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
齐老牛喝斥一声:“哪有你这么放肆的,赶紧给韩公子赔礼。”
齐顾氏也抬头看看齐宝盒,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你说话太呛人了,这可不好,赶紧的,给韩公子赔罪。”
齐宝盒把头扭到一旁,一梗脖子:“赔什么罪,我怎么着了?我一没骂他二没打他,我凭什么赔罪。”
“你这孩子。”齐顾氏满脸不赞同的看着齐宝盒:“怎么说话的。”
齐老牛气的脸都紫了,举起手骂道:“你这个不孝女,连爹的话都不听了,不教训教训你肯定更加放涎……”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齐老牛举起的手根本就舍不得拍到齐宝盒身上。
韩昕一见如此赶紧过来相劝:“齐老丈可千万别怪罪八姑娘,您要真这么着我可没脸再呆下去了。”
齐老牛唉的叹了一声,颓然放下手去。
韩昕把齐老牛手里的银锁拿过去,把自己的那个戴在脖子上,齐老牛的还给他:“如今瞧这两个银锁分明就是出自一个工匠之手,按理说我应该是和您有些血缘关系的,只是,认亲这等大事不能轻忽,咱们还是再思量思量才成。”
说起来,韩昕倒是真有心认下齐老牛的。
除去死了的娘还有姐姐,韩昕可以说没有什么亲人了,他倒是有亲爹亲哥哥,可那都是什么人,就因为他长的丑万分不待见,整日想办法作贱他。要不是他姐姐拿自身为交换条件说服他爹,说不定他现在早死的不能再死了。
因此上,韩昕是一个孤单的人,他是挺羡慕那些父慈子孝的人家的,见着齐家老两口极为慈爱,底下子女应该也孝顺,再者,齐家这位老太爷对他是打心眼里疼爱,这叫自小失却亲情的韩昕心里有些暖融融的,很想把这份暖意保存下来。
只是。他那样的身份。亲人岂能是随意认的,没有确实的证据,哪里就能认亲的。
齐宝盒听到这些话有些好奇,拉着齐顾氏问:“娘。他说什么呢?什么认不认亲的。什么血缘关系?”
齐顾氏也叹了一声。在齐宝盒耳边小声告之她实情,齐宝盒更加惊异:“不会吧,随便救个人竟然是爹的外甥。我的表哥?这也太……太叫人想不到了吧?”
齐顾氏也觉得这也实在太巧了,不过,看到韩昕那张脸,她也说不出别的,只能端起粥来笑笑:“先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孩子啊,先吃点东西要紧。”
“对,对,先吃此东西。”齐老牛这才想到韩昕可是饿晕的,直到现在还是滴水未沾,立时从齐顾氏手中端过碗来递给韩昕:“这是特意交待厨房给你熬的素粥,你先吃些,咱们好生养养胃,等胃口好了,我再叫厨房给你整一桌好吃食。”
“好。”韩昕苦笑一声端过碗来慢慢喝粥,喝了几口,眼睛一亮,速度加快许多,没多大一会儿就把一大碗的粥喝完了。
喝过粥,他倒也很有自制力,把碗放到一旁不再讨要吃食了。
齐宝盒过来收走粥碗,临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皱眉道:“既然爹说他是你外甥,他又有点不信,这个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如今正是春暖花开之时,咱们寻株血亲草试试不就成了么。”
“着啊。”齐老牛一拍大腿笑了起来:“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赶紧的,去找血亲草来。”
韩昕眼中也有了光亮,那光极为明亮,叫他整个人都似乎在发光一样,这一刻,不管是齐老牛还是齐顾氏或者齐宝盒,都丁点不觉得韩昕丑了,只觉得这人气度非凡,将来应该是大有作为的。
齐宝盒答应着出门,齐老牛就坐在客房里和韩昕说话。
过了许久,齐宝盒捧了一个空碗还有一个小玉盒进来,进门把东西放下,又打了水放到空碗里,对齐老牛和韩昕道:“巧了,咱家后院就长了一株血亲草,我费了好大劲才挖出来,赶紧的,趁着还有药效赶快试了。”
齐顾氏过来打开玉盒,拿了一把小剪子小心的把血亲草的枝干剪开,里头流出一些乳白色的液体来,齐顾氏把液体倒进装了水的碗中,那碗中的水瞬间变成浅蓝色。
齐老牛夺过齐顾氏手中的小剪子,快速把手指划破,滴血进碗中,韩昕等他滴了血,也接过剪刀来割破手指滴了血。
四个人八只眼睛就这么静静注视碗中的两滴血,就见两滴血掉到碗中之后快速靠近,慢慢的融为一体,韩昕起身,朝着齐老牛深施一礼:“舅父大人在上,受孩儿一拜。”
“好,好。”齐老牛瞬间眼中又掉下泪来:“我……见着了你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好孩子赶紧起来。”
扶起韩昕,齐老牛快速吩咐齐宝盒:“赶紧去把你姐姐们都叫到堂屋里,叫她们认认你表哥,派人把你哥哥嫂子也叫回来认亲。”
齐顾氏也含笑看着韩昕,拉了他的手上下打量:“好孩子,不亏是咱家的孩子,跟咱家的人长的真像,出了门叫人一瞅就知道肯定是一家人。”
韩昕又拜见齐顾氏,齐顾氏笑着摆手:“赶紧起来,赶紧起来,等舅妈备好见面礼你再好生拜见。”
韩昕起身笑了笑,打心眼里挺欢喜的。
齐老牛又打量韩昕一番,就拉他到正房堂屋里坐着,齐顾氏忙着叫人备茶备点心,把家里的好吃食都弄了些放到堂屋的小案上,指着对韩昕道:“家里也没啥好东西,你先将就吃两口,等你走的时候啊,我叫你表妹多弄些好吃食给你带回家去。”
“谢谢舅妈。”韩昕道了谢,并没有去拿盘中的吃食,而是一直嘴角含笑看着齐老牛:“请恕孩儿无礼,能否打问一下舅父名讳,祖籍何处?家中都有什么人?”
