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蓁答应和谢老太爷一起去上京城,老人家心情顿时好的不得了,当下就主动留了谢蓁在昌禧院里用晚膳,谢蓁自然小心伺候着帮忙夹菜盛汤,谢老太爷因此看这个小孙女愈发顺眼,金老夫人嘴上虽说谢蓁是个人精,但当谢蓁问她要不要添汤的时候还是递过碗去添了半碗。
待用完了晚膳,时辰已经不早了,谢蓁回到木兰小筑后,便先让楠儿去崇桂院给谢玧报个消息,只说是她答应了,却并没有告诉楠儿具体的事情,她知道只要三哥听到这句话就会明白她的意思了,旁的如今她不便多说,毕竟这个消息还是让谢老太爷亲自通知下去比较好。
但等夜深人静时,谢蓁还是不可避免的失眠了。
她瞪着大眼睛躺在牀上,下午面对谢老太爷听到那番话时的酸涩又涌上了心头,同时她也想明白了,祖父这是在对她用苦肉计呢!偏她真就——傻乎乎地答应了下来。不过,现在想想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虽说她在上京城没有留下什么好的回忆,但是总这么躲着也不是一回事啊!祖父的官还是要做,而且晏铭很有可能顺利当上皇上,那时候他还会不会对谢家出手呢?她怎么想也不能够放心,索性还是自己去上京城看看吧!
谢蓁一面想一面给自己打气,总觉得依着自己重活一世的经历,这一世一定不会让晏铭讨到好去!
谢蓁终于沉沉的睡去了。
谢老太爷要带谢三爷和谢六小姐去上京的消息是在三天后流传开的。府上的下人们背地里都说是谢三爷和谢六小姐的福气大,又说我是命格高贵。要不然怎么就偏偏只带了他们两个去呢?
谢二夫人秦氏在房里差点绞烂了帕子,实在气不过,就伸手在坐在一旁的女儿身上拧了一把。
谢菲吃痛地捂着胳膊叫唤了一声。
秦氏瞪眼道:“还敢喊!女孩子家家的动静这样大,我让嬷嬷教你的规矩都白教了?”
谢菲抿着嘴不敢作声。
秦氏却愈发生气道:“你啊你,当初怎么就敢在你祖父面前说你不愿意去选秀女呢?老人家不过是气我们先前没有告诉他,心里说不定还是希望我们府上能出一个皇妃的,偏你哭丧着脸,真是晦气,只让你祖父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可倒好,带了蓁姐儿去。你啊。就等着蓁姐儿做了皇妃给她磕头吧!”
蓁儿哪里有那本事?谢菲张口想要反驳母亲的话,但又怕惹得她更加恼火,因此也不敢说,只在心里嘀咕。
正说着。突然听到外面有丫鬟禀报。说是老夫人请二夫人去一趟。
这会子。老夫人请她去做什么?秦氏心下生疑,到底还是收拾了一番跟着丫鬟去了。
谢菲见母亲走了,也有些坐不住。只叫银叶留在房里盯着看二夫人什么时候回来,自己则悄悄溜去了木兰小筑。
谢蓁正在廊下喂谢珏吃米糊,小弟弟不喜欢吃这样没有滋味的东西,谢蓁也能拿着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哄他,一直哄了大半天,才勉强哄下了小半碗米糊。
谢菲一是没有耐心等她喂完米糊,二是担心母亲秦氏回来的太早找不到她,于是便急慌慌地扯着谢蓁到另一边说话。
“干嘛啊这是?”谢蓁忙将手上的碗伸地远一些,生怕晃出来脏了身上的衣裳。
谢菲一脸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道:“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要去上京城做皇妃了?”
“你胡说什么啊!”谢蓁白了她一眼,将碗递给了一旁的女乃娘,这才拉住了谢菲道:“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谢菲只自然不可能告诉她是秦氏说的,因此只道:“你别管是谁告诉我的,你只说是不是吧!可不许骗我,我们可是好姐妹。”
谢蓁道:“你既说了是好姐妹,又为什么不信我?我怎么可能会去做那金丝雀?”
