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太过吃惊,凤栖转身的动作有些大了,抬起的胳膊不小心撞向了一旁的花瓶。
凤栖吃痛,那放置于架子上的花瓶却没有因为她的动作而移动分毫。
“咦?”凤栖有些疑虑,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胳膊,好奇地看着那个花瓶。好奇心驱使,凤栖伸手推了一下那花瓶,纹丝不动。
听见凤栖声音走过来的泠溪也有些惊讶,随即他也想到,这也许是什么密道或是暗格的机关,毕竟在自己家中设一些密道或暗格并不是什么秘事。
泠溪想到了,凤栖自然也想到了。她看了泠溪一眼,收起手中的画卷,两只手覆在花瓶上,向右一转,转不动。
她默了一会,向左转去,这一回,花瓶动了。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响声,凤栖面前的架子慢慢向后退去,露出了一个一人宽一人高的密道,密道延伸向内,黑漆漆的,看不真切。
凤栖和泠溪对视一眼,凤栖突然一笑,率先走了进去。她倒是要看看,姑父家的密室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稀罕物什。
泠溪摇了摇头,跟在凤栖的身后进去。
这条密道的尽处并没有什么东西,只是细细看来,确实可以看出一道暗门的痕迹,凤栖毫不犹豫地推开暗门,走了进去。
暗门之内其实就是一个起居室,只是布置凤栖看着确实像极了女子的闺房,紫色的帷幔轻纱落地,对床的位置上放着雕菱花的梳妆台梳妆台上摆着不少胭脂水粉,凤栖打开看了,多少女子喜爱的花香花色。
凤栖撇撇嘴,转眸扫了一眼室内的装扮,转身就要离去。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她猛地回头,视线落在墙上的那副画上。
画上是一名女子,女子眉目如画,容色倾城绝色,她静静地靠坐在玉梨花树下,玉梨花花开烂漫,雪色皎皎,却及不上女子容色倾城艳绝天下之姿。
若是细看之下,那画中女子的眉眼之间竟有像凤栖,或者该说,凤栖的眉眼之间,竟有几分像那画中的女子。
凤栖怔怔地看着,心跳都漏了几分。她怎么可能会不认得那画中的女子,别说是过了十年,就是过了百年、千年、万万年,她都不会忘记。
曾几何时,这画中的女子温柔似水,柔声地一声声喊她‘柒儿’,夜间烛火,一遍遍为她读着书中故事讲着坊间趣言。
曾几何时,她贪玩任性,制了药耍了到家中做客的公子琴,她厉声呵斥,用家法罚她,却独自一人躲在房中垂泪。
曾几何时,她与哥哥玩闹,爬上了屋顶看星星,哥哥从屋顶上跳了下来,余留她一人在屋顶上下不来,她便庭院中一遍一遍安慰她,告诉她不要怕。
曾几何时……
多少个曾几何时,多少个日日夜夜的不得眠,都是她对她永不求回报的疼爱,因为她是她的母妃,她是她娘亲。
“娘亲……”为什么,为什么娘亲的画像会出现在芮王府的别院中?还是藏在这种密室之中。
不管为什么,她的母亲,都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凤栖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伸手就要去掀那幅画。
一只手突然从她身后伸出来,扣住了她的手腕。凤栖身子一僵,回过神来,转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泠溪。
泠溪见她回神,低声提醒道,“有人来了。”
凤栖一惊,屏息运气功力向外展去,果然听见有声音向着这边而来。凤栖心下未惊,想着她的心性真的不够坚定,所以才会轻而易举让一幅画左右了心神。
凤栖抿唇看向那画,可她不甘心。
见凤栖又要伸手去扯那画,泠溪紧扣她的手腕,将她拉走。凤栖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妄动,即便不愿,也只能随泠溪的步子顺着来时的路向外走去。
刚一出密道,将那架子回归到远处,踏踏的脚步声从外传来,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还不待凤栖看清楚来人,凤栖就觉得眼前一花,她就被一股大力揽入怀里。
“小阿九,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凤栖推开傅易烜,“废话,本公主福大命大,哪里会有什么事啊,是吧,泠溪哥哥。”
“公主所言极是。”泠溪看了一眼凤栖,见她面色无异,心下一松。
“没良心的臭丫头,我接到你的求救的信号弹就立马赶来了,一路厮杀,连歇口气都没有跑来了这里,竟然还不领情!”傅易烜没好气地点了一下她的脑袋。
凤栖的脑袋歪了歪,撇了撇嘴,此时她离得傅易烜极近,自然也闻到了他身上过重的血腥味,自然也知道他并没有说假,一接到她求救的信号弹就往这边赶了,一点耽误都不曾。
“好表哥,你最好了。”凤栖瞥了傅易烜一眼,软了语气,“我五哥哥没事吧?”
