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手欲抚模那头垂肩长发,却久久不忍扰他美梦,不如就这样静静相望他的可人睡姿。
无名,今夜你可会梦到我?可会在梦中看我一眼?
或者,我就这样叫醒你,你可会怨我迟了百年?
你可知,此刻我真希望你能醒来,再和我说句:“睡吧。”
我便沉沉睡去,无需多虑。
你会织个美丽幻境——你希望我们如何相遇,我都随你。
“上宇??无名”用心轻唤他的名字,眼睛开始模糊。
百年来,你又是如何度日?
她手心禁不住靠近他额间,欲入梦境,感知他的百年。忽觉一股温暖气息反流入手心,牵引着她走向他记忆的深处,那是梦的源泉……
羽铃花——
她眼前出现一片神族之花,满满的摇曳在整个天宇。
洁白花语,淡蓝天际,她走入一个银光璀璨的世界。
暖风入心,花瓣如天使的羽,漫天轻舞。
一阵阵银铃声在耳边响起,拂过她铭感的耳际,像极他的吻,似吻过一个世纪……
那魁梧伟岸的身影,遥立在花羽下,微笑着,静静地注视着她。
“为何要回来?”
声音和着轻轻的铃声,真真切切地抚过她的耳畔。
“我,可曾离开过?”她微笑着反问。
他张开臂膀,柔软的袖服随风起舞,几缕细发飘散入空。
她奔向他的怀抱。
在他紧紧拥住她时,她早已融化在他深情地吻里……
如果,你是那个被诅咒的神,我愿用我的一生为你解开这咒语。
他温暖的唇,拂过她唇角,她的眼,舌忝干她的泪……
这,就是入梦后她看到的全部?
难道百年来,他一直站在羽铃花下,等她……
突然感到脸上凉湿,她哭醒在梦里。有只手轻拂过眼角,她缓慢睁开双眼。
“怎么,不喜欢我的幻境?”
他望着她,双目清亮,似透着她的影。
“喜欢。”
她扑进他怀里。吻如雨点般落下,滋润着两颗干渴的心。她回应得如此小心,怕一个不留神,他又消失。他退去她的衣裙,动作轻盈,似怕稍微用力,她会碎在手心。当肌肤相亲,心无芥蒂之时,那如火般燃烧的激情和,占据所有思维……深藏百年的渴望,终于在这一刻得以释放。爱得痛心,更为香醇醉心!
此刻融入彼此,燃烧灵魂,尽情地享受着爱的满足!
要几生几世,这爱火才能熄灭?!
……
待她娇喘着在他怀里停歇,他轻抚散落胸前的长发,邪邪浅笑道:“嗯,你确定刚才那个——不是你凭空捏出的妖艳舞娘?”
趴在他胸前静听心跳的她,顺手拧他一把。
“啊!”他故意轻叫一声。
“你不是可反入神梦,为何不给我换个英俊情郎?”她逗趣着。
“本王,还不够么?”他托起她下颚,捉住她视线,笑道,“你可见过天底下的,妖,比我更适合……”
原来,他一直以“妖”自诩。她心跟着有些酸涩,
无名,你可知这羽铃花,是神族之花。
白如雪,轻如羽,声如花铃细语。
只有神族的长老,才能拥有能力缔造此花。
随心而生,随意而安。
梦里那千万朵璀璨的,可是你的杰作?
“之前我欲入梦看你百年,为何你能反带我至羽铃花林?如今我灵力可和师父媲美,你却依然可入神梦?”躲在他怀里,她禁不住好奇追问。
百年来,她孤寂无助,想给自己织个美梦,所以在修神的同时,偷偷练造梦之术。相信此时几乎可达师父境界,为何他依然能轻而易举察觉,并反入她梦境?
“这幻境的缔造之术,是羽姬首创,专门对付神的造梦之梦。如果不想在梦中给神控制,必须有能力自己醒来。羽姬花费上千年,终自创幻境之术,可顺着造梦者意愿,不知不觉把造梦者困于自身幻境。我也是百年前,才得以机会用于你神梦。谁知这一试,竟是妙不可言。”他不怀好意地笑道。
百年前他们的第三个梦,可是他在她造的春梦里醒来!羽姬的凄凉她可记得,千年欲醒在师父梦境,却次次不能如愿。待有能力时,师父却不再靠近城池。
然,羽姬你可感知,师父化身守城,怕永无归期。
想到这里,她潸然泪下,滴落无名胸前。他双手紧环她腰身,不再多语。心的感应如此强烈,又何须多问?
“这百年来,他们可有为难你?”待情绪稍微稳定,她还是禁不住想知他的百年如何度日?
