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潘他们被捕快们恭恭敬敬地请回了衙门。
山脚下又只剩下了谢玧谢蓁二人。
谢蓁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谢玧,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去了。
她的三哥口才几时变得这么好了?
谢玧斜睨了欲言又止的她一眼,淡淡道:“你有什么话要问我?”
被看破心思的谢蓁也不好再隐瞒他,只讪笑道:“三爷,您怎么知道大皇子微服私访的事情啊?”
谢玧随口道:“这是我从父亲那里知道的。”
哦,原来是三伯伯。既然三伯伯知道,那父亲应该也知道吧?却是为什么没有告诉她呢?咦,或者是觉得她年纪小,没有和她说这些事情的必要?
谢蓁觉得自己这个推测很靠谱。
她却是不知道晏铭出宫这个消息是绝对的秘密,便连身在上京城的谢老太爷都不知情,更何况是身处临安城的谢家几位老爷了。
但谢玧又是如何知道的呢?这其实不是什么难事,要知道谢玧有两粒棋子如今就在宫中过的风生水起,一个陶三娘,一个君玮,两个现在都是极得圣心的人,他们就好似谢玧的眼睛,宫里还有什么事情是他谢玧不知道的呢?
谢蓁却是又陷入的沉思之中,那一世晏铭有没有微服私访她并没有注意,但这一世若能将晏铭杀死在微服私访的途中,岂不是能解了今后的许多麻烦?
谢玧不知道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刺杀晏铭的事,只当她是仰慕大皇子的风采有些羞涩。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只冷声道:“你又在想什么?”
谢蓁已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愉快,忙笑嘻嘻道:“没想什么,只是回想起方才的事情,对三爷您崇拜的很。”
谢玧听她说是在崇拜自己,心里顿时又好受了不少,却还是板着脸道:“崇拜什么?”
谢蓁笑道:“三爷三言两语就免了老潘他们的皮肉之苦,真真是厉害的很!”
谢玧抿了抿唇,压下了忍不住上扬的嘴角,轻咳一声道:“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不值一提。”
他越是这样不以为然。谢蓁就越觉得他厉害,心里就越发的佩服他。
两个人说了一路话,回去的路程不自觉地就要比来时的路程短上许多了。
谢蓁自然要回木兰小筑去,因此便在园子里同谢玧告别。
谢玧竟也没多问她什么。只背着手慢悠悠地回崇桂院去了。
谢蓁却觉得似乎遗忘了什么要紧的事情。但又想不起来。因此只暂时先放下了。
待见了梁奉仙,梁奉仙顿时瞪大了眼睛伸手来揪她的脸。
“你这丫头!怎么把这一张面具折腾成这样子了?”
谢蓁一面喊疼,一面将自己的脸从他的手下救了出来。转向镜子,这才有机会好好看看自己的脸。
不看不知道,一看当真吃了一惊。
方才她在地上滚了几圈,竟然把脸撕破了好大一块!要不是因为沾了土,只怕有眼睛的人都能一下子看出她的破绽了!
刚刚和三哥呆了那么久,三哥不会发现她的伪装吧?谢蓁心里有些没底。
梁奉仙啧啧嫌弃道:“唉,这一张面具已经不能再用了,我下次再另外给你做一张吧。”
“不用了!”谢蓁下意识地就开口拒绝了,要知道一张人皮面具就代表了一条人命!她已发誓绝不能让他再胡乱杀人了!
梁奉仙道:“不用?那你难道要顶着你自己的脸跟着我进进出出?不怕人闲言碎语?要知道你如今可是一个躲在屋子里养病的人,跟着我出去乱跑成什么样子?”
谢蓁一脸郁闷道:“反正我不用!到时候,我随便往脸上抹一点泥土锅灰就好,总之不许你再杀人了!”
“不许我杀人?”梁奉仙嘲笑她道:“你一个小丫头也敢管我?”
谢蓁瞪眼道:“我怎么就管不了你了?我可是巫罗族的圣女!”
