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色的锦衣此时沾了些灰尘,灰白之间还渗着点点红迹,鲜艳的红色显然是因为方才的撞击伤口裂开而新流出来的。
古代的衣服穿得本就多些,里三层外三层的,这样子血还能渗出了,可见他伤的有多重。
看着那血迹,凤栖微微红了眼,鼻子一抽一抽的,比她自己受了伤还难过的样子,“很疼是不是?”
“不疼。”苍云代直起身子,拉下凤栖放在他背上的手。伸手模了模她的脑袋。
“都出血了,怎么可能不疼。”凤栖瞪着他,一脸信你才怪了的表情。伸手就要去解他的衣服。
苍云代伸手,直接扣住了凤栖的手腕,看向凤栖的眸里有些无奈,“我真的没事,不用看了。”
“说了我不信!”凤栖执拗,甩开苍云代的手,伸手一两下就解开了他衣服上的盘扣,“就算真的没()事,也要把伤口洗干净上些药,若是让衣服跟伤口黏在一起了,到时候有你受的。”
苍云代看着她极其认真的脸,微长的睫毛闪了闪,好看的眼睛闭上,终是没有说话。
凤栖很快就将他上衣上的盘扣尽数解开,褪下衣裳,露出了他伤痕累累的后背。
线条流畅肌理分明的后背,本该是白皙光滑的,可如今,却烙上了几条深深的红痕和几块乌青,更甚至有一块乌青足有她两个巴掌大,几乎是从左到右横贯他整个背部。
凤栖知道他伤得重,凭她的医术,再加上凤栖也曾习过医,这点小伤,即便是隔着衣裳也瞒不住她的。可是知道归知道,跟亲眼看到的感觉总归是不一样。
她心疼的目光落在苍云代伤痕遍布的背上,颤抖地伸出手一一轻触那些狰狞的伤口,当手指滑到那最大片的乌青时,手微微顿住,就再也移不开了。
她记得,在马车上的时候,因为马车的摇晃,他护住了跌进他怀里的自己,那个时候她又听到他的闷哼声。这道乌青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吧。
心里有些微微的感动,也有些尖锐的疼,这种疼,是恨不得受伤的是她,恨不能替他去痛。
感觉到凤栖微凉的指尖触到他的背,久久流连,不忍离去,苍云代微微颤了颤,随即沉默着将半褪的上衣拉好,轻叹一声,“知道你喜欢我,但也不必如此急躁。姑娘家,还是矜持些好。”
萦绕在心口的感动在这一瞬见散去,凤栖瞪了他一眼,“谁说本公主喜欢你了,不要脸。”
“是谁方才执意要解我衣裳的?”言外之意是在说不知道谁更不要脸。
经苍云代这一提醒,凤栖这才想起自己方才干了什么。想起他衣裳半解,端的一副美人如画的模样,再想她的手触在他的背上,久久流连的样子。
凤栖脸上有些发烫,像是触电一般急忙收回自己的手,“我,我还不是担心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苍云代轻笑,不留痕迹地转移话题,“哦?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好人了?”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凤栖傲娇地一扬头,忘了方才还在羞恼的事情。她站起身拍拍云罗锦上沾着的泥土,“这附近可有小溪之类的?泉眼也行,你的伤口需要洗洗。”
“有。”苍云代系好衣服,站起身就朝他方才回来的方向走去,他的脚步依旧轻缓,可人却在一瞬间走出了好远,而他的身后,也很是适时地响起凤栖的咆哮声。
“苍云代,你什么意思?本公主从来就是好人好不好!”
