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泽早先也打听过姜家的事情,知道姜家六少在外头风评很不错,只是他到底关心姐姐,就想了解的更深一点。
其实,祁泽打心底里想着姜家或者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但大毛病应该并没有,总归不至于到了不叫他二姐嫁过去的地步。
因此,祁泽一听云瑶这话就傻眼了。
云瑶也知道祁泽吃惊不小,先叫他喝了几口茶压压惊,才慢慢道来。
“说起来,我看出他家不好来,还是因着那条男子三十无子方可纳妾的祖训。”云瑶笑了笑语气轻柔的说道,她这样的语气态度,叫祁泽心里好受了不少,也跟着听的入了神。
云瑶拿出一张纸递给祁泽:“你看看这个。”
祁泽接过来仔细的看了起来,等了约模有一刻钟他才看完,看完之后,祁泽脸色难看极了。
“看出什么来没有?”云瑶问了一句。
祁泽重重点头:“我虽蠢了些,可这样的事实摆在面前,又如何看不出来。”
“是啊。”云瑶苦笑一声:“这姜家打从他家老祖宗留下祖训之后,不知道坑死了多少如花似玉的女儿家。”
“姜六少的祖爷爷虽没纳妾,然却娶了平妻,他娶平妻之后没两年,嫡妻就没了,他爷爷那一辈上兄弟三个嫡妻都是早早故去,后头又娶妻的,到他叔叔那里,他那嫡婶却是得了疯病,病的不知人事,实在没办法,经过阖族商量,给他叔叔又娶了平妻。”云瑶一点点将那张纸上的内容道出来。
“这是为什么?”祁泽很不明白:“为什么这姜家的嫡妻没几个有好结果的?”
“傻孩子。”云瑶拍拍祁泽的头:“这个还不简单么,祖训说不能纳妾,那只有娶平妻,或者叫嫡妻亡故了,旁的还能有什么。”
说到这处,云瑶鄙夷的撇了撇嘴:“想来这姜家祖上实在是家底浅薄底蕴不深,高祖辈上因从龙之功得了一个小爵位,那位姜家的高祖为了子孙后辈打算,就开始琢磨起了如何叫姜家后辈荣华富贵的办法,想要给自家增加气势底蕴,便只有联姻一途了。”
祁泽想想是这么个情由,不由的点头认同。
云瑶又道:“只是如今这世道都讲究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叫姜家子孙娶那些门户低的媳妇,他们不乐意,可要娶高门姑娘,人家不乐意,说起来,这姜家祖上倒也聪明,想着世上凡是做父母的,想来无不愿意叫女儿女婿过的好,想叫女婿只对自家姑娘一个人好,便留了男儿三十无子方可纳妾的祖训,这意思便是叫有些疼姑娘的人家因着这个把姑娘嫁到姜家。”
“这个也无可厚非。”祁泽强笑一声道:“也是两家各取所需。”
云瑶一笑:“他家祖上意思是好的,可是这世上最难控制的就是人心,他也不能保证后辈们能对自家妻子从一而终,能够忍着不纳妾,这一代代传下去,人口多了,人心更乱,那等娶了嫡妻却夫妻感情不和的便想方设法的再娶一个或才想纳妾,然有祖训在,他们不想出族,就不能走正道,只能走邪道,那就是叫嫡妻病故或者病的人事不知。”
滋……
祁泽惊的倒吸一口凉气,仔细琢磨了好半晌,觉得云瑶说的这些话都是对的,姜家表面上看着光鲜,可内里早已腐朽不堪,和这样的人家结亲,倒还不如和那等寻常些的人家结亲来的好。
他满面郑重的站了起来,跪在云瑶跟前嗑了个头:“侄儿谢婶娘提点之恩,若不是婶娘,我那二姐这回恐怕,恐怕得不了好的,如今侄儿算是知道了,姜家表面风光的背后,全都是女儿家累累白骨换来的。”
一行说,祁泽都要掉眼泪了。
云瑶赶紧把他扶起来:“傻孩子,你这是做什么,你年纪小好些事情不方便去做,我做为你的长辈帮些忙原是应该的,哪里就能当得起你这样大礼拜谢了,赶紧起来,咱们好好说话。”
祁泽眼圈红红的,笑了笑站起身来坐下。
云瑶问他:“你是怎么想的?”
“这亲不能结。”祁泽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想回家和伯父伯母说说清楚,不能叫他们把二姐嫁到这样的人家,反正二姐年纪也不很大,再留几年也成,这几年,我好生帮二姐打听那些好人家。”
云瑶点头赞了一声:“你拿的主意是好的,要是你伯父伯母听不进去,你就来寻我,我去劝他们。”
“谢婶娘。”祁泽又站起来道了谢。
云瑶笑着摆了摆手,叫祁泽坐下,后头说道:“说起你二姐的婚事来,我原也没多想,只是你今日说再帮她打听好人家,我这里倒有一个现成的人选,只是不知道你们家愿不愿意?”
