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勒,丫头!别再扇火了!药熬好啦!”原本正眯眼喝粥的周老大夫一咕噜从座上站起,走过去,从佟雪手里夺过扇子,用扇柄穿过罐子一边,另一边用袖子抱住手指,将药罐从火炉上端了下来。
周老大夫佝偻着腰,动作利索地将药倒在海碗里,而后慢悠悠走回去,继续喝他的粥。
佟雪则寻了个勺子,在海碗里搅拌,还舀了小半勺用舌尖尝了尝,一口咽下,顿时一股苦涩药味溢满口腔。
“嘿嘿!小丫头片子,连药也贪喝!”周来大夫见佟雪被药苦地直皱眉头,忍不住捏着胡子哈哈大笑。
佟雪装作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复用手缓慢地搅拌着药汁。
一盏茶后,见自己没有什么不适,药也凉的差不多了,佟雪端着药走进屋里,轻轻唤醒邱慕云喝药。
“舅母,快醒醒,喝药了。”邱慕云睡了约莫四五个时辰,再睡下去,佟雪有些担心,便叫醒了她。
睡了一觉后,虽然人还是有些恍惚,但邱慕云的起色瞧着比在大荒山里好了许多。
“阿锦,我们这是在何处?”邱慕云迷茫着双眼问道。
佟雪摇了摇头,“外甥女儿也不知在何处,所以舅母要早点儿好起来,没有你,我也不知去哪儿寻舅舅去呐。”
“阿锦别怕!”邱慕云反手握住佟雪的手,“有舅母在,舅母会保护好你的,咱们会等来你舅舅的。”
佟雪对着邱慕云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舅母果然如她想象中那般外柔内刚,平时不显山露水,在关键时刻,便显露出她骨子里的坚韧了,这样的性子,想必才能经受的北仓城里的风霜,坚定不移地站在舅舅身旁。
喂邱慕云喝完药后,佟雪才将邱慕云身怀有孕的消息告诉她。
“昨日我只觉得月复部阵阵抽疼,那这孩子可还在?”邱慕云一张脸瞬间白了,右手情不自禁往小月复探去。
“舅母别担心。您昨儿是有些见红,但无大碍,老大夫说只要用心调养,孩子应当无碍。”
邱慕云一颗悬起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舅母您饿不饿?这里模不清底细,我不敢给您乱吃东西,咱还是忍一忍,待舅舅寻来再说。我一路留下标记,也是往北的方向走,想必舅舅很快就会寻来的。”
邱慕云握着佟雪的手点了点头。
昨日那幕虽然凶险,但陆归朔是从沙场中历练过的人,想必将群豹摆平不在话下,就是天黑,马受惊,想必他们的行程亦受到了影响。
舅甥二人围坐在一处,说着闲话,虽月复中有些空乏,日子倒不算难过。
期间,齐皓天出现了一趟,将佟雪上下打量了一番,什么都没说,就这般高深莫测地出去了,弄得佟雪颇有些莫名其妙。
不知不觉已到了晌午,齐皓天又命毛子提着食盒送了些简单的饭菜过来。
“谢谢小哥了!”佟雪接过食盒,对毛子礼貌道谢。
“姑娘折煞小的了!”毛子回之一笑,而后利落地退了出去。
佟雪提着食盒,拿不定主意,这里面的东西要不要吃。
在舅舅寻来之前,他们若因为不吃东西饿死,岂不得不偿失?
既然那小子已经大张旗鼓寻来大夫给舅母看病,想来她们二人到得此处也不是秘密,那么他们若真想对自己怎么样,早该不声不响做了,而不是这般弄得人尽皆知吧?
“舅母,你饿么?”佟雪这般想着,出声问邱慕云。
邱慕云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那咱就开吃吧。”佟雪寻了个案几支在炕上,二人将食盒里的东西扫荡一空。
毛子将食盒提回来后,去向齐皓天交差。
“这次没偷偷倒掉了?”齐皓天挑眉问。
毛子摇摇头,“吃的十分赶紧。”
“嘁!”齐皓天嗤笑一声。
想起自己那头断了前蹄,唯有杀了吃肉的宝马,他的眉尖忍不住抽了一下。
“去把那小丫头叫来。”齐皓天眯了眯眼,嘴角挑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是。”毛子领命而去。
他服侍齐皓天有几年了,心里省得每当齐皓天露出那般表情时,只怕就是他在动歪脑筋想要整人了。
那被他碰上的人,通常都不会好过。
不过之前齐皓天针对的只会是寨子里的男人或是少年,还从没见他对那个姑娘家使手段过。
当然,这些也不是他一个下人该操心的事了。
毛子将佟雪请到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佟雪见齐皓天翘着二郎腿,瘫肩垮腰地歪在榻上,敛衽行了一礼,毕恭毕敬道:“不知恩公找小女前来所为何事?”
瞧这低眉垂目的小模样儿,怎么看怎么温顺,谁知暗地里藏了那么多心机呢!
难怪这些年老娘老是跟老爹那些小妾斗智斗勇,是不是被气地有苦说不出呢!
女人呐,不管年纪几何,都是不容小觑的!
“是这样,”齐皓天坐直了身子,“你还记得为了避免撞上你二人,小爷我栽倒水田里,折了一头马吧?我那马不恰是头名驹,现下这是还瞒着我老爹呢,你想想有没有办法替我弄匹一模一样的马来?实在不行呢,拿你们昨儿晚上那匹来抵债也不是不行,但是呢,你们在我寨子里又是吃又是喝,还要看大夫,我们齐家寨是不做亏本的买卖的,要不你给小爷当一年的丫头吧?”
齐皓天先前不耐烦跟小丫头玩,故而他身边伺候的都是半大小子,但是前些日子,被他老爹叫去耳提面命一番,齐老爹声气震天一声吼,“你老子我像你那个年纪时,睡过的姑娘比你见过的姑娘都还多,你这小子怎么就不知道开窍呢!”
齐皓天是以继承齐家寨为目标的,行事处处与齐老爹比肩,虽只有十六岁,却也将齐老爹交代下去的事情打理地井井有条,唯有在睡姑娘方面,因为自幼冷眼看遍了老娘与各种姨娘的勾心斗角,心底里实在对女人生不出丝好感。
今儿难得见着一个不讨厌的姑娘,他得多把人提溜在跟前看看,或许时日常了,对姑娘家就没那么讨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