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后,阳光正浓艳之时,花园中荫凉处躺椅上,一个身穿白色薄绸长衫披散着头发的男子仰面躺着,他的样子悠闲自在,眼睛微闭,嘴中哼着小曲,赤着的脚微微翘着,看起来很有几分风流意态。
“爷。”
穿着浅色薄衫的孙顺恭恭敬敬站在男子身旁小心回话:“小的派去真亭府的人手都折了,据真亭府回报,刚一进莲花镇就被人给杀了。”
男子的眼睛微微睁开,眼中寒光微闪:“什么人有如此本事?”
“不过是当地的一个泼皮无赖罢了。”孙顺做出一脸愤怒的样子来:“说不定是想宰肥羊,阴差阳错就把咱们的人给杀了。”
“蠢货。”男子面现薄怒:“一个泼皮无赖就能杀了你亲自挑选的精兵强将?孙顺,你要是再这么顾头不顾尾的,爷这里可不敢留你了。”
一句话,吓的孙顺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爷,爷,是小的不好,小的考虑不周全,爷饶命啊。”
男子抬了抬手,起身站到地上,先伸个懒腰,这才低头看向跪着的孙顺:“好好给爷查清楚都是谁在后头捣乱,哼,还泼皮无赖,哪里的泼皮有那本事,说不得是爷那些个兄弟们背后使的坏。”
孙顺头上汗水都下来了,也不敢起身,使劲拍着马屁:“小的该死,小的怎么没想着这些,还是爷英明神武思虑周全,就是一百个小的也比不上爷一丁点。”
“行了。”男子抬腿就是一脚。把孙顺踢的老远,孙顺脸上还带着笑,回来又跪下笑道:“爷给小的指明了方向,小的这一回一定查个清清楚楚。”
男子勾唇浅笑:“得,起来吧。”
孙顺这才站起身,缩肩垂手站在一侧。
男子看都没看他一眼,冷冷吩咐:“真亭府就算了,也别再派人过去了,两回都把人手折在那里,再插手就不好看了。”
“哎。”孙顺赶紧答应一声:“小的谨记在心。爷请放心。”
“滚吧。”男子唇微动。两个字吐了出来,孙顺麻溜的就告退下去。
“哼。”男子冷笑:“老九啊老九,爷的人手到不了真亭府,你也甭想插手。”
敢情。这男子还以为是九王爷在暗地里动手杀了他布下的人马呢。
远在真亭府的齐家人并不知道六王爷和九王爷如何争斗。而两人又如何误会。反倒是叫他们取了利。
就说谢定国被齐铜锁唤醒,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谢老夫人听说之后高兴的什么似的。特意叫人摆了席面款待齐家众人。
在谢家吃过饭,一家子回到齐靖的住处,云瑶忙着给几个姐妹安排屋子,又亲自泡了茶水端过去给众人解渴。
忙了好一阵才有功夫坐下歇一会儿,等着齐家姐儿几个都各自回屋睡去,云瑶和齐靖回房自然又是好一回温存。
第二日一早齐银竹和齐铜锁几个就骑马赶回齐家庄。
她们回去的时候,周家几个还在齐家住着,等了两日周宏文出去打听,知道被卜大壮杀的那几个人有些身份,上头已经有人传话过来,叫方知县好生处理此事。
这好生处理,自然要重判卜大壮的,方知县也不去问因由,也不等卜大壮喊什么冤屈,直接一通杀威棒下去把卜大壮打个半死,朱笔一勾,判了斩立决。
周宏文打听着这事回去满脸欢喜的跟齐金枝还有周淑英去说,两人一听喜的什么似的,齐金枝啐了一声:“呸,活该,就卜大壮那样不出人事的死了也活该,他要不死,等再过几****非得找到他家里去痛揍一顿,死了也便宜他了。”
周淑英心里也觉得痛快,她嘴色微微上翘,多了几丝笑意。
齐金枝站起来大手一挥:“得,这事既然有了着落,那咱们赶紧回家吧,我收拾收拾东西再跟爹娘告辞,咱们这就走。”
“好。”周宏文笑着答应,出来这几日,他也惦记着家里呢。
两个人忙活了一阵把东西收拾好了,又去跟齐顾氏告辞,当天就回转家中。
齐银竹和齐铜锁骑马回去,别人问起时只说是谢家给的,旁人也不存疑,只说齐家得了天大的福气,竟然连护国公府上都攀上了,眼见得齐家几个姑娘骑着高头大马,一个个羡慕的不行。
除去羡慕,自然也有说酸话的,好些人都瞧不上齐家,只说齐家一个个丑的见不得人,怎么就偏生有福气了,娶了个好看的媳妇不说,老大嫁的女婿长的也俊俏,原说剩下的那几个恐怕是老大难了,可是,不声不响的,就叫谢家小少爷相中了,真是丑人有丑福。
齐顾氏也听着这么些闲言碎语,只是她人敞亮,又是个乐观的,完全不往心里去。
出去和人闲聊的时候,别人说起铜锁来,有好些人都说铜锁长的丑,别嫁到谢家叫人瞧不上,在谢家受了委屈,又说齐家的家世哪里配得上谢家,这高攀的太过了,说不定铜锁入门不几日就要被休弃回来的。
齐顾氏听了心里就有点不舒服,当下撇着嘴跟人就说了:“俗话都说了丑妻家中宝,你们当我那些个女婿都跟你们一样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了,一个个就瞧长的好看,别的啥都不管么,你当我们家姑娘都跟你们家似的,就知道花枝招展的打扮,不知道长本事?我们家的姑娘长的不好看咋了,你们瞧瞧哪个没本事,不说读书识字,就说别的,你们谁家的能比得上?”
