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桂院深处的那一排红楼鲜少有人踏足,此时却是热闹的紧。
“小丑儿,来!让为师试试你的功夫进步了没有!”容貌粗犷的男人爽朗大笑,伸手在身边的一个小光头身上用力拍了拍。
这倒霉的小光头想躲却又不敢躲,正是十二死士中的丑——云来。那嘴里一口一个小丑儿直唤,偏云来还不敢不答应的人除了脾气火爆的邓八百还能有谁?
云来只觉得这一下差点要把他的心肝脾肺肾都打出来,只用力咳了声,讨好笑道:“师父,不是我不陪您比划,实在是我刚受了刑,身上的伤还没好呢,不敢在师父您面前丢人。”
“咦?”邓八百奇怪道:“你怎么就得罪少主了?”
云来闻言顿时苦了脸,不忘像师父告状,“我这都是拜熙来所赐,师父您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邓八百一听熙来的名字就想起熙来那个和他不怎么对路子的师傅禄清风。
“呸!”他又一掌拍在了云来的肩上,手劲半点没有因为云来是个伤患而有点收敛,“你连那个小闷葫芦都打不过?实在是给老子丢脸!”
云来说自己被熙来欺负了,打的是要师父替自己报仇的念头,可不是想因此再挨师父一顿臭骂,忙道:“那不是!我们俩没动手呢!要是真过起招来,他哪里是我的对手?”
这话贼有志气,邓八百听着挺顺耳。于是神情也缓和了下来。
“这倒也是,那小闷葫芦跟他师父学得一肚子坏水,肮脏的心思多着呢,你一时不察被他算计也是情有可原。”
“就是就是!”云来忙不迭点头附和。
一旁的美妇人听了这许久,越听越觉得有趣,忍不住接话道:“邓三哥,小妹我看你这话也只敢在徒弟面前说一说,逞逞威风,真到了禄二哥面前,你恐怕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吧?”
“放屁!”邓八百怒道:“老子会怕他?他除了给小倌破瓜还懂啥?整日阴里阴气的。不像个正常男人。”
“哎呦。”美妇人听到了这不该听的话。面上倒没露出害怕的神情,只夸张地拿帕子掩了唇道:“这大话听得可吓死个人。”
“陶三娘!”邓八百用力一拍桌子,雄厚的掌力将桌子炸碎断木横飞,“你别以为老子不打女人!”
陶三娘早在他抬手的那一刹那就挪动身子。急退到了五步开外。见他一掌震碎了桌子。似乎有些后怕地拍了拍丰满的胸脯,啧啧道:“要命,真是吓死老娘了。”
她口中称受到了惊吓。面上确定也做出了受惊的样子,可眼角的风情却是无论如何假装都藏不住的。
她对着坐在角落里的人飞了一个媚眼,嗔道:“老俞,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欺负你老婆?”
她这一记媚眼真真是抛给瞎子看的。
被唤作老俞的俞盛洪冷哼一声,“他敢!”
陶三娘娇笑道:“也是,他大概是不敢的,那天和你比试,他还输给你了呢!啧啧,他除了跑的快之外还有啥本事?噗,跑的快到底算什么本事啊!老娘养头畜生跑的也快啊!”
“你他娘好大的口气!”邓八百这下是真怒了,脚下施力,向前倾的身子便如离弦的箭般****而出。
他邓八百的绰号可不是白叫的,脚上的功夫天下一绝,一个呼吸间已逼近了陶三娘,如此速度,俞盛洪就算是想替陶三娘挡下这一招也是有心无力。
但陶三娘作为俞盛洪的妻子,又是在刹九盟里排的上名次的狠角色,哪里是只会卖笑的寻常妇人?
只听她娇呼一声,身子不仅不退,反而大张着怀抱迎了上去,似乎是要用自己软绵绵的胸口去接他这一掌。
邓八百惊怒道:“好你个陶三娘,居然敢拿这一招对付我!”
说话间,他向前扑的身子猛地向后仰,生生退了几步。
受到屋里紧张气氛感染的云来大气也不敢出,此时见师父急退了几步,不紧觉得奇怪,顺着师父愤怒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陶三娘双手指间夹着几根泛着盈盈绿光的银针。
原来是这样!他心中恍悟。陶娘子真是好狠的心啊!师父方才要是没有退出去,那一掌固然会打在陶娘子身上不假,但陶娘子若是就势将这淬了毒的银针扎进师父的脑袋里,那可是要命的!
