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剥夺走了一切,看不见,模不着,自己在哪里都感受不到。就好像是在自己的梦里一般,在哪里,又要发生什么?谁在哪里,谁又要对自己做些什么?
蝶熙的脑中犹如轰鸣一般,不可能,如果子然被弃了,那自己又是什么?也是被弃了吗?又?
前头的人不说话,子然也不先开口,身后的人打着火把进来,火光在这条逼仄的密道里瘆人的很。他想要催促,却觉得前头的人好似正生着气。
生气呢,又是在生谁的气?
是她自以为自己是有用的人,又是她自以为可以说服的了淼。
不过就是没用了,大不了就是死了,何必呢?还是舍不得吗。也是呢,应该会舍不得吧,都说了自己是重来的了,又怎么会舍得。
子然在蝶熙的身后,想着又笑了,听着身后的动静却又正色了,脸色—无—错—小说的忽变要是让人见着绝对是要嘲笑他一番的,可当下却没人去在意了。
“在前头!”身后的人脚步声越发的快了,看着就要赶上来的样子。
有了身后徐徐见着的火光,蝶熙在前头终于走的也大胆了许多。先是小赶着,渐渐的也迈着步子跑了起来。
一群蠢货。
她心里暗笑了一声,就是要死,也要死在师父的手里,又怎能死在这些粗莽的大汉刀下。
这条密道也不知有多长,也不知往上建了多少。一路都像是爬坡一般,后头的叫骂声和喘息声不绝于耳,只觉得是近了,可又觉得是远了。
“还有多远?”子然忍不住问了一句,手里的那把砍刀太长,在这样的地形根本动弹不得。
蝶熙依旧不回头,一路小跑着直往前头冲,“别怕,不远了。”
估模着一路往上的地势,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一定是在觉崖山里。是里头。因为这条密道的开口是在山上。
“那就是要打了?”子然强忍下想要骂娘的冲动。对着蝶熙又吼了一声,“把匕首给我。”
“不必。”她忽然拉着子然往侧边让了一步。是山石间的一条狭缝,缝隙不大,两人进去显的异常的拥挤。
子然还想开口。蝶熙却摇着头让他别说话。两人面对面站着。看着火光越来越欺近。
这里怎么可能避的了。她是疯了吗?
子然想要骂一声,蝶熙却用手肘狠狠的朝身后砸了过去,一边还对子然唤道:“要掉下去了。记得抓紧山石。”
掉下去?子然的嘴型从娘字变成了掉字,什么叫掉下去?
火光就在眼前,他们却不走了,下一刻,整座山都好像抖动了起来,山壁巨震,裂开的缝隙里透进了一股凉气。
外头的天已经开始要黑了,一丝光线射在那几个跟进来的人脸上,定格着一个不可思议,然后只听得几声砰砰的闷响,前一刻还在眼前的人,下一刻就消失了。
消失了?子然的脑子轰的一声变成了空白,脚下也是一空,两只手本能的四处乱抓,再看下头,蝶熙虽然也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但这些显然是远远不够的,只见得她原本潮红的小脸一下变的煞白,手里的匕首被深深的插进了山岩中,这才算固定住了身形。
脚下是虚空的,子然好容易才定住了身子,这才抽了空去看下头。
在下头十几米的地方,是那几个追逐着自己的人的尸体,脸上的神情被定格成了一个惊恐,七窍里都冒着血,一脸的茫然无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子然侧看向一边的蝶熙,见着她依旧气息未平,还以为会得不到答案了。
“就是……这里是一线天。”蝶熙正在想办法要往下去,手里实在没有力气了,酸楚之后的无力感卷卷袭来,下一刻就要松手了。
子然哑然,抬头去看,果然是一线天,可这又怎么可能。转头去看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也不算是一线天的,只是山体裂开了一条裂缝,群山依旧叠峦,只是这个山峰就显得有些落寞了。只是这个孩子是什么知道的?
还想去问,脚下忽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动静。
是马队?是马队!
看着旌旗,竟然是神机营的人。怎么回事?睿王殿下竟然要派神机营过来清缴了神威吗?
蝶熙也听着这个动静了,原本就已经撑不住的身子更是一阵颤抖。
怎么回事?她抬头去看侧上方的子然。子然却朝她摇了摇头,还做了个不要出声的动静。
神机营的人是见着路中间的尸体了,却毫不迟疑的驾马践踏了过去。惨不忍睹,蝶熙别过头不再去看,只凭着声音去判断着脚下的人是不是通了过去。
一线天不算太长,比起他们这一路过来是很短的。
领头的人通过了一线天,洪亮的指挥声立刻回荡在了山谷里,“神威逆党!格杀勿论!”
那一头响来的是一阵阵轰鸣的枪声,枪头直指操持着强弩的神威逆党们。
蝶熙几乎都觉得是自己的胸口被射进了一粒粒的枪子,是自己被打的千疮百孔。怎么会这样?来这里之前,自己才听说了丞相和奇哒正在密谋,总觉得这里还是安全的,怎么可能成了这样?为什么这里会被卷进这场屠杀?
“下去吧,赶紧走。”子然的手里也渐渐没了力气了,见着痴痴傻傻的蝶熙,不耐烦的又唤了一声,“快点。”
十米的高度,掉下去也会死吧。蝶熙甚至有这么一刻是想要放手的,怕了,不知道下去之后会面对的是什么。
可是子然却不一样,就是死也想要知道真相,就算是被抛弃了,也要知道理由!
他顺着倾斜的山壁开始一点点的往下挪,一边还不忘催促着蝶熙,“想死也要换个有尊严的,想被马踩先把匕首给我!”
蝶熙愣愣的抬眼去看自己手中紧紧握着的乌金匕首,师父的匕首,他也是从这里下去的吗?也是从这里逃出去的吗?
师父在哪里?师父现在在哪里?
还没见着师父,低落的情绪又稍稍打消了些去,要死也要先见到师父。
这么想着,她也开始慢慢的往下爬去,只是才往下爬了没几米,只觉得手指间一阵月兑力,整个人后仰着就要往下掉去。
子然心里骂了声娘,加快了几步一下扯住蝶熙,只是手里一下受重,两个人竟一起往下翻了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