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尽那曲忧伤,听不绝夜夜清唱。代嫁红衣量身裁,红颜几度错良宵?
若冰和上善?似前世的回忆又是后世的记忆?!望着静坐红烛旁等候的若冰,她心忽然波澜涌动。突然一个黑影闪进,她们同时倒吸口冷气。若冰闪电般冲到她身前,紫剑出鞘!
“你来做什么!”她厉声道。
黑影精瘦无比,还是一件长袍连着宽帽,遮住容颜。远望似幽灵漂浮,不似有物藏长袍内。轻羽见过他几次,梦里梦外甚至更深的记忆里。他是无名的师父,城池祭司殿的大祭司!
“你,为何在此?!”冷声从黑帽沿下响起,略带惊讶。
“此乃上善寝宫,不是祭司殿。”若冰手中紫剑带光,呈戒备状态。
大祭司阴声应答:“我只答应上善不碰你,并不表示我不会杀你。”
若冰并`.``未即刻接话,只警惕望着空袍漂浮。
“哈哈,这天下没有我要不到的女人!她为司女时就该是我的!”他恐惧的笑声让轻羽心寒。她不记得自己得罪过这魔头,却无法忘记菱兰梦里的恶影。
“她是上善今日要娶的,你不能碰她!”若冰紧握紫剑,挡在她身前。
“笑话!你觉得上善会要无名的女人?他不过是顺我意把她弄出来而已!”他鬼魅般急速移动,居然闪至她身后,正欲揽入怀里。说时迟那时快,若冰猛拉住她一把,推出寝宫。
身后恶斗声顿时传来,凄厉残忍。她突然想到死亡!若冰该是死在这次恶斗里。千年后,当她再次遇到她时,只剩一副残躯。愣住片刻,她立刻翻身冲回寝室!她不能留下她!
见她折返,若冰脸色大惊,大叫道:“去找无名!”
“必须一起走!”她抓起身侧古董花瓶,狠狠朝大祭司砸去。虽为普通力道,大祭司也得腾手接物。若冰趁机回身一剑,紫气凝雾,而后拉着轻羽冲出寝宫。
“宫里有侍卫!他不敢太过放肆!”若冰边跑边大声嚷道,更像是说给大祭司听!
果然一路急驰,站岗侍卫一道连接一道。她们稍微放慢脚步,腰间金牌非常有效。见华服新人和紫衣少女,侍卫虽面露惊讶,却不敢多问。
她们顺着银丝光方向跑至后花园,突见天空急闪几道强光,巨响阵阵。她们同时抬头——是无名!她永远不会忘记的身影,那一刻,她泪如泉涌。
此时无名正悬浮在空中,光球护佑,噬魂威武,带着淡光横挡身前。对面是一个黑衣身影,亦悬空而立,红绿气环绕,手持一把金剑,除了色泽,模样与噬魂几乎不差丝毫。她记得他,就是一统魔界的上善。禁不住她偷望身边的若冰,只见她冷然仰望,不带任何感情。
他们该是对决无数回合。之前巨响怕是生死对决。她试图藏身,心知决战有关生死,绝不能让无名为她分心。可还是晚一步,无名斜目时早已望到她身影,脸上闪过那抹熟悉地微笑。她眼前一亮,确是上善冲到跟前。飓风随之而来,如双强而有力的手把她卷入高空,随后落入一个怀抱。她反身紧紧相拥那无数日夜千呼万唤的——无名。
他看着她,轻声问:“还能坚持住?”
她立刻点点头,晃眼看到上善已停至若冰身前,凝望着她那副容颜,带着冷笑!
“你终于肯穿上我的喜服,却是为了他!”上善狂笑着踏风窜回高空,霹雳红剑乱眼飞花。
无名一掌把她推向若冰,吼道:“带她走!”噬魂呼啸而出,“铛铛!”巨响,眨眼间已是百招!上善致命攻击,来的突然下手狠准!她看着剑影划开无名黑色长衫,血溅长空。而他依然冷笑,千年早不知痛!
若冰拉着她的手微微颤抖,而后急速转身,强行带她离去。她拼命回头,直至最后他们小成一点。空中依然剑光不歇,炫丽地死亡之战。
若冰步行如飞,她感觉自己双脚根本不沾地。接着他们直接跃上楼阁,点步行飞于楼阁琉璃瓦片顶端。不过眨眼功夫,她们已穿入魔界古林!紫雾弥漫,野兽低吼。她怎会忘记那日遭遇魔头?
“我们去哪里?”她禁不住问。与古林相比,上善寝宫怕更安全。
“呵呵!无名本计划拖上善几个时辰,然后带你离去。未想到大祭司插足!如今上善寝宫不会善待你我!不走亦是死路!”若冰声音一如既往的冷。
“上善心里有你!”不知为何,她突然冒出此句。那是遥远的记忆,又像是发生昨天,她记得他们的一切。她突然仰望长空,忘记移步,脑海里蹦出几个字——天地恒梦!