“我是城池的王,偶尔违背他们的意愿,又能如何?我身上封着上千年妖魔之力,岂是容易对付?”他答得轻描淡写。
“师父封万年神力于你,可感知得到?”这话百年前她就想问。记得那日凄惨回城,文爷爷和她解释其中机缘。她和他身心相吸,缘于师父的神息。
“我怎会不知?!无彦用万年神气封我千年妖力。当时我用神的力量破界,送你出城,想不到同时解开神的封印。若冰虽有神护,还是略输一筹。后来大祭司想超控上善,却不料本王妖力居然可和他的魔道抗衡。如此来回百年,相持度日,亦无输赢。”
“断天谷五十年,真是难为你。”她暗里抓住他的手,说不尽的疼惜。
“嗯,当时是伤得不清。不过这城池还不是上善能拿得稳的。有三祭司在,他想要这天下还不是时候。那日送你出城,只为保你性命。我若重伤,他们定不会善待于你。”
“我怎会不知?!”她柔声回应。
百年前他最后那眼,绝痛和不舍,是她一生中见过最凄美的画面,是刻在心底的伤。
“是她连累你受如此重的伤!”她歉疚道,总觉得若冰是她拉入轻羽的记忆,带着神的印记。
轻羽的梦境?她隐约想起师父,想起“恒梦”之说,虽记得不全,还是忍不住问:“你可知这城的神界即将消失?”
“当然知道!我正打算待这城破,便去奈何桥头等,顺便在汤里动些手脚,让你来生来世都记得我。”他做贼似地笑道,“不过如今看来,我怕要再等几个百年。”
“嘿嘿,我求得神赐百年寿命。”
“这城是无彦封的,你如何进来?”
“给你看样东西。”
她坐起身,回忆着文爷爷最后传她的神技能——她生命里第一朵羽铃花,慢慢从心里滋长,洁白如雪,最后轻淡消失在空中。接着仿佛有细细天使之羽飘落,耳边传来一阵阵天籁之音,近了又远了……??
“这是神族之花,只有神族的使者,才有能力做出此花。”她半真半假,望着他得意道。
“为何要成神?”他略微疑惑。
她想,妖魔怕是无法修炼神的天眼,纵容无法感应她的归属。
“我不成神,又如何救你?”望着他透蓝的眼眸,她几欲再次迷倒。
“神族和异族通婚,将受尽天谴。我是他们认为的——异族。”
他跟着坐起身,揽过她腰身,在她额间印下一吻,如百年前那般,倾入永生永世的约定。
“我知道。但你的羽铃花,做得比他们的好看。”她环抱住他,享受着他的体温,而后很认真道,“无名,我们若能除去大祭司这个魔头,神族答应让你重归……”
“我不稀罕所谓的神恩。能让羽姬受如此诅咒,这族——嘿嘿!”他轻蔑地笑过。
“好!我们离开城池。待你考虑清楚,再答复也不迟。”
“无需多虑!等这城破,我便带你走。”
他温柔地撩开她耳边细发,咬住柔软耳垂,接着一个翻身,把她重新压在身下。
“封印破损,神族定不会放过城里妖魔。你可害怕?”脸颊早已微热,心已跟着他颤抖,不过嘴上还是不愿放弃劝说。
“要杀我,还没那么容易。”他不屑一笑,无需妖魅,已是动天。
“真决意不再考虑成神?”她坚持。
“我和无彦不一样!神的诅咒永远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拂过唇边的吻,已不容她多说。接着的巫山云雨,海棠花艳的良宵美景,只待他们自身细细体会。百年来,那是他们睡过最为安稳的一夜,轻松温暖,毫无挂念!转身抬手间,他就在身边,可触模得到的思念。他指尖那久违的淡淡花香,一如往昔。??
无名,你宁可在奈何桥头等我千百年轮回,也不愿弃我而去,我怎会不懂你的心?!然,不接受神赐,即是与整个神族为敌,我又怎可能让你如此?
她先从安逸的美梦中苏醒,轻手轻脚走下床,穿好衣裙,再次回望床上那张熟睡的面容,忍不住轻声道:“无名,对不起!”
文爷爷的**不会伤你,只要你多睡些时日,待我完成神的使命,自会带你离去。她心默念着,同时跃出厢房。此时船正穿行在夜色间,江水微波银闪,甚是浪漫。她无心多恋,翻身跃入江面,踏浪悄然离去。
一路向北,她朝王的宫殿急驰。这城池感觉与百年前大不相同。虽走的是人烟荒芜的小道,但这妖魔气息过于浓郁。偶遇一些散户人家,原形也为妖魔。凡人几乎不见踪影?可是因她有辨别妖魔的神眼,才有此错觉?又或许百年前无名之城就是此样,只是当时她不过一介凡人,无法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