“婶娘说的必然是再好不过的。”祁泽感激一笑:“只是太好的人家,我也怕人家眼光高,看不上我们家破落。”
云瑶也给逗乐了:“我还没说呢,你就自顾自的贬低自家人,叫我说你什么好呢。”
不等祁泽再说什么,云瑶就将心中的那个人选给讲了出来:“我说的就是范家儿孙,我家六妹夫的嫂子范氏娘家庶弟,他这庶弟也是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的和范氏有几分相像,性子也最是温柔和善的,只是因着是庶子,从小在嫡母跟前长大,虽说嫡母性子不错,也没拿捏过他什么,可到底还是养的有几分太过忠厚了些,不过,我想着你家二姐性子泼辣又精明,和他倒是蛮相配的,这夫妻之间若是都强势了,那势必要整日争吵不休,要是都太仁厚了,也撑不起门户。”
祁泽不是那些不知世事的小孩子,他这些年见识了颇多事,也很有自己的主见,听云瑶这话深觉有礼。
他想着那位范五姑娘当年也是名动长安的人物,听说长的极美,她的庶弟和她有几分相像,应该长相上不差什么。
至于说忠厚老实,这个倒也不错,能叫自家二姐轻易拿捏住,起码不会去害二姐。
另外,范家也算是名门贵族,家中底蕴深厚,和祁家也甚是相称,再加上,范五那位嫡母确实是个和善的老太太,就算是二姐过去了,想来也不会太过刁难。
这各方面都想到了,祁泽觉得挺满意,便对云瑶道:“等我问过我伯父伯母的意见,再问过二姐的意思再来寻婶娘吧,到时候,还劳婶娘费心。”
云瑶笑着应下,忽又道:“对了,倒是听范氏提过一句,她父亲过些日子怕要上书致仕了,到那时候,一家子恐怕要搬回长安,另外,她父亲这些年老的极快,颇感觉心力有些不继,想着等她兄弟娶妻之后就分家。”
点完这一句,云瑶就没再往下说什么,不过祁泽却听懂了,他点头笑道:“我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二姐的。”
随后祁泽又说了些话,眼见天色不早才起身告辞。
云瑶叫人送他回去,等把他送出门叮嘱了好些话才回来。
她前脚回来,后脚就见齐顾氏喜气洋洋的过来,口中直道刚才宫中来人传了消息,说是齐宝盒又有喜了,齐顾氏正打算进宫去瞧齐宝盒,问云瑶去是不去。
云瑶自然是要去的,她赶紧叫人从库房里寻了些好东西带着去。
婆媳两个坐车进宫,一径急匆匆去了凤鸣宫,见着齐宝盒自然好一番道贺,见齐宝盒面色红润,且眼中带着喜色,这才大松一口气。
云瑶叫人把东西拿给齐宝盒,又拉着齐顾氏和齐宝盒说了好一会儿话,齐宝盒要留她们俩吃饭,云瑶就借口家中有事起身告辞。
齐顾氏虽说掂记齐宝盒,可她也不爱在宫中久留,便也跟着云瑶走了。
这婆媳俩前脚走,后脚齐宝盒就变了脸色,她招手叫白姑姑过来,语气极为狠厉的问:“那小贱人如何了?”
白姑姑低声道:“奴已经叫人押了下去,娘娘,奴得劝娘娘一句,娘娘千万别因这事大动肝火,那个小贱人如何处置,还得看陛下的意思。”
齐宝盒脸上阴晴不定,过了好一会儿才一摆手:“你放心,我不会轻易处置那小贱人的。”
白姑姑垂手站在一旁劝着:“娘娘莫气,这事是免不了的,说到底,宫中多少绮年玉貌的小姑娘,这些小姑娘多少人盼着荣华富贵享用一生,多少人又紧盯着陛下呢,这事啊,防不胜防。”
“那也得防着。”齐宝盒咬牙切齿道:“他再怎么是皇帝,那首先也是我的夫君,我跟着他火里水里的过来,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那时候,怎么没有小贱人想跟着他,当初多少人嫌他长的丑,嫌他不遭待见,嫌他连饭都吃不起,可我没嫌弃过一星半点,这世上,再没人比我对他现好的了,凭的什么如今他登基为帝了,就得叫我把苦水往肚子里咽,叫我眼睁睁分他出来,那些人想的再美,我却是不同意的。”
白姑姑叹了口气:“娘娘说的何尝不是,只别人却不这么想呢,别人只说……”
“说什么?”齐宝盒一眼扫过去,白姑姑浑身都发冷发麻,她少不得更加恭敬:“都说娘娘是母老虎,善妒的很,自己把着陛下不叫别人沾身,还说娘娘迟早有一日因着这个吃亏的。”
齐宝盒听了连声冷笑:“乱嚼舌头的东西,想来,这些人是不知道我们齐家七个母老虎的本事才敢这么说的,少不得将来有一****叫他们见识见识。”
齐宝盒低头抚了抚肚子笑笑:“我要不是为肚子里这个积福,如今少不得大开杀戒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