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魅无比坚决地摇头,“我现在还不能走,你没有听说吗,大理寺的官员们来家里问责我爹这件事,我要是一走,罪责就得由他来承担,我娘也会受我牵连,我不能因为我自己连累我爹我娘为我吃苦受罪,那样我爹岂不更后悔生下我,养大我。我在这,我爹的确不知情,他是无辜的,他们就不能拿我爹怎么样,我爹也不好过分苛责我娘。”
“我要等这件事平息过去以后,看看情况,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办,说不定我们用不着离家出走,还可以象现在这样一直留在府上生活下去。”以后就当没有这回事吗?
怎么可能呢,要不然大理寺不至于兴师动众集体来问罪。这件事不是轻易就可以平息的,肯定会有大事发生,后果难以预料,一定特别糟糕。
侍妇怕得要命,但是不愿意独自丢下张魅,“你不走,我也不走,我不能扔下你一个可怜的孩子,我要与你一起共存亡。”
张魅再次被侍妇感动,她亲亲热热攥住她的手,“患难见真情,你对我的好,我铭记在心,你就是我的家人,我的亲人。”
“小姐你对我也特别好啊,不打我,不骂我,还以礼相待,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你是我最亲的家人,唯一的家人。”侍妇这样说是有原因的,她把张魅跟她的家人做比较,“你不是不知道,我爹为了几两银子就把我卖给你们张家,又为了一点钱将我嫁给一个泼皮无赖;我男人喝醉酒打死了人,丢下我和我们的一双儿女无人照顾;我儿子游手好闲,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就知道向我要钱,他为了钱还纵容流氓糟蹋他的妹妹,致使我的女儿小小年纪便上吊自尽,我来到京城,他追至京城,每次我们母子见面他只知道向我要钱花,搜刮我这个老娘。”提起一生的伤心事,她悲恸不已。
总之,“也就只有你对我好,我要跟着小姐你荣辱与共,是生是死都不离不弃。”在侍妇心中,她把张魅当作她最可亲近的人,有生之年唯一的依靠。
“死我们都不怕,就不要再哭,哭也没有用,等着吧。”张魅安慰侍妇,“我会为我们据理力争的,不能任由别人对我们做任何事,都逆来顺受,随便他们欺凌,我们要努力掌握我们自己的命运。”她自己说得斩钉截铁,眼角却噙满泪花。
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挺身而出为自己的命运抗争,是如何的无助和不容易。但是被逼无奈,张魅必须有所行动,尽管她的行动很可能苍白无力,于事无补,起不了什么作用。
等张魅坐回到桌子旁边,重新拿起绸缎和针线,她再也没有心思刺绣。还没有准备好,暴风骤雨突然来袭,她瘦弱的身体是否经受得住?她没有丝毫把握,但是只能拼死一试,正如她自己所说,怕是没有用的。
张魅很快承认刺绣就是她的,卖出去的事也是她干的,彭灵空却不好向前厅的张介元和大理寺官员们回这个话,他们将怎样惩罚这个可怜的小女孩?会不会定她的重罪?但是他又不能不实话实说,踌躇片刻,毫无主张的他只好来到前厅,大家还都在等他呢。
进入前厅,彭灵空低头不语,他实在不愿意照实回话。
张介元按捺不住,“有什么话你赶紧说呀,是怎么回事就怎么说,没必要吞吞吐吐的。”
彭灵空尽量减降张魅的罪责,“大小姐知道大人嫌弃她的刺绣占地方,不允许她再绣以后,她就害怕,一直希望能够把她的刺绣处理掉,就想到这么个法子,便宜卖出去,只怕大人和大夫人不同意,不敢告诉你们,就让她的下人拿出去卖。”
“果然是你的鬼女儿的刺绣,我们不会冤枉你们张府和她。”既然得到彭灵空亲口证实,那个得到刺绣的官员凶恶和愤慨地认定。
张介元气得挺身而起,他恼羞成怒,“我不是严令禁止她与外界发生任何瓜葛吗,她还怎么敢私自拿她的刺绣出去祸害别人,祸害朝中大臣,这是要气死我,要害我们张家!我就说她是一个祸害,不能留在家中,夫人妇人之仁,就是不听我的,这是给我惹来多大的麻烦和灾难。”
“大人,大小姐很可能真的是把你吓坏的那个鬼投胎的不假,可是她既然已经转世为人,就只是个普通人,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是鬼投胎的,从人到鬼,再从鬼到人,这样往复循环,无穷尽矣,大小姐其实就是个普通人,与常人无异。鬼是不能在大白天出来的,大小姐青天白日行动自如,她就是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那么她的刺绣,也没有什么不对呀。”彭灵空捡起地上那几件刺绣,掸一掸土,又吹了吹,抱进怀中,表示他不嫌弃,并且喜欢。
“这绣得多好啊,怪不得大家都夸大小姐手艺好。刚才得到这些刺绣的大人不喜欢,给送回来,没关系,我看着挺好的,我愿意买下来,哪怕出双倍的价钱也可以。”这样一来,便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吧,张魅就没有事,张介元也不会受到大理寺官员的责难,彭灵空希望这样可以轻松化解矛盾。
“偏袒之心,不打自招,昭然若揭,我体谅你彭道长护主心切,是否也可以理解为:你们全府上下包括张大人在内另有隐情,意欲陷害朝延命官?。”当事官员既然动用方大理寺卿兴师动众找上门来,就不会善罢甘休。他对彭灵空还是尊重的,他有法术在身,又是张介元的左膀右肩。
“大人没有真凭实据可不要随便栽赃,我怎敢谋害朝延命官,万万吃罪不起。我与我那个大女儿泾渭分明,一向素无往来,遇事只可能严厉训斥她,绝对不可能联合起来,对付跟我没有任何过节的同僚。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愿意交出张魅,任由大理寺处置,她以后是死是活都不再过问,把她送出去,也了了我的一块心病,从此我张府可得安宁。”名义上张魅必竟还是张介元的亲生女儿,就算是个嫌弃的物件,被迫不得已交出去,难免也有所不甘和不舍,并且有损张府声誉,但是他现在实在顾不了那么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