谢菲轻哼了一声,道:“我才不管你什么金丝雀呢!我可先跟你说好了,就算你做了皇妃,也别想我给你跪下!到时候啊,只要你一回来,我就远远地避出去!”
谢蓁笑道:“你能避到哪里去?避到你夫家去好不好啊?”
谢菲脸色一红,啐她道:“你这人怎么没羞没臊的?这么小年纪张口闭口就说什么夫家。”
谢蓁无辜道:“这有什么嘛?我还不是为了你着想?你的年纪该是要议亲了。”
“哎呀!”谢菲羞恼地跺了跺脚,伸手在谢蓁身上轻轻推了一把,气道:“我不和你说了!”
她说完这话,自己就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她回来的倒是挺快,留在屋里的银叶一见到她顿时松了好大一口气。
谢菲小心翼翼道:“夫人还没回来吧?”
银叶摇了摇头,让她放心,又给她沏了一杯茶,叫她好好缓一缓。
谢菲这一杯茶还没吃完,秦氏就迈了进来,而且脸色还有些古怪。
谢菲吃不准祖母是对母亲说了什么事,万一是训斥,那她可得找借口避出去,别是成了给母亲出气的了。
“母亲,您先坐着,菲儿去看看珑儿。”她站起身来,乖巧道。
她往常一个月还不会去看谢珑三回,现在这样说,秦氏哪里不知道她是想回避,却意外的没有生气,反而道:“你坐下来吧!我有话要同你说!”
难道避不过?谢菲心里叫苦,面上却不敢流露出半分,只不安地乖乖坐了下来。
秦氏道:“菲儿,你祖母给你看了门亲事。”
谢菲愣了愣,几秒钟后才反应了过来,顿时跳了起来。大声道:“什么?”
秦氏这回倒没有斥责她的动静太大,反而一脸慈祥地拉她坐了下来,道:“你啊,这么大了还这样没规矩,这要是嫁到人家家里去,那还不讨你婆婆的嫌?”
她这还没嫁人呢!母亲就拿婆婆来压她了!谢菲有些气闷,直觉得就想逃跑,但她到底不是一个小孩子了,因此勉强坐住了,又忍不住道:“母亲。姐姐还没有嫁呢!还是想给姐姐说亲吧。不然于理不合啊!”
秦氏点头道:“你倒是替你姐姐考虑,这事啊,我也在你祖母面前提过了,不过你祖母说了。这还得看芳儿是不是已经悔过了。她的意思是。明日派个嬷嬷去萧山看看,你这边可不能慢了。”
合着祖母这是要双管齐下的意思?谢菲有些头疼还有些害怕和紧张,只想着将这件事同谢蓁说说才好。她虽然年纪小可能出不了什么主意,但是这府上除了她之外,再没什么可以聊天的人了。
秦氏见她神情惶惶,知道她是心里害怕,便又安抚她道:“你也不用害怕,这门亲事是你祖母亲自相看的,对方你也认识,是你金盛表哥,怎么样,这下你放心了吧?”
金盛表哥?谢菲对这个名字还有些印象,但那人长什么样她却是全忘光了,只记得似乎在哪一次宴会上,那个叫金盛的表哥似乎是夹在人群里偷偷瞧了她几眼。
谢菲生的漂亮,一向是不把这些仰慕者放在心上的。
又听秦氏道:“要说你祖母为人一向公正,我只当她这次是偏疼了四房,但方才听她那么一说,才知道她心里还是极疼你的。且不说蓁丫头去了上京能不能做那皇妃,就算是做了吧,凭她那个年纪本事,指定是要受欺负的,还不如嫁进金家做宗妇,有朝一日你管了家,那金家上下可就得看你的眼色了。”
谢菲一向单纯,想到管家记账这样的事就觉得头疼的厉害,当下便捂着脑袋称头疼躺牀上去了。
秦氏气她不争气,忍不住啧啧骂了两句,甩着帕子离开了。
秦氏这一走,谢菲又悄悄地爬了起来,仍是叫银叶把门,自己则又偷偷去了谢蓁那里。
但等到了那里,她又开始扭捏起来了,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总不能前一刻谢蓁才拿夫家的事同她开玩笑,这一刻她就因为夫家的事找上门诉苦了吧?这样谢蓁岂不是要笑话她?