邓八百怒视着陶三娘,身体紧绷迸出杀意,他因为深知陶三娘软玉温香下的杀招,所以能全身而退,换作是哪个色/欲熏心或是麻痹大意的倒霉鬼,恐怕现在已经死不瞑目了。
陶三娘不以为意的娇笑一声,抬手扶了扶方才被邓八百掌风震的有些歪斜的发髻,待她放下手时,指间的银针已经不见了。
云来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淬了毒的银针一直被她藏在了发髻里。
陶三娘嗔了邓八百一眼,声音酥媚入骨,“邓三哥真是好无趣啊!小妹我才觉得胸口有些闷,想让邓三哥帮忙揉一揉的,谁知邓三哥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居然不进反退,难怪这把年纪了,还没能讨个媳妇呢!”
邓八百被她冷嘲热讽了这一通,竟出人意外地没有生气,一向戾气深重的脸上居然破天荒地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温柔……云来顿时打了个激灵,不寒而栗,猜想自家师父究竟是撞了邪还是被气疯了,怎么竟会露出这样的笑容来。
邓八百笑道:“好啊,陶三娘,你那老醋罐子要是不介意,老子送他一顶绿帽子又何妨!”
陶三娘眉头一皱。
邓八百的身子已经动了,依旧是那令人惊叹的速度。眨眼间已到了陶三娘身前。
陶三娘的手一抬一落,银针已夹在指间,故技重施。
邓八百的身子却突然一矮,就像一尾鱼似的贴在陶三娘腰间轻轻滑过去了。
陶三娘身子一僵。
邓八百已抬手在她挺翘的臀上轻轻拍了拍。
“弹性还不错。”他啧声道。
陶三娘羞怒转身,手中银针顺势飞出。
邓八百弯腰仰面一一躲过。
“老子那一手如何?”他挑眉问道。
陶三娘心里暗暗咬牙,面上却是一脸娇羞,“邓三哥好重的手。”
邓八百得意地哈哈大笑。
他这一笑,便露出喉咙上的空门来,陶三娘眼神一冷,指间准备多时的银针飞快射出。
邓八百的喉咙上却也好像长了眼睛似的。只见他的手指微微一动。竟将银针夹在了指间。
“啧啧。”他摇头叹道:“所以我说我看不懂你们这些女人,嘴上明明说喜欢,心里却恨得紧,下手也不含糊。和吃人的母老虎有什么两样?”
陶三娘被他骂作母老虎。哪里还顾得上装样子?只气骂道:“老娘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坐在角落里的俞盛洪猛地跃起。怒喝道:“姓邓的,你难道是不想活了?”
邓八百脚下一动,脚步划出一个半圆。两肩微微前倾,已做出对敌之态,他的脸上隐隐露出期待的神情。
“来来来!”他大笑道:“你今日若是肯尽全力与我一战,老子就算把这颗脑袋送你又何妨?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那你就等着老子砍了你的脑袋做夜壶!”俞盛洪冷哼一声,在空中变换了一个姿势,双腿做拐,直直踢向邓八百。
邓八百目光闪动,哈哈笑道:“就这点腿上功夫也敢在你爷爷面前献丑?”
正说着,他的身形一动,凌空翻了个身,一脚便踢在了俞盛洪的膝盖上。
“让爷爷我教你两招!”
“老东西莫要猖狂!”陶三娘怒道,亦掠身而上,手中银针直逼邓八百脑后。
“陶娘子以多欺少,背后伤人实在无耻!”云来勃然大怒,也顾不得身上伤势,猛一跺脚,拔身飞起,抬脚便攻陶三娘。
“你个女圭女圭也敢教训老娘?”陶三娘啐道,身子一扭,迎上少年凌厉的攻势。
一个身形突然自屋外飞掠进来,在空中翻了两翻,一脚隔断了邓八百和俞盛洪的战局,一脚插入了陶三娘和云来之间。
正在打斗的四人看到来人皆是面色一正,一同收势落回地面。
“少主来了?”俞盛洪沉声问道。
熙来淡淡点头,侧目瞥了眼身后的云来,“挨得罚太轻了?”