意料之中的怒吼,苍云代在凤栖看不见的地方笑得温暖灿烂,眸中的清寒在这一刻尽数散去,只有柔情似水。
凤栖很快就看见了苍云代先前说的绝壁,高耸入云的悬崖,光滑长满青苔的峭壁,凤栖站在山脚抬头仰望,只觉得自己好生渺小。
绝壁的另一边是一条不算宽的河,河上盛开着好几朵河莲,淡淡的清香弥漫,飘香百里,河水清澈,低头就可以清楚地看见河底的水草和石子,偶尔有鱼悠哉悠哉地游过,凤栖伸手轻点河面,一圈涟漪荡开,河下的鱼儿受了一惊,摆着尾巴嗖一下游开,引来凤栖呵呵的笑。
苍云代坐在离凤栖玩耍的地方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石下清澈的河水流过。他轻褪下上衣,动作轻缓,但还是难免还牵扯到伤处,有些尖锐的疼。
手划过河面,捧起一捧水,从肩膀上顺着背部流下,清水瞬间变成血水,顺着肌理分明的背部滑下,沾湿了明白色的衣裳,流下点点红迹。
凤栖看着他的动作,停下玩闹的心思,几个跳跃从另一边的石头上跳到苍云代所在的石头上。
因为伤在后背,苍云代的手就是再长也无法自己为自己清洗伤口,看着他略显笨拙的动作,但整个人却是依旧的风华绝代,清冷勿近,凤栖撇撇嘴,为什么会有人长得这般好看呢。
从怀里模出随心每日都会为自己准备的丝帕,浸湿,拧干,凤栖凑近苍云代,微湿的丝帕轻轻为他擦拭着伤口上的血迹,凤栖擦得认真,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温热的呼吸一呼一吸吞吐在他的背上,温温暖暖的,痒痒的。
苍云代的身子颤了颤,身子有些微僵,却也是一瞬就放松了下来。他安安静静地背对着凤栖坐着,微一侧脸,还可以看见清澈的河水中他二人倒映的影子,她认真的模样尽收眼底。
那一瞬间,他的眼里似乎只容得下她的存在。
虽然伤得重些,但还好苍云代的衣服没有被划破,没有沾到沙子之类的脏东西,所以只要把干涸了的血迹擦干净就可以了,凤栖擦得小心,动作轻轻,好似怕弄疼他一般。
伤口擦干净了,凤栖从怀里模出来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几颗小药丸。她将药丸捏碎,小心均匀地洒在他的伤口上。至于乌青的地方,凤栖身上没有什么能很好祛除乌青的好药,就只能作罢。
知道凤栖处理好了,苍云代拉上衣服穿好,转身的瞬间正好看见凤栖将手中的瓷瓶收起。苍云代眸光浅浅,对于凤栖为何会随身带着伤药,他并没有表露出太大的惊讶。
古代没有钟表,更没有手机这种可以模出来随时看时间的东西,判断时辰全靠一双眼睛看太阳所处的方位。凤栖尚在药王谷的时候也略有研究,所以看时辰的本事还算可以。
她抬头看了看已经偏西的太阳,才想着现在应该是酉时,也就是现代下午五点到七点之间。而他们是辰时三刻离开万佛寺的,也就是早上七点到九点的时候。
呼。凤栖长长地吐了口气,原来他们落入悬崖已经有这么长时间了吗?
这般想着,肚子就在此时不争气地唱起了空城计。抬头看着苍云代带着隐隐笑意的眉眼,凤栖大囧,若是可以,她真想直接捂脸遁走。
但考虑到那样子的话被笑话的可能性更大,凤栖也只能忍下这股冲动,羞愤地转过身子背对着苍云代,“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确实没什么好笑的。”苍云代这样说着,嘴角的弧度却愈发明显。
凤栖愈恼,“苍云代!”
被她这么一吼,苍云代见好就收,站起身理好衣服,“走吧。”
“去哪啊?”还在恼怒中的某人语气不是很好,很不想甩他。
“不是肚子饿了么?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苍云代好笑地看着她,摇摇头,带头走在前面。
凤栖听见有好吃的,蹭地站起,吧嗒吧嗒跟在他身后走。
这边两人一个无奈一个欢喜地觅食去了,却不知外面因他二人而闹翻了天。
九公主凤栖与星渺瑾王世子苍云代遭遇刺客,双双坠崖失踪的消息一经传出,很快就扩散开来,不仅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就连星渺南隋也在三个时辰后得到了消息。
南隋倒也没什么,南??晔与南??玉都没什么事,只是苍云代失踪,星渺京都瞬间就炸开了锅,据说星渺皇帝震怒,直接八百里加急给尚在星渺的来使向凌天凤帝讨个说法。
南隋虽做壁上观,却也乐于在此时插一脚,直接就拿上次南??晔在十里桃林遇刺一次说事。
星渺南隋共同施压,爱女凤栖生死不明,凤帝大怒,严令太子严查此事,并令康玮将军全力查找凤栖和苍云代的下落,以戴罪立功。
西垂的残阳缓慢地掩入群山之后,天幕渐渐拉了下来,凌天皇宫各处皆已掌上灯火。御书房内更是灯火通明。
“啪”,一叠厚厚的奏折被甩了出去,打在了前来通报的侍卫身上,光滑的御书房地面此时零散地丢着好几本奏折,凌天皇帝急躁地在桌前走来走去。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将手中的奏折扔下,凤帝此时焦躁非常,“都找了五六个时辰了,竟然还一点消息都没有。福禄山才多大?朕养你们这一群废物有何用!”
跪在地上的众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敢言语,就怕一个不小心,帝王的怒火就烧到了自己身上。
“报,八百里加急。”御书房外传来了一个声音,直惊得御书房内的众位大臣心脏颤了几颤,“靖淮将军来报,星渺在与凌天交界的西陲关集结三万大军。”
“什么?”众大臣大惊,齐齐看向上首的帝王,只见凤帝拿过来人上呈的折报,展开看了一眼,原本就不好的脸色开始乌青。
众位大臣暗叫不好。
这时,御书房外传来了内侍德公公的声音,“皇上,南隋使者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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