齐老牛点头:“这原是该的,有什么无礼不无礼的,我叫齐老牛,你舅妈姓顾,咱们家啊是真亭府莲花镇齐家庄的,家里如今也没什么人,上头你外祖外祖母都去世了,如今只剩下我们这一家子。”
“孩子,你今年多大了?”齐顾氏冷不丁的插了一句。
韩昕笑道:“十九了。”
“十九了啊。”齐顾氏扳着手指一算:“你上头还有三个表姐,一个表兄,底下四个表妹。”
齐老牛眼不错的看着韩昕,越看越爱,欢喜过后,想到韩昕是怎么进家门的,那可是饿晕了被抬进来的,一时心中一沉,赶紧问了一句:“孩子啊,不是舅舅多嘴,舅舅就是想问一句,你这日子过的怎么样,怎么就饿晕了?你日子要是过的不好,舅舅别的大本事没有,管着你吃喝还是能的。”
齐顾氏也点头,一双眼睛巴巴的看着韩昕:“是啊,咱家虽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可吃喝不愁,你日子要是过的紧巴,舅父舅母也不能眼瞧着不管啊。”
敢情齐家老两口把韩昕当成落魄人家的小子了,私底下脑补一回,以为韩家以前应该是大户人家,如今败落了,只是这些人家要面子,出门的时候打扮的光鲜,在家里日子过的苦的紧,一家子连肚子都填不饱,老两口这么一想,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心疼韩昕的紧。
韩昕也听明白了,不过却更加感动。
他想着这应该就是人们常说的骨肉相连的血脉之亲,不管你日子过的怎么着,亲人都打心眼里惦记着。
韩昕觉得他这个舅父是个老实厚道人,是打心底里疼他的,满心又是高兴又是酸楚,到底年纪小了些,也容易动情,这眼圈就红了起来。
“这孩子,这孩子。”齐老牛眼看着孩子要哭,就给吓坏了,扎煞着手不知道该怎生是好:“赶紧的擦擦眼睛,你要是有难处就跟舅舅说,舅舅想法子帮你啊,别哭,别哭啊。”
韩昕心里更加难受,不由想到那早早去世的娘亲,想着她要是活着该多好,如今可是能见着亲人了,又想着他惨死的姐姐,想着他姐姐临死怕都闭不上眼睛的,倒不是心里有多少仇恨,他姐姐是个善良又容易心软的,就算死的那么惨,肯定也不恨家里的亲人,只是,应该也是担心他,想着他往后就是一孤鬼,再没一个亲人关心了。
要是叫姐姐知道他们又有了亲人,那姐姐得多高兴。
这么想着,韩昕眼圈越红,不由掉下泪来。
“孩子啊,你是不是有啥为难的事?”齐老牛看韩昕哭了,这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老脸上满是心疼,过去攥着韩昕的手就不撒了。
韩昕一边擦泪一边强笑摇头:“哪来的什么为难之事,就是见着舅舅了心里欢喜,我这是高兴的哭了。”
齐老牛却是不信,又问了一声:“你家中情形如何,听说你上头还有十一个哥哥,你这些哥哥对你可好?”
“爹……”不待韩昕回答,就听到外头一阵喧闹声,紧接着,六个高高壮壮脸膛黑黑的姑娘一字排开进了屋门。
韩昕也顾不上伤心,扭头打量自已这些个表姐表妹,越看越觉得血缘这玩艺真是奇妙极了,这些个姐妹还都有些地方跟他长的一样呢,站到一处一瞧,肯定是一家子出身的。
齐顾氏起身,拉过银竹指着跟韩昕笑道:“这是你二表姐银竹。”
韩昕赶紧起身见礼,随后又见过铜锁,之后就是宝珠几个给他见礼。
一家子肆见过后,齐宝铃蹦跳着过去围着韩昕转圈:“我说怎么看你眼熟的很呢,如今才知道和爹长的像,真是没想着,好容易救个人,竟然救了自家表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