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京城里最大的话题,便是吏部侍郎贾家的新鲜事。
上至王公贵族,下到贩夫走卒,人人都要来说上几句。
就在周明珊苦思冥想此事的根源之时,贾府的人却上门来了。
“杨枝?你来做什么?”
没等来人行礼,周明珊就惊讶得问道。
许是因为贾府主子们这些日子深陷流言困扰,杨枝也不像以往那么鲜妍明媚,反而有些异常憔悴的样子。
她走上前来福了福身,轻轻道,“婢子是奉命来给四姑娘回话的……”
说着抬头看了周明珊一眼,又接着道,“姑娘说,实在是阴差阳错,她事先也不知道的……”
嗓音沙哑,语气艰涩,非常为难得样子。
周明珊本能得心里一个“咯噔”。
等听完杨枝的话,她彻`.``底懵了!
大表哥被选派了河工候补,限期上任,不得有误。
若是前世有人和她说起这些,她肯定是一问三不知。
可是今生,她一来为了消遣,二来也确实想多了解些东西,不做那井底之蛙,所以便看了几本书册,对本朝的官位职司也算有所了解。
都说地方官难做,可这河工是个有名的虚报工段,侵冒钱粮,逢迎奔走,吃喝搅扰的地方,比地方官尤其难作。
大表哥更是初涉官场,又没有治河经历,如何会给他派遣这样的职司?
依大舅母的性子怕是又要上门来闹。
难道这就是贾欣怡所说的稍差一等的差使?
“还请四姑娘见谅。府里近日事多,姑娘她实是已经尽力了……”
耳边又传来杨枝的话,可周明珊已经顾不上了。
她现在满脑子想得都是都是如何跟舅母和大表哥交代。连杨枝什么时候告辞的都不知道。
几个丫头见她伤神,想劝慰几句,却苦于她们对这些事所知甚少,不知该如何开口。
因素馨被周明珊派回到袁氏身边服侍去了,周明珊便把领总之事暂时交给堆香。
此刻,众人便都看向堆香,
堆香也是头大得很。她哪儿晓得这些官场之事。
只得小心翼翼上前劝道,“姑娘先别着急,也许事情没有那么坏呢?”
周明珊心里一动。也是,往日总是听说河工难做,可若是无事,也不过是平日应付上官同僚繁琐些。也不会有其他大问题。
大表哥可以先去做着。等熟悉了环境,再找机会调遣便是。
可接着传来的一个消息,却让她的心再次沉入了低谷。
东河的柳家沿一带决口了!
大水整整肆虐了好几个时辰,不知冲毁了多少良田房舍,成千上万的民众因此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和房子,甚至是性命。
听说负责的地方大吏六百里加急上奏皇帝,请拨钱粮救济受灾民众,并请皇帝拣发县员到工差遣委用。
而之前杨枝说大表哥正是被派往东河河道总督辖下。
这下。舅母恐怕要恨死她了!
俗话说祸不单行,看来她近日确实在走背运。也许该去找个菩萨拜一拜。
“红云,你即刻赶去贾府,一定要找贾姑娘当面儿问清楚,然后赶紧来回话!”
红云得了令小跑着去了。
周明珊暗叹一口气,希望能来得及弥补吧!
不管是因为什么导致了现在的情形,杨枝过来肯定不会直说,再者或许她也有不清楚的地方。
她专门指了红云过去,便是希望贾欣怡能告诉她事实,免得她闷在鼓里一无所知。
她想了想,又指堆香,“你亲自去二门盯着,如果舅太太过来,千万不要让她惊动母亲,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直接带到这儿来!”
堆香先是一愣,随即了然得点了点头,出去了。
周明珊扶着额头又前前后后想了一遍,觉得没有遗漏了,方长长得舒了口气。
希望红云能快点得到消息,那样的话,即便舅母找上门来她也可以有个说辞,否则怕是又有一场官司好打。
可惜,许是她最近运气实在四太差了,老天爷似乎不愿意眷顾她。
下晌,她刚从正房回来喝了杯茶,顾氏便怒气冲冲得赶过来了。
看来是因为事情太紧急,朝廷的调令也下得快,舅舅舅母他们已经收到消息了。
周明珊暗叹一口气,尽量装作无事的样子,笑着迎上前,“舅母今儿怎么过来了?”
顾氏冷冷得盯着她,目光里的寒意仿佛能把人冻成冰,“呵呵,我要是再不来,怕是你大表哥被你害死了都不知道呢?”
“舅母此话从何而来?”周明珊装作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大表哥出了什么事儿?”
“什么事儿?出了什么事儿你会不知道么?”顾氏的眼神依旧如毒蛇的信子一般盯在她身上。
周明珊正色道,“舅母,大表哥出了什么事儿外甥女儿怎么会知道?前日是舅母上门来要求明珊帮着大表哥早点就任,明珊也已经托人去办了,现在还没等到结果呢,大舅母就来兴师问罪,可是什么道理?”
见周明珊好像真的不知情的样子,顾氏的表情舒缓了不少,抿了抿嘴,似乎有些不情愿得把调令之事说了一遍。
“啊呀,这是怎么回事?大表哥又不知河工?”周明珊很惊讶得问道。
事到如今,她也只好继续装下去了,先暂时稳住大舅母,再图后事。
顾氏早在得了这消息之后,就觉得天要塌了。
她不知那等无知妇人,当然知道河工难做。
况且现在马上就要进入汛期了,这段河道有问题,可能会牵连着别的河道。往年每到雨水多的年景便会有不少河道上的官员因此获罪。
巍儿不若那等老吏,公务生疏,依他的性子若是碰到正直清廉的上官还好,若是运气不好,很有可能会做了别人的替罪羊,到时格了差事还是轻的,就怕含冤入狱甚至丢了性命。
每次想到这些,她就担心的要命,把朝上的那些官员甚至是皇帝老子都骂了好几遍。
“难道不是你去找人疏通的么?”
她一想起之前来找周明珊的事儿就后悔得要命,早知如此便是再等上两年又如何,总比现在这样要好得多。
“舅母,您可不能冤枉我,虽然我是托了人,可还没收到消息。或许是那人还没来得及出手,皇上便钦点了大表哥的差使也说不准!”
眼下,也只好推到那人身上去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