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雾迟迟没有出声,傅绮筝转过身,看见门前的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神色怔怔,俄而潸然泪下。
他没有说话,走过来拥她入怀,紧紧抱着。
傅绮筝望着他,破涕为笑,问道:“皇上怎么来了。”
元帝嘴角浮出一丝笑意:“你说呢?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更何况这都一个月了。”
“主子,他们欺人太甚,竟拿这些奴才们用的香来搪塞主子。”水雾怒冲冲回来,看见屋里的一幕就傻眼了。
“皇……皇上。”水雾惊呆,回过神来连忙跪下,愣愣道,“奴婢参见皇上。”
“你拿的是什么?”元帝问水雾道。
“是……是末等熏香。”水雾又抹着眼泪道,“这里人人都欺负主子,皇上的气要是消了,就快接主子出去吧,这里的苦日子连奴婢都快受不了,主子怎么吃得消。”
元帝看着傅绮筝惑然问道:“你没告诉她?”
傅绮筝莞尔道:“此事干系甚大,嫔妾怎敢让第三个人知晓。”又吩咐水雾关上门去外面守着。
元帝看了看四周,不禁皱起了眉头:“朕从没来过雨明宫,不知这里竟然如此简陋,早知道就不该答应你让你迁来此处。”
傅绮筝扬唇道:“皇上现在知道心疼嫔妾了,嫔妾又不是第一次搬来。”
元帝轻责道:“什么嫔妾嫔妾的,真把自己当冷宫废妃了?”
“皇上贬嫔妾是假的。可那圣旨是真的,嫔妾现在就是绫常在。”
见她一袭素衣,粉黛未施。青丝仅用一支木簪绾起,内疚不已,元帝又将傅绮筝轻轻拥住,温语道:“朕欠你一个位分,等保住了晟宁,还当给你一个名分。”
傅绮筝已然欣慰,可此时仍是非常时期。又不禁担忧:“皇上一个人来看妾身,若是被人看见了,一切岂不是白费?”陈兮若至今不肯交出证据。要是她真有证据,则多半还是在考虑傅绮筝是否还有翻身的机会。
元帝认真道:“朕管不了那么多,朕想见你,一刻也等不及。”
傅绮筝却故意淡淡问道:“皇上今晚没翻徐淑仪的牌子?”
元帝轻笑了声。松开傅绮筝。一手勾揽着她的腰,一手宠溺地捏了捏她的下巴:“又吃醋了?”
傅绮筝撇过头:“岂敢,妾身身在雨明宫,就算皇上想顺水推舟,永远不打算放妾身出去,再另觅新欢,妾身也不敢有怨言。”
元帝沉了脸色:“胡说什么,朕恨不得现在就带你离开。幸好朕今日来了,不然还不知会被你误会到什么地步。”
傅绮筝转眼看向它处。淡淡道:“皇上言重了,徐淑仪本就是嫔妃且温婉贤淑,得蒙圣宠是应该的。”
“密令早已送去了晟宁,但结果如何尚不得知,朕怕万一失算亦或是金国等不及了,如此也好有应对之策。”
傅绮筝疑惑问道:“应对之策?”
“金国要朕用贵妃换晟宁,你让朕降了你的位分这只能应付一时,最后要是真的到了不得不换的地步,只能从嫔妃中另择一人封为贵妃与金国易晟宁。”元帝又道,“如今金国的使臣还在平京,朕总不能让金国以为朕随便挑了个可有可无的人去搪塞他们。”
难怪偏偏是徐倩然得了宠,正如傅吟微所说,徐倩然是这宫里最像傅绮筝的人,要选替代之人,徐倩然自然是首当其冲。知晓了缘由,心里的疑虑也就打消了,傅绮筝瞥了他一眼,冷言道:“然后皇上挑中了徐淑仪,接着把徐淑仪宠到了目中无人的地步?。”
元帝看着傅绮筝道:“朕和你都只想到了上策,这下策还是大学士所提,朕觉得可行,要怨怨你爹去,怨不得朕。”
傅绮筝皱眉道:“就算是不得已,那怎不见皇上宠妾身的时候纵容妾身为所欲为啊,别说有过错当罚,就连有人诬陷妾身,皇上都罚了妾身的俸,如今徐淑仪嚣张,肆意欺辱吟微她们,妾身是困身于此无可奈何,皇上也只当没看见?”
“有这事?”
“妾身虽没亲眼看见徐淑仪责罚景颐宫的人,但吟微脸上的伤妾身看得真切,妾身在宫里就吟微一个妹妹了,皇上不是答应过妾身这些时日定会保景颐宫上下周全吗?”。傅绮筝抱怨道。
“大概是朕无暇顾及宫里,这才疏忽了,这些时日朕一直在忙于应对与金国的战事,也不知离间之计能否成功。”
傅绮筝言道:“那摄政王并非金国王族,金国未必举国信任,更何况出动千军大张旗鼓只为用城池换一个女子,实在荒唐,说不定金国已怨声载道了,离间那摄政王和金国的关系,当不费吹灰之力。”
“要是失败了,就免不了继续交战,不过已经拖到了现在,大军得以休整,胜算比起之前大了不少。”元帝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又言道,“还要委屈你些时日,等晟宁的回奏一到,无论是战是和,都要让那使臣回去复命。”
傅绮筝忙问道:“那叛臣呢?”
元帝淡淡道:“朕既已知证据在谁手里,等使臣一走,就由不得她不交出证据,如今使臣尚在平京,朕还不急着处置那逆臣。”
“若要议和,皇上真要让那使臣带走徐氏?”
“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傅绮筝心下隐隐担忧,父亲应是以为金国无人认识大宁的贵妃究竟是谁,才想到了这个偷梁换柱的法子,可那摄政王是郑元之啊,岂会欣然接受替代自己前去的徐倩然,到时有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
傅绮筝陷入沉思之际,温吻落于她侧脸,傅绮筝回过神来,凝望着他,夜已经深了,纵使不舍,终要离别,不忍再相视,低下头含泪哽咽:“皇上该回去了。”
元帝笑道:“出主意的是你,执意要般来雨明宫的也是你,如今知道舍不得了?”
傅绮筝喏喏道:“妾身不过是想让陈氏和金国使臣信以为真。”可哪知相思苦极。
“不急,时候不早了,快睡吧,朕陪着你,等你睡着了朕再走。”
傅绮筝躺在床上,有他守在身边分外安心,合上眸子安寝。
他坐在床边,见她已睡去,梦中当不知离别,俯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走到殿中吹灭了烛火方才离开。
听到那门轻轻合上的声音,傅绮筝徐徐睁开眼,清泪暗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