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福宫宫门前,下了步撵,贺忆南躲到了傅绮筝身后,不敢进去。傅绮筝看着贺忆南,和蔼的笑了笑,轻言道:“忆南别怕,有义母在,没人能欺负忆南。”
贺忆南似是听懂了,这才肯让傅绮筝牵着进去。
“皇上可要为三皇子和舒妃姐姐做主呀,三皇子好好的如今病成了这个样子,舒妃姐姐是三皇子的母亲,心里该……”
“贵妃娘娘到。”
傅绮筝牵着贺忆南走入殿中,见那在殿中诉苦的是佟书锦,不是陈兮萦。
“臣妾参见皇上。”傅绮筝福身道。贺忆南在一旁紧紧拉着傅绮筝的裙子,胆怯极了。
“起来吧。”元帝淡淡道,“舒妃说是贺忆南把泠宏推到了水里,致使泠宏受了伤还染了风寒,可有此事?”虽然语气平和,但也不难听出夹杂在里面的怒气。
<傅绮筝想也不想即道:“回皇上,绝无此事。”
“贵妃娘娘到现在还在包庇南世子,臣妾的宏儿躺在里面浑身滚烫,高烧不退,难道一切都是宏儿咎由自取吗?”。陈兮萦眼眸通红,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从寝殿里走了出来。
“三皇子是如何落的水,佟贵人心里清楚。”傅绮筝面无表情地说道。
“嫔妾当然知道,嫔妾的侍女目睹了一切。”佟书锦看了一眼身旁的宫女。
那宫女跪下道:“回皇上,当时奴婢正陪着三皇子去池边玩耍。发现南世子一人在那里,三皇子想要与南世子一起玩,南世子非但不肯。还将三皇子推入了水中。”
傅绮筝不禁扬唇冷笑:“先前本宫问你们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承认看见了经过,这就急着改了说辞?”
“奴婢是怕贵妃娘娘责罚才不敢道出实情,如今在皇上面前,奴婢只能实话实说。”
佟书锦忙道:“皇上,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南世子如此乃是谋害三皇子无疑。”
傅绮筝看着元帝道:“皇上。忆南才多大,他怎么可能推得动泠宏。”
佟书锦哼笑道:“小孩子推小孩子需要多大的力气。”
宫女又道:“回皇上,那时三皇子正在池边。南世子虽没使多大力,但三皇子一个不稳就掉下去了。”
“委屈了三皇子,本是一番好心想与南世子玩耍,竟遭此飞来横祸。病成这个样子。”佟书锦一脸心疼的模样。
傅绮筝怒然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泠宏委屈,舒妃和佟贵人如此冤枉忆南,忆南就不委屈?”
“臣妾的宏儿病成了这个样子,臣妾这个做母亲的只想为宏儿讨个说法,已有证言证实,但贵妃娘娘还在百般维护南世子,娘娘这是要逼死我们母子吗?”。陈兮萦愤慨道。
佟书锦又跪在地上恳求:“皇上可要为舒姐姐和泠宏皇子做主啊。”
傅绮筝斥道:“你少在这儿雪上加霜,真相如何你心知肚明。”
“够了!”