她为了表现自己的气势,也不再用梁奉仙用敬称了。
梁奉仙张了张嘴,他原本想回一句“圣女了不起啊”,但话道嘴边到底还是默默地咽回去了,别的不说,圣女确实比他们这四个魔使了不起……为了早日回山,他忍了!
梁奉仙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沉沉地吐了出来,生硬道:“不杀人就不杀人了,本来杀人也没什么好玩的!”
谢蓁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还差不多!”
梁奉仙闻言更是郁闷的要命,想他堂堂天下第一神医居然要听一个小丫头的话了!这要是被另外三个魔使知道,还不得笑话他?
谢蓁却没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结,又道:“您今天将阿彻他们带到崇桂院里后究竟说了什么?为什么三哥会骑马出去?还碰上我了?”
梁奉仙还在郁闷自己被一个小丫头支使的事,因此说话的语气颇有些冲,只没好气道:“你那个三哥疑心忒重,要不是我说是你的意思,他只怕连门都不让阿彻他们进,还有他手下那个小厮,脾气简直比他那个少爷还要大,竟然扛着一个扫把出来了,大有只要你三哥一声令下,他就开始赶人的意思。”
听他这副口气,不难想出那时的场面有多难办了,但谢蓁偏偏觉得有些好笑,只将遇到谢玧之后的事统统告诉了他。
梁奉仙起初听的时候还有些没精打采不以为意的,但当他听到后面谢玧说“大皇子微服私访”的时候,他整个人突然激动起来了。
谢蓁怔了怔,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兴奋。
梁奉仙却是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再三求证道:“你说大皇子出宫了是不是?”
谢蓁右手上有伤。此时被他这么一握,下意识地既要痛呼出声。
梁奉仙却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见他关注的点全在晏铭身上,谢蓁忍着手上疼痛的同时还觉得有些头疼,她这个师父到底为什么对晏铭这么关心啊?难道他们之间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不成?
梁奉仙见她不回答,有些焦急地晃了晃她的手。
谢蓁生怕自己再不回答,他待会儿就要一巴掌过来了,连忙道:“是是是,三哥是这么说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说不定是吓唬那群捕快的也说不定。具体的事。我待会要再问问父亲。”
梁奉仙却是已没注意她之后的话了,他的心里因为看到了计划能够实施的希望而激动不已。
他握着谢蓁的手猛地收紧,激动道:“丫头,你有没有兴趣做皇妃?”
……谢蓁真想喷他一脸血!
“不想不想不想!”她连声说道。同时用力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梁奉仙道:“为什么不想?当皇妃岂不是很光荣的事情么?”
要没有经历那一世的事情。谢蓁也还以为当皇妃是很光宗耀祖的事情。但在活过那一世之后,她已经对皇妃这个位子避如蛇蝎。
她自然不能将自己的感受一一解释给他听,因此只能态度坚决地拒绝。“总之我不要!”
梁奉仙满腔热情顿时被这劈头浇下的一盆凉水浇熄了。
他忍不住瞪眼道:“你这丫头什么古怪脾气?放着好好的皇妃不做,你还想做什么?难不成还想做皇后啊?”
他突然顿住,然后又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难道你就是想做皇后?这也不错,但皇帝的年纪有些大了,你不介意?”
……不错个头啊!谢蓁气得直瞪眼。
“您一把年纪了,能不能不要总想这些有的没的的事情?多花一点时间钻研医术行不行啊?都过了几天了,我手上的红印还没有褪,您到底靠不靠谱啊?您要是真的闲得慌,也可以研究研究一下寞蛇的事情,那么高的灵力,关在迟光盒里多浪费?您就不能琢磨琢磨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既不让它吞噬我,又能让它为我所用?这才是您要做的正经事好么?您是天下第一神医又不是天下第一大媒婆,操那份心做什么?”
