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揉暗疼的太阳穴,佟雪坐在榻上,环顾陌生的房间,以为方才那一幕不过是一个梦境。
居然遇见了李炎,而且还跟妹妹搅在一起,可不是在做梦么!
但她方才是在地道,如何来了此处?
佟雪猛地推开窗,往外看,只瞧见一个空荡荡的院子,院门敞着,院中有一个石桌,几棵树,不见一个人影。
不是府里的人救了她!
若是府里的人,不说祖母、母亲,至少也该有几个丫头仆妇守在一边儿。
她急忙滑下榻,脚步虚软地跑向门口,伸出双手打开房门,却犹如石雕般,定在了当地。
院子的入口,一身白衣身长玉立的少年正大步往房门而来。
他背光而行,看不清面上的容貌,佟雪却在瞧见那人的第一眼,便断定他是李炎无疑!
地道里遇见的人果真是他!
身子猛地一晃,她急忙扶住门框,方不曾跌倒。
眼角猛得迸出一股酸意,她想起了在地道里,妹妹那般依恋地躲在他的身后,朝她投过来的那怯怯一瞥。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手狠狠揉了揉眼睛,迎面走了上去。
今生,他们初相识,不管前世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她都不愿与这人有一丝瓜葛。
“我妹妹在何处?”在李炎走近时,她绷着脸,一脸漠然问道。
感知到佟雪强烈的敌意,李炎亦皱了眉头,冷声道:“我离开时,她正守在姑娘床前。”
佟雪醒来时,屋子里并无一个人。
“现今她不在房里。”佟雪面色瞬间变得一片雪白,双膝一软,跌倒在地,“你怎能让她一个人留在屋子里!”你知不知晓她一心只想寻死!
泪水忍不住眼眶里滑落,她痛恨自己此刻的脆弱,尤其在这个人面前。
李炎面上果真露出不耐,“我离开不到盏茶的功夫,且回来时未曾见到人影,她定还在这摩罗堂内!”
佟雪用手背抹干眼泪,抬头看着他,“那你帮我把她寻出来呀!”
若非她是定远侯府的姑娘,李炎铁定转身拂袖离去了。
哪有这般一副命令的语气求人帮忙的!真是嚣张跋扈地紧!
“请姑娘先起来,让我进去。”他没什么好声气地说道。
佟雪抿着唇,双手扶着门站起来,站到一旁。
李炎先在屋子里巡视了一圈,又跑出去查看了厨房与正厅及卧室,未曾发现佟霜的踪迹。
他想起在地道里,那小丫头的请求,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
他匆匆返回书房,跑到书桌后面,蹲拧开柜子里的机关,石墙应声而开。
一直立在门边的佟雪似得到某种心灵感应般,忽然抬脚往打开的那扇门奔去。
“绣绣!”她大喊着奔入密道,趴在栏杆上,一眼就瞧见了蜷缩在一片血泊中的那个小小身影。
“绣绣!”她发出凄厉的叫喊,叫不慌乱地跑下阶梯,在下到一半时,右脚忽然踏空,整个人滚了下了楼梯。
李炎跟进来看到的就是,佟氏姐妹,一个像个雪球般往下滚,一个生死不明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
他心里一紧,跟着匆匆跑下楼梯。
“绣绣!”佟雪连滚带爬地来到佟霜身边,颤抖着伸出手指,抚上她的鼻息。
然而此刻她心痛如绞,手指不住颤抖,根本无法探知佟霜是否还有呼吸。
“你怎么这么傻!”她喃喃低语,抬头,泪眼朦胧对李炎道:“请你帮我探探她的鼻息。”
“我并不知她会这般做,否则不会将她一人留下。”李炎在她身边蹲下,清冷的面上露出一丝愧疚。
佟雪目光专注地盯着李炎探向佟霜的手指,牙齿不受她控制地相互碰撞在一起,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用力抿了抿唇,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我妹妹她可还有声息?”
李炎收回手指,看着她,点了点头。
“请帮我去通知定远侯府的太夫人,她今日在府里上香,多谢公子了。”
“已告知了小沙弥。”李炎说着,垂下头,掀开外衫的一角,用力撕开雪白的中衣,扯下一块布,按在佟霜额头处的伤口上。
听闻佟霜尚有声息,佟雪缓缓恢复镇定,终于不颤抖了。
她挪了挪双腿,开始模索佟霜身上其余的伤口。
除了额头,不曾有其余的地方流血。
“莫乱动,按着此处!”意识到她在做什么时,李炎皱着眉头,大声说道。
佟雪抬眸看了他一眼,终究顺从地将手按在佟霜额角的那处伤口上,并掏出帕子,替她擦着流至脖颈的鲜血。
李炎是学武之人,对于被查看伤处,自有他的一套办法。
在他眼里,佟雪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小丫头,若一处不慎,用力稍重,对于佟霜此刻的身体,只怕都是极重的璀璨。
他从脖子开始动作轻柔地在佟霜每一条骨骼上模过,随着他的手一路往下,神色变得愈发严峻。
“胸腔处的肋骨断折,下月复亦断了两根,双臂骨折,双腿断裂。”他低声说着,情绪跟着变得低落。
胸腔处的内骨断折,若戳到内脏,只怕华佗在世,亦药石无医。
佟雪动作一顿,沾着泪滴的双睫如蝴蝶的羽翅,轻微地颤了颤。
她垂下头,将帕子对叠,用干净的那一面继续擦着佟霜身上的血迹。
她此刻的异样的平静,让李炎生有些诧异,继而又释然,心想或许她并不知这伤如何地重。
此刻的佟霜虽有声息,却已与死人无异,只待将这几口气出完,只怕就
想起这小丫头有着一双倔强的眸,他忽然觉得有些难过,心口似乎被一根绳子捆着,压迫着他,使他生出不适之感。
又忆起她一心寻死,他心里不禁生出丝迷惑,这般小的孩子,如何就生出寻死的念头呢?
“绣绣不会死!”就在李炎寻思他是不是应该将小丫头从地上抱起来时,佟霜忽然出声了。
李炎瞅了她一眼,沉默着,弯下腰。
“你做什么?”佟雪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将她抱到上面去。”李炎偏头看了那只抓住自己胳膊的手,力道之大,竟让他感觉到刺痛。
真不像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她受了严重的内伤,不可轻易移动,你不是大夫,我信不过你!”
抱歉今天发晚了,因为最近太忙,然后我把存稿用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