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三里不同乡,五里不同俗。
这世上奇怪的事情多了。
雷中莲收起惊讶的视线,只关注君小姐。
君小姐被这个男子背在身上,那就意味着她不能自己走路了。
是在山上伤到了。
“少女乃女乃。”他喊道,疾步就要接过来。
“那是你的家人吗?”。男子也再次问道。
“是,这就是我的家人。”君小姐说道。
听到君小姐的确认,雷中莲走的更快,但那男人冲他抬手。
“慢着。”他眉眼犀利,“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这一次他嘴里还是咬着树枝,但吐字比先前清晰了很多。
什么?
雷中莲和方承宇也顿时面色微变。
这是绑匪或者山贼吗?
“没事的。”君小姐看出了他们的惊骇,笑了笑,“我在山上伤到脚,是这位砍柴人把我送回来的,我答应给他十两银子做酬劳。”
原来如此啊。
是个砍柴人吗?
方承宇和雷中莲的视线再次落在这男人身上。
有草绳,有斧头,有野兔子。
“看什么看。”男人带着几分不耐烦,“再看也得拿钱。”
这叫什么话……
雷中莲神情微窘。
“雷大叔,给他钱。”方承宇说道,含笑对着那男子施礼,“多谢大叔相助。”
男子看着方承宇,挑了挑眉。又看了眼雷中莲。
“你这孩子腿不好,眼睛也不好啊?”他说道,伸手在自己身前拂过。又指了指雷中莲,“你怎么看出我这么英俊潇洒青春正少的和这位大叔站在一起是同龄人的?”
雷中莲看着眼前的这位青春正少的年轻人,神情彻底的窘迫。
这山民脑子不会有问题吧?他想到。
虽然读过很多书,书上写的人有千面,真实中见到了还是很让人震惊呢。
果然是纸上得来终觉浅,方承宇想到。
而这青春正少的年轻人没有再看他,扭头一脸不悦的看身后的君小姐。
因为他的突然松开一只手。君小姐又一次歪倒滑落贴在他的背上,一只胳膊勾住了他的脖子。
“你也能不能不要再占我便宜?”他说道,“你这样。我得加钱了。”
君小姐心里叹口气,抬起勾着他脖子的手,抵着他的肩头一推,人便干脆利索的跌坐在地上。
方承宇忍不住月兑口喊了声雷大叔。
雷中莲跨步就要冲过来。
男人拿出斧头在手中挽个花。放在君小姐的肩头。
方承宇坐直了身子。雷中莲僵住了身子,握紧了手里的木棍。
“你想干什么?”雷中莲低声喝道,“你动我们家小姐一下试试。”
方承宇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他刚要说话,男人已经笑了,因为牙齿咬着树枝,这笑容很是古怪。
“动她一下怎么了?”他说道,手中的斧头一翻。
方承认宇抓着拐杖,雷中莲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能听到自己关节肌肉绷紧的声音。
并没有血溅当场。
那男人将斧头翻起,用手背在君小姐的额头上戳了下。
“我动她了。你能怎么样?”他看向雷中莲认真的问道。
雷中莲已经不知道什么表情回应了。
那男子将口中的树枝吐了出来,嘴角勾起一弯笑。
“你们一个还没长毛的小瘸子,一个学的双枪但却右手无力的废人,到底哪来的勇气在我面前这样的不客气?”他慢慢说道。
他的声音清亮,拔高或者语速快的时候犹如山泉,让人觉得愉悦,又因为这愉悦而添了几分不稳重。
但此时他放慢了声音添了几分阴沉,顿时肃杀之气弥散。
雷中莲打个寒战,眼中浮现惊惧。
倒不是被他的语气阴沉吓到,而是被他一眼指出自己的身家本事。
从这男子出现到说出这话,这么短的一刻,他只不过走了几步握了握木棍,就被他看穿一切。
这种感觉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
莫非他是知道自己底细的人?
“好了。”君小姐柔和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凝滞的气氛,“雷大叔,把钱给这位大哥。”
方承宇也温和的施礼。
“哥哥,是我错了,不该以衣取人,看到您穿的简朴低调就把你当长辈看待。”他说道,又对着雷中莲再次点头,“快取钱给这位大哥。”
雷中莲僵硬着身子一步步走来站在这男子身前,拿出钱袋。
男子伸手拿过来,将斧头夹在腋下,倒出一把碎银子,掂了掂。
“哥哥都拿去吧,让你受累又受惊了。”方承宇说道。
男子嗤声。
“把我当什么人了?难道我是劫匪无赖吗?”。他说道,认真的捡出十两银子,将其他的银子装回去扔给雷中莲,“说好多少就是多少,童叟无欺。”
说罢转身就走。
走的真切没有半点伪装,雷中莲的精神稍微放松,君小姐却开口唤住他。
“公子。”她说道。
男子停下脚转头。
“我说的那件事,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君小姐说道,看着他的胸口,那只紫英仙株就塞在他的怀里,“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价钱。”
她伸手指了指雷中莲和方承宇。
“正如你说的,我们一个弱女子,一个身有疾,一个技有残,能这样行路,肯定有行路的资本,给得起你想要的任何价码。”
任何价码,这许诺可是不小。
对于君小姐的话,方承宇神情平静,没有丝毫的疑问,雷中莲神情木然更不在意。
男子笑了。
“小姑娘,有些东西是钱买不到的。”他说道,“你不要觉得是我欺负你啊,你要讲道理,那个是天注定不属于你的。”
说罢不待君小姐再开口,扬长而去,很快消失在山林中。
看着他的背影,君小姐眼中浮现怅然。
是啊,要不然她拿着这个紫英仙株适才就跌死在山崖下了。
现在紫英仙株没了,她的命保住了。
这就是命里无时莫强求吧。
就像花灯节上失去的五千两银子。
没了就没了,拿得起放得下,君小姐伸手撑住地。
而雷中莲确认那人的确不见了才收起戒备,只觉得后背一层汗,急忙上前扶住君小姐。
“你怎么样?”方承宇问道,看着坐过来的君小姐。
“我没事,皮肉伤。”君小姐说道,将衣裙掀起,月兑下鞋袜。
雷中莲忙回避垂下视线,听从君小姐的吩咐取清水和车上的药材来。
等他拿了过来,君小姐将自己采到的方承宇需要的药递给他让他去煮药。
方承宇看着君小姐包扎伤口。
君小姐露出的脚腕,其上被划出一道口子,翻着血肉。
“疼不疼?”他方承宇说道。
这话听起来是废话,但有时候人总是要说一遍都知道的事,似乎这样就能缓解对方的疼痛,这样就能替对方受疼。
“要是伤在我脚上就好了。”他说道。
君小姐一面清洗擦拭伤口,笑着看他一眼。
“你脚上的话就不疼了吗?”。她问道。
方承宇看着她。
“我疼习惯了啊,多疼一次也没什么。”他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