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娥脸色苍白,身体颤抖,像没有骨头一般的瘫坐,赵桂花并没有多心,高门大户的官家千金娇气些正常,被针刺个小眼儿也要哭鼻子的,何况是手臂受伤,流了这么多血。
“月娥,不如我送你先回府。”
刚过正午,正是天气最热的时候,李月娥从外面跑回来,领口处可见汗水的痕迹,二人出门随身也带了几套衣衫,都在马车上,如今丫鬟不在,赵桂花可以搭把手,陪着李月娥先换了这身略显狼狈的衣裙。
“好。”
李月娥镇定了一会儿,明显不像刚才那样惊慌失措,她看了一眼门口处,转过头歉意道,“若雪小姐,颜颜,这次是我扫兴,下次定当摆上席面,请你们二人吃茶谢罪。”
“李小姐这是哪里的话,一切都是意外。”
夏若雪摆摆手,又细心说了一些伤口愈合的注意事项,末了,特别指出,“不用担心留疤痕,上次进宫,太后赏赐我一瓶玉容膏,还有大半瓶。”
从望仙居出门,莫颜再次一次感受强烈的光照,她一句废话不想说,只想赶紧钻到马车里回府猫着,内室没有冰盆,也比在大太阳下傻站着好。
那边,李月娥泪眼朦胧,正在和夏若雪道谢,二人你来我往,难舍难分,倒是真像十分要好的姐妹。
红儿和琴音仍旧没回来,夏若雪派出守在马车里的一个小丫鬟送人。眼见着李月娥和赵桂花的马车离开,夏若雪也不准备继续装下去,简单和莫颜打个招呼,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小姐,这是奴婢回府特地带过来的薄荷凉茶,解暑。”
墨香透了一个布巾,帮着莫颜擦脸,暑气正旺,只在太阳底下站了半刻中,莫颜便觉得头晕眼花,看来这具身体也不怎么样,以后得加强锻炼,她不想成为弱不禁风,走路都靠丫鬟搀扶的病秧子。
“墨香,你回来的时候,在哪里碰到的春情?”
莫颜抿了一口凉茶,心中思量,李月娥到底是遇见什么事才如此惊慌?不过她没有什么好奇心,有时候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在对面不远处的绸缎庄,奴婢看着她笑意盈盈地出来。”
墨香一头雾水,不明白自家小姐怎么突然关注表小姐的丫鬟。同为丫鬟,春情高傲,眼睛长在头顶上,偏生在人前装的谦卑,背地里使劲踩人,墨香对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很反感。
“呵呵,我就说嘛,她没那么好心的去找人。”
回到府里,二门处的婆子说娘亲吕氏还没有归来,她带着墨香回到院子,洗漱之后,又换了一套干爽的衣裙,坐在窗下的小几边看风景。
有什么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春情虚情假意,只会做面子功夫,这点像极了夏若雪,不过呢,这种人要脸面,莫颜正是抓住这一点,才黑了夏若雪一次。
墨香的心思全部放在新首饰上,她小心翼翼地抱着首饰匣子,眼睛发亮,自家小姐本来就是个美人,若是用这些精美首饰锦上添花,真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低调点就好。”
天热,莫颜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醒来之时,又到了晚膳时分。
爹爹莫中臣遣了下人回府,说是衙门有要事,要晚归。花厅里,只有莫颜和吕氏用膳。穿越过来半个多月,家里的人就没有真正聚在一起的时候。
“颜颜,娘回府之时碰到侯府的婆子,邀请你去庄子上小住避暑。”
完毕,吕氏用淡茶漱口,指着身旁的椅子,让莫颜坐下,母女二人说说话。
“恩,今天出门逛街碰到表姐,她还送了我几样首饰。”
莫颜点点头,乖巧道,“娘,您怎么回复的?表姐说,正好与我一同参加西园诗会。”
“你想去便去吧,到底也是亲戚,不会太坑。”
吕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片刻之后,狐疑地问道,“颜颜,你一向讨厌若雪,这次怎么改变了看法?”
莫颜从小时候就被人拿来和夏若雪比较,每每长辈的评语是夏若雪端庄柔顺,大家闺秀之风,而莫颜刁蛮任性,小家子气,是个被惯坏的娇娇小姐。
总是被人比来比去,原本对夏若雪印象就不好的莫颜更加讨厌她,二人虽然是亲戚,却鲜少往来,彼此有自己的小圈子。
“你也不小了,不能总是这样,要学会认清楚人。”
吕氏正了正面色,趁机教导莫颜,她发现,就算自己再强悍,也有保护不到女儿的时候,有时候维护并不是很好的做法,应当让莫颜经历风雨,见世面,这样才能看透人心,眼见未必为实。
“娘,我知道,表姐不过是为了自己的脸面和名声罢了。”
莫颜站起身,蹲在吕氏的前面,拉着吕氏的袖子撒娇。吕氏的身上没有香粉,却有一种干净清爽的味道,让人迷醉,她很享受和吕氏在一起的时光。
“你这丫头,也该长大了,以前是娘的失误,总觉得你还小呢。”
窗外天色渐渐地暗下来,婆子进门之后点燃了油灯,又轻手轻脚地退下。油灯的光亮昏暗,可却把吕氏映照的柔和而又圣洁,莫颜很难想象,面前这个满面温和而慈爱的妇人,会为了她不顾脸面撒泼打到侯府去。
“夏若雪最爱惜名声,所以有其他人在,你可以放心。”
吕氏模着自家女儿的乌发,心中软的可以滴出水来,当年难产后她大出血,老爷跑遍了整个京都,为她寻医问药,可丝毫没有效果,好在,当年柔弱的小娃活过来,一晃就长这么大了。莫颜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又是老小,难免偏疼了些。
“娘,我晓得。”
莫颜突然觉得吕氏十分精明睿智,或许,她从没看透过娘亲?御史府上没有小妾姨娘,家中的下人虽然有点私心,却也省心,一切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母女二人在花厅中闲聊,吕氏嘱咐一些与各位官家小姐交际,遇见紧急情况该如何处理,见到什么样的人,该说什么,事无巨细,莫颜认真听,全部记在心中。前身有些记忆是模糊的,通过吕氏的言谈,她迅速在心中列出一份表格,以防止以后出什么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