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守业手中的书一下就掉到了书案上。
啪的一声。震碎了如瀑夜色。
澹台大人从不让别人近身,所有的用品都要是全新的。不要人伺候,不需要御膳房提供膳食,不要有乱七八糟的人出现在他视线以内廖守业的脑子里突然就忆起了澹台每次来渊国宫里宫外都要叨叨好多遍的各种细节提醒。
只除了明媚一人。
只除了他回答明媚那个哪里有水的问题时透过门缝所看到的,那个能拉着澹台的手的明媚。
“澹台家注定的少夫人?”
“夫人?”凌元浩看了看近臣们拟上来的折子,嘴角的笑甚是微妙。
“一个夫人的称号,哪里配得上她呢?”
随手将折子扔在桌上,“封后吧。皇后。”
“只有皇后才能配得上她。”
“这”大臣们迟疑,而后跪下,大呼,“不可!万万使不得啊皇上!”
“此女身份不明,一个夫人的位分已经是天大的殊荣了!怎么能让这样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担当国母?!”
“此事,无须再议。”凌元浩站起来,越过跪了一地的大臣们走出去。
“太后娘娘!”终有不死心的大臣把这件事闹到了太后的面前。
原以为能得到太后的支持来阻止皇上这一近乎疯狂的举动,但人家太后连手中的佛珠都没停过一下。硬是将大臣们的反驳给逼在了肚子里。
“若是众位卿家觉得此女身份不够,哀家可先将她封个郡主,再许配给皇上。”
众卿家:“”
“不过到底是哪家的女儿啊?竟然能让太后娘娘都跟着皇上这样!”众臣聚首的时候。礼部尚书低声问道,“你们有谁见过吗?”。
突然接到要准备封后大典的旨意,他这个礼部尚书很无语好吗?
若不是那女子有着别人可望不可及的背景,那这就是皇上和太后在瞎胡闹!
“胡大人好像见过!”礼部侍郎说道。
“胡大人,你可看出那是哪家的女儿?”礼部尚书皱着眉头问。
这个胡大人正是太医院院判。
只见他摇了摇头,无奈地说,“大约是那女女圭女圭太漂亮了吧。”言下之意就是。他并不知道那到底是哪家的女儿。
自然隐去了皇上要那种药的事情。
胡大人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清去脑子里的回忆。封后大典这种事情,是礼部要烦的事情。他只是个太医,治病救人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又何必浪费这样一个好的休假。在这茶楼,在这大好的上午去思考这种事情。
“你听说了吗?廖家今日连门口的白绫都撤了!廖国公真的活了!”
“死了那么久的人都还能活过来?怎么可能?”将近中午,茶楼里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各种市井趣闻都开始耳口相传。
今日倒是和谐的很。听来听去都是廖老国公复活了的事情。
胡大人将桌上的茶过了第一遍茶水。哪里是复活?怕是根本就没死吧?他去给廖老国公看病的时候,那样的大麻上瘾者,如果不是靠特殊药物做出来的假象,那必然是救不活的一条命,又怎会恰逢廖家将灭的时刻突然复活呢?
天不亡廖家。廖老国公果然厉害。
“真的真的!我也听说了!是廖小国公带回来的一个神医花了三天三夜才救活的!”
“神医?神棍吧?要是真有这样的医术,早就传得天下皆知了!”有人显然不信。
“诶?怎么说话呢?”有人笑道,“好歹人廖家还把神医的样子贴了出来,说是被人劫去了呢!”
“你还别说。那神医的样子,还真是俊!”
“是啊是啊。那么俊的女人,也不知道廖小国公有没有把持住”
市井民众,就是这样了。什么好好的话题都能被扯到乱七八糟的话题上。
不过,那个女神医,很漂亮?有他昨天见的未来的皇后娘娘漂亮吗?
等等!
被劫走了?女的?是神医?还很漂亮?
如果廖老国公是真的死了,如果宫里的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女圭女圭真的是救活了廖老国公的神医
那就不难解释那个女子为什么会被皇上如此重视,也就不难解释皇上为什么要那种吃了会失忆的药,还执意要封后了!
胡大人再也坐不住了,放下手中的茶杯就疾步出了茶楼,快步向最近的布告栏走去。
“这女人真的能救人?”
“也许人家有什么不传秘技呢?”连街头围观的妇女都开始谈论,虽然那表情是赤luoluo的诋毁。
谁让画上的女子真的鲜艳得过分了呢?
“还真的是啊”胡大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布告栏上张贴的消息悬赏,顿时觉得头疼。
廖老国公于他,是恩人。两年前长庆候之子突然暴毙,第一手证据的指向就是他这个主治太医。是廖老国公发现了证据之中的疑点,还刚正不阿地将疑点指出,才将他的嫌疑洗去,将廖小国公给牵扯了进来。
当年的廖国公,是让他真心钦佩的顶天立地的汉子。也难怪廖老国公能在军中积累出如此高的威望。
他欠廖老国公一条命。
当时是因为不需要他提醒,廖家就已经知道了皇上要灭他们一家的打算,所以他也就选择了明哲保身袖手旁观。
如今
胡大人看着这布告上的画像。沉吟。
皇上掳了这女子是因为这女子能够使廖老国公起死回生的近乎逆天的能力,而廖老国公复活,起码最近皇上不会再对廖家有所动作。皇上也没有特意说不能告诉别人这画中的女子就是未来的皇后娘娘。
所以。他告诉廖家,也不是不忠。
胡大人想明白了之后便立即转身。走了一步,又顿住。突然就笑了。
难道皇上说了不准告诉他人他胡渤正就不会告诉廖家了?
胡渤正啊胡渤正,你真是越老越活回去了。
皇上掳了人家救命恩人本就是错误之举,忠诚是君臣之义,但愚忠就是臣下之失。
所谓为官之道,终究是为了坚守心里对于真理公平的认知。
他不愚忠于陛下。
他报恩与廖家。
他坚持了自己的心里的正义。
又何必多想其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