这一通抢白已让梁奉仙彻底傻眼了。
“好好好。”他举起双手请她莫要再说了,再说下去,他天下第一神医的脸面都要扫地了。
“我给你治手,我给你驯服寞蛇,我都给你做,都给你做,这还不行么?”他受不了地告饶道。
“行。”谢蓁说的极为痛快,于是点头道:“您要是好好做,我请您喝酒。”
得,他算是被这小丫头压得死死的翻不了身了。梁奉仙苦着脸一脸认命,心里却还在偷偷策划着找个机会撮合一下谢蓁和晏铭。他倒是全然没想过谢蓁真嫁给晏铭以后会怎么样,因为他此时********都想着他自己的幸福。
好徒儿,为了为师的终身大事,你就委屈一下呗!你看为师都三十多岁了,还没娶着媳妇呢!他在心里默默念叨,自然而然地又想起那人温柔的脸。
谢蓁要是知道他这时候想得这些事,只怕要狠狠咬他一顿,才克扣他半年的酒才罢休。
但她此时却全然没有注意他的神情,因她又突然想到了自己刚刚遗忘的那一桩事来。
“糟了!”她跳起来道:“三哥说要去找白公子,回来后却提也不提这件事了,也不知是不是忘记了,我该要去提醒他一下才好。”
梁奉仙忙拉住她道:“你急什么啊?这脸上的面具还没月兑,身上的衣服还没换,你就这样巴巴地跑过去叫他三哥啊?”
谢蓁被他这么提醒,又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番,觉得自己这副装扮确实有些不妥当,只怪她太心急了。
她忙又坐了回去,急道:“那师父您快给我卸了啊!”
但等谢蓁卸了面具换过衣裳后,却又冷静下来了,只坐在椅子上发呆。
因为谢蓁换衣服而在屋外回避的梁奉仙见厢房里久久没有动静,不禁有些着急道:“你到底好没好?再磨蹭下去,天都要黑了。”
谢蓁在屋里闷闷地应道:“不去了。”
“怎么又不去了?”梁奉仙气道,索性伸手推开门走了进来。
谢蓁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见他进来只象征性地抬了抬左手,郁郁道:“这手上的红印还在,我便无论如何也不能去了,方才扮作是男生的时候,他已经看过了我的手,现在我再送上门去,岂不是告诉他方才那个男生就是我装扮的么?到时候我要怎么跟他解释我戴面具?又怎么跟他解释我手上的红印?难道直接告诉他我是巫罗族的圣女吗?只怕他会以为我病糊涂了!“
梁奉仙啧声道:“这的确有些难办啊!”
谢蓁道:“所以啊,您必须早日治好我的手,还有这只手。”
她又将破皮的右手伸到了梁奉仙眼皮底下,道:“一定要教这只手半点疤痕也没有。”
梁奉仙这才发现她手上有伤,连忙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女孩子家家的,在手上留条疤是好玩的么?”
谢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所以才要让您来治啊!您这个天下第一神医,总不至于连一条疤痕都搞不定吧?”
梁奉仙道:“笑话,我会搞不定?我刚刚只是随口感叹一句罢了,要知道,这除疤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要不是有我在,你这手非留疤不可了。”
谢蓁懒得和他斗嘴,她现在只要一想到自己手上的红印还要大半个月才能褪,而大半个月里还只能躲着三哥。心里就惆怅的很啊!
“师父,我现在是不敢见三哥了,还请您再去他那里走一趟吧,别的不要说太多,只给他提个醒就好,让他莫忘了白公子的事。”
梁奉仙下意识地又要模胡子,心里只盘算着要不要借这个机会胁迫她嫁给大皇子……但又见谢蓁一脸沮丧,到底还是十分善良的什么条件也没有提,径自去了崇桂院。
谢玧似乎正在等人,但梁奉仙已看出来他等的绝不是他。因为谢玧看到他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既吃惊又若有所思的表情。
谢玧微微一笑,道:“舅舅此番来,难道也是阿蓁的意思么?”
梁奉仙现在最烦别人觉得他要受谢蓁的支使,因此闻言不禁瞪眼道:“怎么,我来喝酒不行啊!”
“行!”谢玧笑道:“管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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