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马奔驰,本是件快意人生的乐事,而苏洛冉却有种此生再也不想骑马的冲动,这冬季骑马真的是累心累人,冷冽的寒风将全身冻得彻骨冰凉。苏洛冉骑着马儿屹立在城门下,静待身后缓缓而来的拓跋容止。
只见容止慢慢跟上,嘴里还是一副不饶人的架势“玉王妃可是在等本王?刚才看你还某足劲儿的往前狂奔,怎么这会功夫却又在城门下静立?莫不是觉得御马术不甚精湛,故而停下与本王再予以商讨?”
苏洛冉回头,紫色的唇瓣微微颤抖,身上也时不时的打着冷颤“容止王子,洛冉先去赢了你不是?只是究竟这容若太子请的酒肆为何名,该如何在城内行走,还需容止王子予以引路。至于这担心御马术的问题,绕城郭半圈,难道容止王子还认为洛冉的御马术不精?”
容止看着苏洛冉打着冷颤还不肯屈服,也不愿意让她继续在这寒气厚重的城门外继续挨冻,随即将一甩衣摆率先策马而去。苏洛冉看着容止策马前去,紧随其后。
策马半个时辰终是到了酒楼—燕云十六州
苏洛冉利落的下马,虽然全身已冻得僵硬,但是仍无法掩盖其英气干练的气质。苏洛冉抬头看了看匾额,嘴唇勾起,心中已明白见到太子时该说什么,用何话做引子。
一个身影快速掠过,停在苏洛冉身前一步,作揖道“天元玉王妃,沧浪皇商远道而来,有失远迎,随在下特意派去小弟恭候大驾,怎奈小弟顽劣竟然戏耍玉王妃,这鲁莽失礼之处,在下以兄长之辈代之求恕,还望海涵。”
雪域国的当朝太子,拓跋容若,身着白裘狐衣,脚踏勾金鹿皮靴,一袭墨色锦衣,剑眉如墨,棱角分明,头上冠着和田玉,骨节分明的大手做这不属于太子却属于兄长的姿态,怕是这容若是相当宠爱容止的。
苏洛冉叹了口气“如此,你我进屋一叙可好?这天寒地冻,又与容止王子纵马奔驰,洛冉身上已是寒气上身,急需热汤暖一暖。”
容若愣了愣,看向容止有了些许的怒气和无奈,只得带着苏洛冉进酒肆内,招来小二换上烧的正暖的炭火和熬好的姜汤。
苏洛冉手拿汤匙细细的喝着姜汤,容若也不多话仅是等待。容止却有些按捺不住性子,毛毛躁躁的开口“玉王妃,你这喝汤的速度这是慢,本王都快睡着了,我大哥请你来是来说事的,不是看你喝汤水的。”
苏洛冉一看容止开口,这无理的一闹倒是让自己有了占理的契机和筹码,随即停下汤匙,看向容若“不知雪域国的太子,拓跋容若您可赞同令弟的言论?”
容若对容止使了使眼色,颇为不满“容止,在皇商面前怎可如此无礼,就知道瞎胡闹,你再胡说当心我幽禁你一个月,让你闭门思过。”
容止颇为不服“大哥,我又没怎么着她,干嘛恐吓我?”
容若看着苏洛冉狡黠一笑,心中咯噔一下,立马大声止住容止发言“容止住嘴。玉王妃莫要跟舍弟一般计较,他才弱冠,当不得真。”
苏洛冉心中一阵讥讽,这容若也太小看自己小事化了的心态了,既然先行得罪自己,不挽回点好处,怎么对得起商人二字?“容若太子这般客气,洛冉还怎可怪罪?再说洛冉此番前来是给容若太子送沧浪国特产而来,洛冉还指望容若太子你能够卖给我面子,让我好有点银两回沧浪过年呢。不知道容若太子可有兴趣听下洛冉的货物明细?”
容若太子,将沏好碧绿春递给苏洛冉“哦?不知是何货物?在下听说玉王妃给周国送去了新鲜的荔枝,美了长安城,乐了武氏一族,不知我拓跋皇室是何礼物?”
苏洛冉接过热茶,道了声谢,吹开茶水,微微润喉“雪域国在幽州,古称燕云。可巧了这酒肆就叫燕云十六州。这燕云之地,幽州之城,有黄金台俯视天下,有十六州雄踞北方。这燕(幽)、蓟、瀛、莫、涿、檀、顺、云、儒、妫、武、新、蔚、应、寰、朔州皆是北方繁华,军事重地之所,每年养兵屯粮,圈养马匹就是个不小的开支,更何况燕云十六州的地域广阔,气候严寒。”
容若太子,英俊的五官闪出了灼人的光彩“不知玉王妃可带来了解决我雪域国此等困境的锦囊?”
苏洛冉抿了抿茶“没有。”
容若太子拧了拧眉,容止直接蹦了起来“苏洛冉你这是戏耍我大哥不成?”
苏洛冉抬头看着容止“难道容止王子没有戏弄与我?”
容止呐呐回道“我,就算我戏弄与你,可我大哥可是谦逊的待你。”
苏洛冉回头看向对面而坐的容若,歪头巧笑“容若太子以为呢?”