天地未尽,此梦不醒!师父——你在哪里?
“又能怎样?”若冰淡然。
“难道你没有——”她想找些话题,打破深空古林的恐惧。
“若要活命,最好不要多话!”若冰冷眼斜瞟,似剑封喉。
她立刻停止不语,心底油然惧怕。不是因那眼神,而是古林开始变得幽暗!“嗖嗖嗖嗖!”冷风可闻,天地寒意剧增。若冰突然大叫“小心”,拉着她立刻趴下。只见“嗖嗖”擦耳而过的冷风不知何时变成闪亮短剑!未能喘气,若冰突然抱住她几个急翻身,避过地面破土而出的长剑。
“走!”她弹跳离地,拉着她跃上树梢,再次点枝逃命。
身后脚步阵阵,似有上千追杀!古林百怪,浓密树梢,似乎越不到尽头。若冰忽然凄然一笑,朝她双肩拼命一掌。她顿时横飞几丈,接着落入悬崖,耳边回响她的话语:
“今日本该是我死期!断天谷魔界禁地,你自有天象!”
原来她们逃至断天谷!入水那刻,她心一阵抽搐!无名——你要活着找到我!
魔界禁地,谷深似无底!终日迷雾,她一个凡人,如何才能被找到?又如何生存着等他们找到?拼命游出水面那刻,她告诉自己,无论如何她要活着!
她爬上岸,斜靠在岩石边,遥望曾经和无名无尽缠绵之地,思绪万千。她不敢靠近那里,太多回忆无法背负。闭上眼,她依然听见他温柔的呼吸,正如那日的温存。泪水早已吞回肚子,她不能再让自己软弱!静候黑夜降临,而后又是一个黎明。
一连几日,她未曾挪动半步直至意识到再不食物,她定逃不过死亡。她四处观望,茫茫白雾枯枝万千,何来可食之物?拖着残躯她吃力挪步,沿着泉边寻找。天见怜,最后让她发现几个野果,高挂枯枝。她手脚并用,欲爬上高枝。无奈仙山受宠,师父何曾让她有机会饿肚?
她月兑去长裙,勉强攀爬到半枝,却半指之差,无法勾着野果。悲愤气急,一个不小心“呼啸”之下,跌落树下,趴在地上疼痛难忍。泪水再也忍不住流满一地。突然“咚!”地一声,似有重物砸中脑袋,接着眼前滚入一野果。她激动得抓起放入嘴里咬食,同时抬头仰望。
“呵呵!看你几日不食,居然还有力气爬树。”
只见树枝间坐着一女子,白裙悠然,说完往嘴里大口咬过一口野果,津津有味咀嚼。轻羽无法追问,只顾啃食野果。一个下肚,稍微提起些精神,才缓缓问道:
“请问姑娘是?”
“段程程!”那女子跳下树,伸手拉她一把。
段程程?她想起魔三!忍不住多看眼前女子几眼,果真凡胎不俗,难怪魔三自惭形秽。
“王的女人,果真不同。”段程程同时打量着她,接着道,“难怪王拼死也要护着!”
听这语气,段程程该是认识她,即便不是熟识,也该懂几分。魔三婚嫁那日骤然死亡,据说段程程未入魔界已逃。不过看似这婚并不是她想逃?
“我其实不属于这里。”她想先表明身份。不知他们之间种种纠纷,最好先让她知自己立场。
“哈哈,如今怕是只属于王。”段程程笑着随地盘膝而坐。
“其实我对这城池不是特别熟悉。”她小心应答,“但是听说你们的王,一直努力!”
“魔界,人界,还有妖界,就是如此纷杂忙乱!所谓人,未必比魔善!”
“听说段姑娘魔界数十载,自然深知魔界!”她跟着席地而坐。既然暂时无法逃离,能有人陪着说话也好。
段程程转头望她一眼,笑道:“我的故事众人皆知,却无人愿理!十年白头,我却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她突然站起身,“噗通”跳入泉水。
轻羽望着不成圈的水波,一时无法言语。十多年换来的缘,终究无份享受!
良久,段程程才从水底冒出,平躺在水面自语:“十年断天谷,我日夜泉水中沉浮,他就遥立岸边观望。一日三餐,果实蔬菜肉,不曾少过。他们都说他是魔,却是我心里的神!我敬他爱他!”
轻羽环视四周,可以想象当时一年四季,他们相望相守!春绿夏荫,秋黄冬雪,一个水里如鱼,一个岸边低望,是怎样惬意?
“呵呵,他怕我寂寞,特意去城里学吹笛,夜里吹歌逗欢,天地就剩我们!”段程程闭眼回忆,满是幸福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