谢蓁见她去而复返,又是这副犹犹豫豫地样子,干脆先开口道:“你是怎么回事?有什么话直说不就好了?这样扭扭捏捏地可不像你。”
谢菲道:“那我同你说了,你可不许笑话我!”
谢蓁点头道:“我铁定不笑话你。”
谢菲于是将母亲的话对谢蓁说了,说着说着,脸颊就难以控制的烧红了,说完又小心地看着谢蓁,似乎是担心被她笑。
谢蓁却是没有笑她,反而一脸认真地问她道:“你记不记得金盛表哥长什么模样?”
谢菲十分老实地摇头,忍不住问她道:“你记得吗?总不会是个大胖子吧?也不会长得很丑吧?那样的话,我抵死都不嫁。”
谢蓁没好气道:“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孩子气?怎么说这也是你的终身大事,你光看脸怎么行啊?”
谢菲道:“你也说了是终身大事,那我可是要对着那一张脸一辈子的,要是长的太寒碜了,盖头一掀起来,我就给吓死了!”
她总有这么多的歪理,谢蓁摇了摇头,她算是辩不过她了。
“你放心好了。”谢蓁道:“我从前见过金盛表哥,他那时候年纪虽然还不大,但长的十分秀气,现在想来应该也不差了。”
她这样说,谢菲顿时放心不少。
谢蓁见她一脸轻松,又忍不住笑她道:“怎么,我见你方才还满心不情愿的,怎么这会儿,听到人长的不错,就动心了?”
谢菲脸色又是一红,道:“没有!我只是……只是……咳,你说,这事我能做主啊?祖母和母亲都动了心思,我难道还能拒绝不成?”
谢蓁笑笑没有说话,儿女亲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自己确实做不了主。
谢菲却又道:“只是怎么看都有一点不好。我要是嫁过去,岂不是就要和金玉时常见面了?我现在可不喜欢她。”
谢蓁笑道:“你不喜欢她,金玉说不定还巴不得你这个如花似玉的堂嫂能和她作伴呢!”
谢菲哼道:“那样的话,我也不要理她,我宁愿天天躲在屋子里做女红也不要理她!”
谢蓁顿时苦笑不得。谢菲最不耐烦做女红了,如今却说宁可做女红也不要面对金玉,可见心里确实是对金玉厌恶的紧了。
谢蓁也不闹她了,只劝道:“好了好了,你也别想太多了,左右金盛表哥也不是和她同一支的,到时候也不会天天见面,她要是来找你,你愿意理她就理,不愿意就找借口打发了她便是。”
谢菲一想到到那时能给金玉吃瘪,心里就又快活了起来,拍掌大笑道:“好啊好啊!就照你说的办,只要金玉一来,我就生病!看她还好不好意思还找我!”
谢蓁道:“那可不行,她一来你就称病,你婆婆又不知道其中内情,只当是你身子不好,到时与你为难就不好了。”
谢菲闻言觉得这话倒不是没有道理,当下又苦恼起来,“这可不好,那也不好,我究竟是嫁去做夫人的?还是嫁去受气的?算了,还是不要嫁好了!”
谢蓁也不喜欢自己一番话就让谢菲对婚姻畏之如虎了,忙道:“唉,你也急,我也不过是说说罢了,我一个小孩子能懂什么?只是和你聊聊天而已,你嫁过去之后的事情,还是要你自己处理才好,要是有什么不懂,就回来问问二伯母和祖母好了。”
谢菲苦闷道:“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好主意了,不过到时候我回来,你也不在府里了,着实是无聊的紧。”
谢蓁笑着安慰她道:“你放心好了,我说不定很快就能出上京回来了,到时候给你带上京城最好的胭脂啊!”
“真的啊?”谢菲真是爱美的年纪,一说有好的胭脂水粉登时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抛到了脑后,只兴致勃勃地拉着谢蓁谈论时下最流行的装扮,又再三嘱咐莫要忘了给她带胭脂这回事,只让谢蓁再三保证了,才勉强安心地回了自己的住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