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你能不能看到……下面的情况,这是很重要的情报……拜托了……”
吕兰清几乎是一个一个字挤出来的跟苏元说道。
“下面很平常啊,白茫茫的一片,有些地方透着点土黄,只用肉眼连那些苍蝇也看不清楚。怎么了?从你的位置看不到吗?”。
“我……不敢低头看……”
苏元“噗”的一下笑了。
“这么好的机会不低头看一看多可惜啊,腾云驾雾的感觉,普通人这辈子都体验不到。”
“闭嘴……我们,我们是在执行任务!”
“哦,从任务的角度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大概已经穿过国境了,现在正在苏中边界上空2000米以内的禁飞区。”
苏元感到他两手抓着的肩膀一僵。
“你……你怎么不早说!”苏元下方少女的身躯挣扎了起来,“快,帮我,把GPS拿出来,我够不到……”
“GPS?是这个么?”
苏元递给了吕兰清一个银色的带着触控屏与旋钮的金属盒。
“笨蛋,这是热成像仪,它后边格子的那一个!”
“是这个么?”
吕兰清一把从空中夺过了一个掌上游戏机一样的东西,那东西的金属外壳比刚才的那个要厚的多,显然是特意加强过电磁防护的军用型号。
“信号还可以,我……不好!快着陆!”
“我要你求我。”
“笨蛋,快……算我求你了好吧!”
看吕兰清改口的这么快,苏元也就乐意让她下去了。落地之后吕兰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苏元揍了一顿,把苏元揍的是……鼻青脸肿倒不至于,他的体内早就没有能让他的脸肿起来的血量了。
“这是在战时!有你这么对待长官的命令的吗?小心我回去跟孙首长告你的状!”
吕兰清气鼓鼓的说道。
“愿意告去告啊,另外我可不承认什么从属关系。”
“分明的等级制度是命令能得到有效执行的基本!“
“别拿你在布鲁夫莱学到的那一套管理学教育我,我认为平等的关系才是合作的源泉。”
“……那就按你说的,平等!”
吕兰清好不容易松开了苏元的衣领,可肚子里还是憋着很大的火,休息了一会后马上又质问道:
“那既然说是平等,为什么不接受我的请求?这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吧?”
“因为我想捉弄你啊。”
“你这家伙给我去死吧!!!”
吕兰清从枪套里抽出了一把哑光面的手枪,对着天空连开数枪,却什么也没发生,给吕兰清急得跳脚。
“苏元!把我的弹匣给我!”
“……切。”
苏元把她的背包扔了过去,吕兰清很快就从背包中翻出了一个黑色的弹匣,她犹豫着是不是应该现在就填进去,最终决定还是先教训一下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我说,生气就拿实弹照着我胸口打,你这打空枪是什么意思啊……”
“别管我!”
少女拿着手枪对着苏元乱射一气,直到苏元估算如果装了弹大概已经打空十几个弹匣后才罢休。
“解气了?”
“过来!”
吕兰清拽着苏元的手,生生把他从靠近一条公路的位置拉进了丛林中。
“我们现在正在波格拉尼奇内的后方,是他们防线的最前端,这里很有可能被发现!”
“被苏联红军?”
“废话,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吕兰清敏捷的跳到了一棵随处可见的红松树上,小心的张望着。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有敌人……”
苏元顿时紧张了起来,他借着能与生灵沟通的森精灵的能力获得了森林的视界。
“什么嘛,不过是一辆民用的吉普车。”
双向6车道的公路耸出地面约有两米高,中间是一条低矮的护栏,两旁的路灯只有几盏还亮着。由于成本高昂,人口稀少等原因,新苏联成立后一直未能在其境内普及其他发达国家早已普及的轨道车,沿用着上个世纪建造的高速公路,而且保养也很不及时。到现在,对高速公路来说十分宽敞的双向6车道只剩靠近中间护栏的那两条能用,其余的路面早已开裂,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就在那样的一条车道上,一辆穿着由雪织成的冬衣的吉普车孤零零的颠簸着。它的速度很慢,因为要提防随时可能出现的障碍物和冰层。
“苏元,你看它的方向。”
“向东吗……也就是说,是‘反方向’?”
“可能是战争难民。”
苏元目送着那辆看不出颜色的吉普车一直视界的尽头,然后才缓缓说道:
“战争难民?”
“是,战争难民。”吕兰清不知何时回到了苏元身边,“虽然真正的战争要到明天才开始,但肯定会有先知先觉的人先人一步察觉到了危险,带着亲人避难的。你看到了吧,那辆吉普车很‘沉’。”
苏元回想起那辆吉普车步履蹒跚的样子,就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样,立刻就会意了。
“大概是把全部家当都带上了吧。”
“所以说,他们是‘战争难民’,像这样的等一下可能还会有。”
“……已经来了。”
苏元在与吕兰清谈话的过程中,一直没有停止与森林的接触。他看到一辆又一辆的车,或是小轿车,或是大吉普,或是轻卡,一辆一辆的从西方驶来。
“怎么还有这么多,难道是新苏联的政府安排他们撤离的吗?”。
“应该是出于自身,”苏元略微思考后答道,“如果是新苏联的政府,安排人民撤离时绝不会使用这么柔和的方式,他们会只给他们两小时时间收拾整理行囊,然后把他们全塞进开往海参崴的火车。”
“你不说我还忘了!对,火车,火车……铁路!既然公路在这里,那铁路线也离我们不远了!就在这的附近!”
“安静点。”
苏元在思考。
“我们的任务是保护铁路,兰清,或许我们应该换个角度思考。如果你想让我们接下来几天过得轻松些的话,我们最好现在就炸断这条公路,最起码让它至少在我们的军队推进到这里之前无法通行。”
“说说看吧,我会考虑的。”
来自吕兰清的信任的目光令苏元大受鼓舞,他继续说道:
“如果新苏联就是不想给我们留下铁路,我们做什么都是没有用的,所以我们需要换个角度,‘让’他们把铁路留下来。炸断公路是最好的方法。”
“但如果我们的军队很快就推进到这里了呢?”吕兰清抛出了一个刁钻的问题。
“……还记得新闻吗?”。
苏元的反问让少女一时无所适从。
“新苏联对日本下最后通牒只是前天的事情,谁也没想到会来得如此突然。你也应该得到消息了吧,上面需要征召你们中的一部分参加‘军事演习’,我认为那是一个震慑手段,目的是阻止或推迟战争的发生——可惜太晚了,新苏联突然单方面对日本下了最后通牒,或许它早有预谋,可我们却什么也不知道。你看到了吧,驻扎在这里的只有一个整编师的地面部队,因为其余的还在调动中,而新苏联那边也一定想不到他们一向友好的邻居会突然背后捅他们一刀。也就是说,两边其实都没准备,至少在最开始的几天是旗鼓相当的。”
“……还不错嘛。”吕兰清在愣了好半天后才说道,“不过,我还是相信我们的军队。”
“那计划呢?”
“就这么定了!”
吕兰清把右手握成拳,放在了左手手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