拓跋容若立刻明了苏洛冉的意图,垂了垂眉眼,点点头“容止还不给玉王妃道歉,先前害得玉王妃在冰寒彻骨的幽州策马而行,如此礼数,该当道歉。”
容止想说什么,但是看见大哥横了自己一眼,随即服服帖帖的行礼道歉。“玉王妃莫要与容止一般见识,容止先前无礼,还望见谅。”
苏洛冉笑的有些淡,似乎接受也似乎不接受,只是看着容若,轻轻的说了句“容若太子,容止王子有礼了。”
容若这次是真的模不清苏洛冉的意图,本来邀请苏洛冉来就是想询问一些事情,既然如此,那还是直接问好了“玉王妃,在下愚钝,还望直言,如是在下能办到的,定当从之。”
苏洛冉看容若似鱼上钩,笑的狡黠而又明媚“事关家国军旅,弱冠之年还不能理解朝局瞬变,政局难辨,怕是不适听之。”
容若了然,点点头“来人,送容止王子回府。”也不理容止的反抗和辩解,强行看着自己的亲卫带走容止。
苏洛冉满意的点点头,继续刚才的话题“燕云十六州虽然地广物丰,奈何游牧居多,草原盛之而田亩甚少。虽然草料可运往他国外销但是这粮食作物却要靠他国供给。洛冉不才,带来了泉州的麦苗和杭州的麦苗,还带了善于耕种的佃农数百名,以此来协助太子播种耕田,广积粮,多囤仓。”
容若的身子微微前倾,有些激动“南方的麦苗北方可以存活?”
苏洛冉笑道“洛冉此番带来的百名佃农分布淮河领域和珠江领域,他们在试种新苗上是一把好手。而且洛冉此番挑来的麦苗都是去年有降雪地域的麦苗,想必这存活的能力必定不弱。”
容若喜逐颜开“如此,容若谢过玉王妃。如若这麦苗真能在雪域国存活,那对燕云十六州的百姓而言将是造福今世,福泽后代的大事,雪域国必将对玉王夫妇予以重谢,也定当感恩沧浪国的慷慨援助。”
苏洛冉看着容若笑的如此开怀,随机发挥了商人的本质“只是太子,这麦苗虽好,却不是无偿赠送。”
容若太子神色微微一禀,疑问“玉王妃何意?莫不是这麦苗的价格甚高,超出了市面麦苗出售的数十倍不成?还是玉王妃不肯轻易卖出此等麦苗?”
苏洛冉替容若斟了一杯酒,摇了摇头“麦苗价格是市价,不会哄抬价格。只是洛冉老远从这沧浪国而来,路过杭州而不回,这等人情,怕是容若太子得帮洛冉还上一还了。”
容若眯了眯眼,明白苏洛冉话中有话“玉王妃打算本太子如何归还?”
苏洛冉笑的有些明艳“太子莫慌,洛冉也不是那奢求空想之辈。太子也知洛冉的麟儿悠扬虽然刚被册封为沧浪国凤王,但是毕竟仍是质子,而这麦苗之中,太子也知杭州虽是南方仍有薄雪,泉州也是南方却如春季,因此这麦苗的存货和麦苗的供给方,您可懂?”
容若摇了摇酒杯,思忖了起来“玉王妃的意思是,让本王协助你与悠扬逃离沧浪国?”
苏洛冉看着眼前这个晶莹剔透,心思明清的拓跋容若,嘴角有了暖意“拓跋皇族的太子果然聪慧敏锐,洞察非凡。”
容若不解道“可在下看那沧月待你真心,为何还有此番心思?”
苏洛冉看着容若,心知容若对于自己的礼物还是觉得分量不足,随即冷下嘴角“太子也唤洛冉一声玉王妃不是?这玉王妃不在天元却在沧浪,这于理不合。玉王妃和玉王世子不在炘炎身畔却在沧浪国主沧月身边,这于情不对。不是吗?”。
容若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眉眼患上了算计的目光“玉王妃可知,感激随感激,如果本王擅自动用雪域兵马,周国虎视眈眈,雪域兵力不足,必将受到周国的蚕食,而你天元毕竟与雪域接壤,天元也会参上一脚。玉王妃,本太子何苦来哉,自找麻烦?合纵连横,越过邻国寻找友邦不才是正道?所谓远邦近敌。”
苏洛冉伸出食指摇了摇“此言差矣。容若太子随说对了一点,但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容若挑眉“不知玉王妃高见?”
苏洛冉端起茶水,饮下,沉默片刻“容若太子,黄河之源发迹文明,悠悠古国,仰望长安。不夜城中,繁花似锦,冬日暖阳、春日骄阳、夏日激阳、秋日艳阳。迁客骚人,墨飘十里,长亭相送,尽是洛阳。异客行人,酒香巷里,窖中存酿,汴京相约。”
容若似是不解“玉王妃何意?”
苏洛冉放下茶杯,掷地有声“燕云十六州,铁骑契丹血,长安久安时,剑扫汴京绝。”
容若的眼中有一道亮光随即而过,声线沉了沉“玉王妃可知道在说什么?”
苏洛冉看着容若,缓缓吐言“君若信我,你拥长安,我拥汴京如何?”
容若心中一动“如何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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