云来轻哼一声,别过头去不理他。
谢玧缓缓迈了进来。
俞盛洪夫妇俩神色一正,忙跪地拱手施礼,齐声道:
“参见少主。”
相比他二人的小心翼翼,邓八百就显得随意多了。他的身子依旧站得笔直,连腰都不曾弯一下,只双手抱了抱拳,朗声道:“参见少主。”
谢玧神色淡淡地微微颔首,缓缓越过他们在主位上坐下,熙来云来则分别站在他的两侧。
他既然没有让他们起来,那俞盛洪夫妇俩便不敢起,甚至连抬头也不敢,陶三娘不由得用余光剐着身边站着的一派轻松的邓八百。
谢玧轻轻呷了口茶,又轻轻地将茶杯放到桌面上,这才轻声道:“起来吧。”
俞盛洪夫妇俩暗暗松了口气。
“谢少主。”他们再次齐声说道,然后缓缓起身。
陶三娘多情的目光趁机探向主位上的少年。
他此时慵懒地坐在椅子上,手肘抵着桌子,虚握的手支着头,相貌英俊神情倨傲。
谢玧突然笑了笑。
陶三娘心里猛地一跳,慌忙低下头去。
站在她身旁的俞盛洪轻轻眯了眯眼。
谢玧却似乎没有注意到陶三娘方才的无礼一般,只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额角,幽幽叹道:“老东西真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啊!派给我的都是一点就着的火药脾气,啧啧,真是烫手的很。”
敢称刹九盟的盟主为老东西的人,这世上大概就只有眼前这一位了,只是他敢这样唤,他们却是不敢听的,更别提接话,俞盛洪夫妇俩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
邓八百却是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大声道:“谁稀罕和这个母老虎,还有这个怕老婆的孬种一起做事?少主若有事,还请尽快吩咐,若是无事,老邓我便先走一步了。”
俞盛洪夫妇俩,现在一个被骂作母老虎,一个被骂作是怕老婆的孬种,若换作刚刚那个时候,他们两个恐怕早就出手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邓八百了,但他们二人却都不是意气冲动之人,眼下当着谢玧的面,他二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出手的。
陶三娘甚至掩着嘴,吃吃地笑,飞起的眼尾挑动着妩/媚风情。
“邓三哥怎么尽拿妹子取笑?你几时见过这样美丽的母老虎?”
邓八百瞪了她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
谢玧又笑了,因为他似乎已经从眼前这场不见硝烟却暗流涌动的对话里模清了他这些属下的脾性。
俞盛洪、陶三娘还有邓八百,此三人是此次老东西派来协助他的人,除了邓八百之外,另外两人他还是今日第一次见到。谢玧若是不清楚他们的底细不了解他们的脾性,又怎么敢收为己用?
“陶娘子若是母老虎,那天下的女人岂不都是母夜叉了?”他微笑道:“邓前辈这话可是要得罪女人的。”
邓八百冷冷一笑,“原来少主喜欢讨好女人。”
这话多少有些不恭敬。
谢玧却没生气,只摇头笑道:“非也。我不是喜欢讨好女人,我只是很知道女人的好处,知道她们能做许多我们男子做不来的事情,所以我敬重她们。”
陶三娘丰腴的身子轻轻抖了抖。
这话真真是说到陶三娘的心坎上了,她一生最不服气的便是女人只能屈居男人之下,凭什么?男人能杀人,她也能杀人,还能比男人杀的更多更狠!她也希望男人们能用那种恐惧的目光看着她,而不是那种令人作呕的色眯眯的眼神,因此陶三娘杀男人的时候有个变/态的嗜好。她喜欢在杀人之前慢慢地折磨对方,她折磨人的时候神情专注就像是在绣花,她的手法也像是在绣花,银针上穿着红线,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将男人的鼻子耳朵嘴巴通通缝起来,却不缝他们的眼睛,因为她要让他们亲眼看着针线在他们肉里进进出出,那眼里流露出的害怕和恐惧啊,陶三娘只要想想就能兴奋地发抖。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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