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小姐已经看过了风景站在一栋飞檐重阁的四层小楼前。
楼上有缙云楼三字。
原来这便是缙云楼这个名字的来历。
这小楼与阳城一贯的风格不同,青瓦白檐,带着几分江南气息的纤巧。
君小姐的神情浮现几分讶异。
讶异的并不是这江南风格的小楼,北方庭院中这种楼也是很常见。
她惊讶的是站在门口看到楼内的场景。
这明显是个酒楼用途,有着阔朗的大厅,但此时大厅里并没有桌椅和拥挤的客人,而是摆放着花草,焚香,屏风以及一把铁壶,墙边一溜坐着的乐师们弹奏着古乐声铮铮。
一个年轻公子玉树临风的站在其中,手中握着一只竹矢。
这场景很是风雅。
“投壶?”君小姐问道。
林瑾儿转过头看她一笑。
“对啊,这是三月三缙云楼最受欢迎的游戏。”她说道,“你不是一直想来看看。”
伴着她的话音落,那位玉树临风的公子扬手将一只矢投入位于前方的铁壶中。
“吕公子中贯耳。”一旁的司射喊道。
四周响起一片鼓掌叫好声。
君小姐看向四周,这声音是从四周的包厢里传出来的。
果然是士族们游乐的地方,玩的如此风雅。
念头才闪过,就听得四周传来更多的声音。
“…乙字七贵人押五十两吕公子倒耳…”
“….丁字九贵人押七十两吕公子倒耳…”
君小姐神情愕然,旋即失笑。
这哪里是风雅。这明明就是赌啊,跟自己的花灯棋局异曲同工之妙。
怪不得高管事曾提过一句那件事被很多人认为是缙云楼的手笔,她当时还有些不解。缙云楼是个酒楼又不是赌场。
原来缙云楼还真是个赌场。
不知道缙云楼是怎么个玩法,看这些人一注就五十七十两,比自己花灯棋局十两可高多了,早知道留着花灯棋局来这里摆一场了。
想到这里又讪讪。
这种投机取巧的事,只怕到时候输得更多。
“谁赢了下注的银子归他,输了他就要返还下注人双倍的银子。”林瑾儿对她低声说道。
果然可能会输得更多,这可是双赌。
君小姐看着场中的那位年轻公子。他已经再次拿起一只竹矢。
这规矩有意思,每一个下场的人,岂不是都要被下注的人心里祈祷诅咒投不进去?
这样玩压力多大啊。而且万一输了还要赔那么多钱,有人玩吗?
“有啊,正因为难所以谁要是能赢才显得厉害,连赢十场的就能得到魁首。”林瑾儿说道。“钱算什么。这种投壶公子魁首的名号才是最重要的。”
说到这里她迟疑一下。
“你知道咱们阳城稳坐第一的投壶公子是谁吗?”。
君小姐看向她。
“是十公子。”她说道,又笑了,“果然是魁首。”
林瑾儿面色尴尬,自然是也想到宁十公子堪比花魁身价的笑话。
“蓁蓁你对他的事果然都知道。”她讪讪说道。
君小姐心想是你都说这么明白了实在不好再装傻。
林瑾儿再次看了眼厅内,伸手挽住君小姐。
“咱们走吧,这里看过了。”她说道。
这里只是看看吗?君小姐心里想到,站着没动。
走了这半日也是有些烦了。
“林小姐。”
有人从一旁走过来施礼咦了声喊道。
君小姐看去,见是一个娇俏的小丫头。看到林瑾儿露出惊讶的笑,转眼看到自己便笑容凝结。
“小月。”林瑾儿有些不安。“你在这里啊,燕燕小姐也在这里吗?”。
小丫头看了眼君蓁蓁翻了个白眼嗯了声。
“当然,我家小姐肯定要来这里玩的,甲字十七包厢。”她看着林瑾儿说道,毫不掩饰不高兴,“林小姐,吴小姐她们都在呢,你要不要也去啊。”
林瑾儿讪讪,看了眼君小姐。
“我,我,我不去了,我们要走了。”她神情不安的说道。
小丫头撇撇嘴。
“那林小姐随意吧。”她说道,举了举手里的荷包,“我要去给小姐们买冻果子吃。”
说罢不再理会她们蹬蹬跑出去了。
林瑾儿握紧了君小姐的手。
“荷花池那边好多锦鲤鱼,咱们去看看,还有卖鱼食的呢。”她紧张的说道。
君小姐笑了。
“不。”她说道,一把甩开林瑾儿的手,转身向内走去,看着神态恭敬又安静站在一旁的伙计,“还有包房吗?”。
说完这句话又微微抬下颌。
“上房。”她补充道。
站在柱子旁的伙计含笑施礼。
“甲字十九,小姐请。”他恭敬的说道,递上一个牌子。
林瑾儿似乎吓坏了,忙扑上去抓住她的手,连连摇头。
“蓁蓁蓁蓁,我们不玩的,我们快走吧。”她急急说道。
“为什么不玩?来这里就是玩的。”君小姐说道。
等了半日,该看看你们要怎么玩了,不要再耽搁时间了。
君小姐握住林瑾儿的手。
“来吧。”
甲字号的房间就如同那位引路的侍者脸上的笑一样让人舒服愉悦。
君小姐对这里很满意。
林瑾儿却有些拘谨。
“就是吃些小食喝点茶水。”她对侍者说道,带着第一次来不想露怯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表现的坦然的紧张。
“捡最贵的最好的来。”君小姐很干脆的说道,一如既往的大气。
侍者含笑应声是,便退了出去。
林瑾儿就舒口气。
“我只去年随燕燕来过一次,还是不习惯。”她带着几分歉意对君小姐说道,表明自己对这里的生疏。
君小姐笑了笑。
“这种玩乐的地方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她说道,“我们来送钱的还怕收钱的吗?”。
就是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的嚣张,根本就没变嘛。
林小姐心里想道,脸上露出笑点头。
“蓁蓁说得对。”她说道,带着几分不好意思,“我还是胆子太小了。”
君小姐笑了笑没有说话,看向落地窗外。
她们的房间位于二楼,大窗垂着纱帘,可以清楚的看到投壶的场中。
就在这坐下的过程中,外边那位公子已经落败。
到底是风雅之事,赢了的下注的人们没有爆发出得意的笑,而落败后虽然先前赢了一些钱,但又将立刻赔出去,且算了算还要自己贴不少的投壶的公子也没有恼羞成怒,洒月兑的冲四周环环一礼,伴着鼓掌声以及清灵的乐声潇洒而去。
场中一时安静,只有乐声回荡。
想必玩的人不多吧,这可不是谁都玩得起的。
要有能投壶的真本事,还要有钱,能担得起输后的结果。
“是啊是啊,玩的人不多。”林瑾儿说道。
她的话音才落外边传来一声击缶的脆响,表示又有人下场接受挑战了。
“青阳公子入场。”
司射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注依耳。”
听到下注依耳,林瑾儿为了弥补适才的话又笑了笑。
“但玩的也不少,只要脸皮厚一些。”她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