就这一番话说的别人顶不了嘴,齐顾氏冷笑连连:“好些人都见不得人好,别人只要哪怕一丁点比她好。她就受不得,这眼酸心也酸,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照我说,这样的人就该酸死她。”
齐顾氏连损带嘲,弄的好些老娘们都不敢接话,齐顾氏自己反倒是像得胜的将军一般笑着摇摇摆摆的回家。
齐顾氏前脚走,后脚那些得闲的妇人就呸的一声啐了过去:“能的她,照我说谁也别得意,福气没有常在一家的理。这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知道过几年谁家发财谁家落败呢,等到她家落败了,看她还得不得意。”
好几个看着齐家眼热的妇人都连声说是。好些人又聚到一处说起齐家的不好来。
其实这也是人之本性。要是齐家的姑娘长的都顶顶漂亮。等着寻到好婆家,怕是齐家庄的人只会羡慕,却说不出别的来。
可偏偏别人家的姑娘那么好看却只能嫁到乡村一辈子土里刨食。偏偏齐家的姑娘一个比一个丑,可个顶个都能找着好人家,岂不叫人眼热心酸受不得。
如此,自然好些闲言碎语就在村子里传来,大家伙好似合起伙来一样都孤立齐家。
齐顾氏听到那些闲话也气的心肝都疼,可却也没办法,她总不能拿布把所有人的嘴都堵起来吧。
这些风言风语传了好一阵,几乎把齐顾氏给气病了,一直到了收麦子的时候,因着大伙都忙着收夏,也没人再有闲心思传闲话了。
齐顾氏搁家生气,云瑶在府城日子过的却很滋润。
因为关三太太拉着她认识了好些真亭府有名有姓的太太女乃女乃们,云瑶又是个手上散漫的,再加上嘴甜心思也灵透,哄的好些人对她都还不错。
等着薛满金把铺子开起来,头一天云瑶散出去好些帖子,请了那些太太女乃女乃们过去转一转,开张的时候又给这些人打了折扣,就更拉拢了关系。
这样再三交往,云瑶在整个府城的大家夫人圈里也算是转得开了。
云瑶开的铺子如今是四个股份,云瑶出设计出手艺做那些高级定制的首饰玩艺算上三股,关三太太和席莺儿一个出了陪嫁的宅子做铺面,一个出钱做原始资金我,这两人每人占三股,薛满金则负责经营,因此,他只占一股。
原来,薛满金就想着哪怕是不算股份,就为着结交上关三太太和席莺儿这两个贵太太,他也得把铺子好好经营。
可是,等着半个月的营业额一算出来,饶是薛满金手上流水似的钱财过着,可也吓坏了。
他都给吓着了,关三太太和席莺儿更吓坏了。
实在是,就算两人是大家太太,可是,能过她们手的钱财都是有数的,她们的日子也不过是表面看着风光,内里手头也颇紧的,手里还真没多少余财。
她们也没想着就这么一间铺子,卖的也不过是些绣品、头面、花粉胭脂等等女人的用品就能赚这么些钱。
才半个月呢,铺子就卖出去四万两银子有余,把经营所需要的银子还有本钱留足,一家就分了千多两银子。
这才半个月呢,要是一个月呢,两个月呢,一年呢?简直想都不敢想了。
薛满金拿着这半个月的分红,整个人欢喜的疯了似的,先是发了好一会儿呆,之后寻了家小酒馆一个人喝了几盅酒,醉醺醺就回家去了。
云珍正在家里做些针线活,听到外头有动静赶紧出门去看,就见薛满金正在往廊下走去,他走的不稳当,不小心给台阶绊了一下,摔了个跟斗。
“这是怎么的?”云珍又好气又好笑,赶紧扶起薛满金把他带到屋里:“谁这么缺德拽了你喝酒去,喝成这个样子,等我见了他非得好生骂上一通。”
“哈哈!”薛满金哈哈大笑,拉着云珍的手就是不松:“珍儿啊,你可是我的好媳妇,来,叫爷亲一个。”
“你消停些吧。”云珍一把把薛满金拍开:“你这到底瞎欢喜啥?”
“欢喜啥?”薛满金从怀中一模模出几张银票来:“你看看爷欢喜啥,珍儿啊,咱们发财了,发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