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到厨房逛了一圈,发现出不同来。
二厨说:“姑娘,你吃的东西让杨絮来拿,这里你就别来了!”
以往,他怎么会如此说话?
皇上的态度决定了众人的态度!
小寒没理他,他想摆态度就摆吧,她又不是来看他态度的。
她来,是想打听下皇上的饭量。
看见大厨愁眉不展的样子,她问了句:“还没送去吗?”。
大厨不耐烦地说:“怎么没送,退都退回来啦!”
小寒明白了。
看来,她的时间所剩不多!
………
嬴政还是很努力在吃,但真的吃不下。
他决定把最后的力气用来做件认真的事,不再为饭挣扎了。
梁辰探过身子来,轻声说:“皇上,胡亥公子还在外面跪着!”
他“嗯”了一声,说:“他可以进来了,去找李斯和赵高,让他们一起进来!”
梁辰应了一声,出去了。
此时,嬴政有些后悔,这个时刻蒙毅应该在的。
或许他是倾向于扶苏的,但他在,会让他放心得多。
现在想来,扶苏有蒙家的支持也没什么不好,于他个人,于社稷稳定都是重要的。前几天,他太冲动了!
他知道自己多疑,但这改不了了,罢了,不去想了,他们来了!
门响了,几个人面带哀戚地走了进来。他们扑通通在床榻前跪下,胡亥流着眼泪。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说:“朕走了,谁都不要哭,天子驾崩于外的消息,会影响社稷安宁,会让乱匪贼徒更加猖狂,明白吗?”。
几个人点点头。胡亥抽了抽鼻子,抹了把眼泪。
“胡亥从小调皮,他一直都长不大,赵高啊,朕把他托付给你啦!”
胡亥心中一阵狂喜,他不敢置信地望着父皇,这是说……
皇上瞅了他一眼,仍对着赵高说:“他是从小没娘的孩子,父亲又是这样一个千头万绪集于一身的人,……总之,他处处不如人意!赵高,尽管他都成家了,也还是要你费心管一管他。他基本是你看着长大的,你费的心思比朕多,在牛渚矶你还救过他的命,你相当于他的……义父!”
赵高连忙磕头,他不明白皇上说这番话的真实意思到底是什么,再听听吧,再听听吧!
“赵高,你知道朕为什么让你暂做掌玺大臣吗?”。
赵高惶恐地摇了摇头。
“信任!”
说完了这两个字,皇上就不再说什么,而是凝重地望着他。
他再次磕头,感谢皇上的信任。
这之后,现场出现了长时间的沉默。
众人以为,皇上需要积攒点力气,才能接着说。
嬴政确实要歇一歇。
虽然只是几句话,却耗尽了他的心力。他感叹于这个同龄的男人长得这么健壮威武,而他,却要走到终点了!上天为什么这样待他?是因为杀人太多,上天要早一点把他的寿数收回去吗?
小寒一再说,这是个小人,但他一个无后的人,还有什么希图呢?如今,把胡亥托付给他,这份重任,足以让他感怀一生了吧!
胡亥有点心急,说了半天,敢情一直在说他的不成器,那正文呢?正文呢?
只见父亲的头转向李相。
“通古啊,我们做了多年的君臣,也做了多年的儿女亲家。这天下的功有你的功,天下的过有你的过,今后,你还得继续承担着呀!”
李斯急忙点头。“皇上放心,通古为朝廷殚精竭虑、夜以继日,以往如何,今后自当如何!”
“嗯,朕信任你!”
李斯咚咚地磕头。
皇上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有点疲倦地合上眼。
李斯,他得到的已经够多了。他应该也是值得信任的。小寒,你那天在车上说,恐怕有人偷改遗诏,嬴政为此还打了你。那是因为嬴政不想提起身后的事,更不想提到遗诏这么具体的事。你真是太不懂事了!
其实那句话,它留下了痕迹,我也想了很多。可是,小寒,嬴政身边就这么几个人,你让我信任哪个?信任你吗?你恐怕巴不得我早一点走,然后归心似箭地扑到新皇的怀里!
这是我不能忍受的!
啊,头越来越沉,我真的想睡了!
“父皇,父皇!”
胡亥害怕地推了父亲一下。
嬴政睁开眼,勉强笑了一下,说:“事情还没有交待清楚,父皇不会这么走人!梁辰!”
梁辰应声,跪着走了几步。
“把准备好的诏书拿出来!”
几人精神一凛。这才是正文!
梁辰起来,从床榻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三卷竹简,放在皇上的手边。
“赵高,用玺!”这句话,说得庄严郑重,没有一点虚弱的感觉。
赵高往前爬了两步,掏出印玺。
就在床榻上,梁辰打开一帧,用手指点了一下,赵高用力盖了上去,梁辰收起来,封好。
下一卷,也是如些,一连三卷。
整个过程,庄严肃穆。
自诩心明眼亮的李斯把脖子拨得再长些,也没有看出所以然来。每卷竹简都只打开一帧,他只能看见相同的空白,剩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不明白皇上这是在玩什么?
皇上说:“梁辰,把你的那个收起来,剩下的给他们!”
胡亥急了,三个,他以为怎么也得有一个是他的,怎么轮到了梁辰这个阉人?
赵高把头低下去,让自己全身放松。现在,他的内衣湿透了!
李斯看了这个看那个,心中忐忑不安。
只听皇上说:“李相和赵高手中的诏书是一样的。现在朕就告诉你们其中的内容。联走后,派人把诏书送到上郡给扶苏,让他速回咸阳主持丧事。从今以后,你们要辅佐你们的新君!”
赵高的头嗡嗡的,尽管这件事的结果不出意料,但是亲耳听到了,还是让他的心突突地跳。
李斯暗暗吁了口气,新君的时代要开启了!
事情嘛,悬而未决是最难受的状态。一但决定了,也就好办了!李家,应该还是不倒的李家吧?
皇上又闭上了眼睛。看来,他又要攒精神了。
胡亥整个身子瘫了下去。他原本希望不大,但真的听到了,还是不甘。打人的大哥要回来了,过去他是用拳脚打人,今后,他用什么呢?这还有他的好儿吗?
嬴政安静地躺着,此刻,他除了想睡,哪儿都不疼。他知道他们各怀心事,但是,他该交待的都交待了。由他们去吧!
他的人生解月兑了,他们的还继续呢,有他们烦的!
如果还有什么遗憾的,那就是小寒!
扶苏,父皇把整个江山都给你了,她,就不给你了。
父皇很害怕在这之后的孤独,我要她陪着我说话。即便看着她生气,也好过我一个人在暗黑的世界里绝望。
“梁辰,叫……小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