厉声传来。傅绮筝愣住了,徐徐转眼看去。只见他脸色铁青,目光寒极。
“娘娘不好了,三皇子抽搐了。”里面的侍女跑出来说道。
元帝和陈兮萦急忙进去看望,佟书锦也跟着进去,殿中只留下了傅绮筝和贺忆南。
“义母。”贺忆南望着傅绮筝喊道。
傅绮筝蹲,模了模他的小脑袋,莞尔道:“乖,不怕。”
“太医一定要救救宏儿,他是我的命啊……”殿中传来了陈兮萦的哭喊声。
听着里面的动静,似已乱作了一团,现在他只怕是更气了吧,傅绮筝蹲在地上,轻轻抱着贺忆南,连傅绮筝都不知道泠宏是如何掉入水中的,加之没有证据,更是百口莫辩,她唯一能赌的,就是他的信任。
在外面静默等了良久,在见他时脸色已阴沉至极,还有什么比躺在病榻上的孩子更绊人心。
傅绮筝站起身来,沉着眸子,只听闻他冷冷一句:“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泠宏落水不是贺忆南所致。”
“臣妾一时找不出证据……”傅绮筝短短一句,满是无奈,又毅然道,“但臣妾相信此事绝非忆南所为。”
“皇上,既然贵妃娘娘拿不出证据,又已有宫女证词证实此事的确乃南世子所为,想必事情真相再清楚不过了。”佟书锦义正言辞。
“佟贵人所谓的证据就是这奴婢的一句话吗?她是你的侍女,自然为你命是从。”傅绮筝瞥了一眼佟书锦,冷笑道。
“既然贵妃没有证据,那泠宏落水之事贺忆南逃不了干系。”
傅绮筝闻言,慌忙道:“皇上,忆南只是一个孩童,他知道什么。”
“三皇子是皇子,致三皇子落水受伤如今又病得如此之重,如此大的罪过,稚子无知不代表有罪不罚,就算不用大刑,也当有所惩处。”佟书锦说道。
“佟贵人竟想对一个两岁的孩子用刑。”傅绮筝愕然。
陈兮萦随之言:“臣妾的宏儿病成这个样子,就算贵妃不顾臣妾作为母亲的感受,总得要给皇上一个交代,贺忆南受不得痛,臣妾的宏儿就该受这份苦吗?”。
“义母。”贺忆南转过身抱住傅绮筝,目光满是恐惧。
傅绮筝惶然敛裙跪下,将贺忆南护在怀里,看着元帝道:“皇上,无论忆南是否推过三皇子,没照看好忆南是臣妾的过错,若一定要有人为此事担责的话,臣妾甘愿领罪。”
“就算贵妃娘娘愿意承担,那也不代表南世子就无事了。”
傅绮筝怒火顿生:“佟书锦你!”
佟书锦一脸坦然道:“贵妃娘娘别怪嫔妾,嫔妾实在是心疼三皇子,贵妃娘娘没当过母亲,自然体会不到舒姐姐心中的苦楚。”
陈兮萦抹着眼泪:“宏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佟书锦忙劝慰道:“舒姐姐放心,三皇子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儿子的病,生母的泪,还有什么比这更剜心的呢。傅绮筝再也不欲辩解了,静候发落吧。
“既是贵妃的疏漏所致,发俸半年以儆效尤,至于贺忆南,有错当罚,念他年幼,笞责十下,以示惩戒。”
傅绮筝慌忙求情:“皇上……”笞刑虽是最轻的刑罚,但贺忆南才两岁,哪怕是十下也是重责。
元帝并未理会傅绮筝,径直去往寝殿看望泠宏,陈兮萦仍是哭得梨花带雨,跟了进去。
傅绮筝跪在地上,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他走得那么决然,看也不曾看她一眼,不禁自嘲,他应该如此生气不是吗?不留情面只因那里面躺着的是他的儿子,哭得正委屈的,是那孩子的母亲,她傅绮筝在这里算什么!竟还敢奢求他相信,可笑。
“娘娘。”年锦安进来欲扶起傅绮筝。
再无回转的余地,傅绮筝轻轻叩首:“臣妾领旨,谢主隆恩。”站起身,牵着贺忆南出了宛福宫。
李常海已等在院子里,拿着笞板,有些无奈地拱手说道:“贵妃娘娘,这是皇上的旨意,但娘娘放心,奴才知道轻重。”
“李公公可要好好办差事呀。”佟书锦站在殿门前,看着外面,唇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十下鞭笞,每一下都似针扎在傅绮筝的心上,泪如雨下,紧紧攥着贺忆南的手,贺忆南疼得直哭,傅绮筝心如刀绞,终归是她没能保护好这个孩子。
离开前,傅绮筝回眸凝望了一眼宛福宫,如今这宫殿里,父、母、子团聚相守、得享天伦,真好。
唯她默然转身背着贺忆南离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