傅易烜冷哼一声,“他能有什么事,好着呢!”
“那他人呢?”凤栖左看看右看看,禁军倒是看到了几个,凤琉却是两个人影都没看见。
“跟苍云代在一块呢。”说到苍云代,傅易烜这次想起一事,对凤栖道,“小阿九,你可知道这次刺杀你的黑衣人的主谋是谁?”
“谁?”凤栖一听,立即来了精神。“你们抓到了?”
“何止抓到了,连话都没问一句,就被你那个好四哥一箭射杀了,那速度快得,跟一早就知道他就藏身在哪一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凤栖和泠溪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出了一次端倪和猜想。
“而你绝对猜不到那人是谁。”傅易烜颇为神秘地道。
“谁?”
傅易烜神秘一笑,缓缓吐字,“西藩王。”
凤栖和泠溪随着傅易烜回了原先放天灯的地方,放天灯的地界是东城最开阔最平坦的,方圆十里,一望无际。
凤栖一眼就看见了立在众人中间的那抹明白色的身影,哪怕身周几乎是尸横遍野,他也依旧是如诗似画,风华绝代。
除了他,凤鸣凤琉和四皇子都在,更甚至还有另外两个凤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人,南瓍烨和南瓍玉。
凤栖原本加快的脚步在看到他们时缓缓慢了下来,直到原本站在一起说着什么的人发现了刚刚来到的她和泠溪、傅易烜。
“九儿。”凤鸣听凤琉说他与凤栖在大乱时不见了,心里惊了几惊,要知道凤栖的伤可一直都还没好利索呢,“没事就好。”
见凤琉平安无事地站在凤鸣身边,凤栖总算是心安了,也会开玩笑了,“太子哥哥放心,九儿才不会有事呢。倒是五哥哥,没被打得落花流水吧。”
“死丫头,你五哥这么厉害,怎么着也是我打得别人落花流水吧,会不会说话啊你。”凤琉顿时好气又好笑,伸手作势就要去打她,被她低头闪过。
凤栖躲到凤鸣身后,冲着凤琉做鬼脸,转身就往苍云代站着的地方走过去,抬眸间正好四皇子向这边看来。
“见到九妹妹无事,为兄也就放心了。”
“四哥哥挂心了,小妹无事。”凤栖笑,拉过苍云代的手晃啊晃,“苍云代,我被人追杀了,你怎么也不问一句。”虽然口口声声说没事的也是她。
“不是说无事吗?”。苍云代挑眉,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呢。
“就是无事,你就不能多问一句吗?”。凤栖不满。
“九公主莫要生气,这冰木头不解风情,不理他就是。”南瓍烨摇着他的折扇,言道。
“登徒子,怎么哪都有你的事啊。”扭过头,凤栖才不要理他呢。
“自然是因为本太子心在公主这里了。”南瓍烨毫不尴尬地道。
“鬼才要你的心呢,恶不恶心。”
“九儿。”凤鸣出声喝止凤栖,转过头去与南瓍烨客套。
凤栖佯装不悦,甩开苍云代的手走到一边,南瓍玉正站在那里,她的脚边躺着一个人,身着的布衣已被血染红,心口插着一支羽箭,一箭毙命。
“这事可与你们有关?”凤栖走至南瓍玉身边,佯装好奇地看着地上的那具尸体,用只有她和南瓍玉能听见的声音道。
“如果我说没有,你信吗?”。南瓍玉没有看凤栖,同样用低到只有她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道。
“信。”凤栖没有分毫的犹豫,点头道。
她怎么会不信呢,若是不信,就不会问了。
“这是西藩王吧。”南瓍玉认得他,只是见过一两面,印象不是很深。
“嗯。”凤栖点点头,看向地上的人,的确是西藩王,只是比起初见,他黑了许多,憔悴了许久,想来这些日子的逃亡,他也并不好过。
“我记得星渺除了西藩王在逃之外,还有曾经的摄政王世子也在逃吧。”南瓍玉有些担忧地看向凤栖,“那你岂不是很危险?”
“若真是如此,倒还好。”凤栖抿唇,那样,她还有目标。可如今,什么都是空。
“不说这些了,还是说说你们兄妹俩怎么会来吧?”
“你还说呢。”南瓍玉听言赏了凤栖一个大白眼,“真是没用,竟然还白白让人捅了一刀,怎么不捅死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