲也不比关成好到哪儿去,只差没有动手了。
萧璃挪着小小的身子,将脑袋枕在母亲的腿上,她知道母亲累了,上一世她对关成并没有什么感情,只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日子好过一些,她努力侍奉公婆,供丈夫读书其实并未曾掺杂什么感情。
她知道自己很丑,关成很少看她的脸,看到后也是赶快移开眼睛,可以说他对萧璃是极其冷淡的,甚至只把她当成佣人而已。
如若说上一世最快乐的时光,对于她来说就是跟着七娘子学习针秀,学完后可以稍事休息的短暂时光。
那时候萧璃并不住在嘉兴城里,只不过是住在城外的一个村庄里,每次学完后都要出城绕过一片沼泽才能到家。
而她最喜欢的就是在沼泽地旁边坐到天黑,那一刻既没有家务的劳苦,也没有婆婆和丈夫的冷漠,看着夕阳西下,一切似乎都很美好。
她上一世也会时常想象父亲会不会在寻找自己,也会幻想如果自己没有被卖,过的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她当时已经跟着七娘子进过几次大户人家的院子,里面的姑娘小姐们都是纤弱含蓄,一个个说话声音小小的,笑的时候拿着扇子挡着,看着就招人喜欢。
七娘子供奉菩萨,收萧璃为徒的一个条件就是也要信菩萨,萧璃自然答应,但又不敢告诉婆婆,只是偷偷在七娘子家上香祝祷。
后来关成当了官,她自然不能随便出宅子了,却时常怀念着那沼泽边的夕阳,七娘子家的菩萨像。
虽然上一世最后的结局是惨死,但她还是相信,应就是自己的诚心感动了菩萨,才让自己重活一世。
做了大家闺秀就大门不能出二门不能迈了,至今她连萧府的大门还没出去过呢。
母亲抚模着萧璃的头,见她老老实实地趴在自己腿上,不知在想着什么,便轻轻说,“素姐儿,娘领你去看外祖母好不好?”
萧璃并未听清,她放任自己的思绪回忆着,她的性格就是这样,无论多么糟糕的情境,她都能保有一份乐观,想方设法在苦难的生活中找寻自己的小快乐。
这一世她知道自己不是回来简单享福的,她要防止自己被卖,要拯救母亲,更要让父母和睦,还想让自己多会些学问,也成为上一世她见过的那些大家闺秀。
上一世她被关成所负,对男人是绝望的,这一世她绝不想再依附于男人。
本来她那一项针秀技艺也是完全不用依附于男人的,在关成封吏之前,一直靠她接绣活养家,家里已经积了很多银两,不然关成只是补了县丞的缺,哪有那么快就能当上知县的,自然是拿了她赚的银子去打点才成的。
这一世她知道自己不用再靠针秀养家,但自己刚刚四岁,未来面临的困难还有很多,母亲的固执,父亲的暴躁,芳姨娘的野心,祖母的摇摆不定,她必须变得强大,才能保护自己,保护母亲,这么想着,她就觉得身上似乎有了使命和力量。
“素姐儿……素姐儿……”萧璃茫然地抬起头,见母亲在急急地摇晃她,她定定神,答应了一句“母亲!”,只见母亲轻抚着胸口,“你这孩子!叫了你这么多声,怎么都听不见?想什么这么入神?”
她吐吐舌头,自己好像是想得入了迷了。母亲嗔怪地刮刮她的鼻子,“娘带你去外祖母家好不好?”
“好啊好啊!”萧璃乍然听见自然愿意,重生这么久还没出过大门,每天在这几个院子中晃,虽然萧府的确是很大,但也还是有些无聊了。
但她忽然想到什么,抬头看看母亲,母亲不会是要躲开父亲去吧,明儿不就是父亲生辰了,为何要回娘家呢,这样可不就遂了芳姨娘的心了。
想到此,她又摇摇头,“不去,父亲要过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