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门考试,一门《热力统计》,一门《近代物理实验》。
夜辜星都是踩着铃声入场,考试时间不到一半便交卷离开,看得众考生和监考老师目瞪口呆。
B大期末考的第一天,惊现极品学霸,不到四十五分钟便直接交卷,潇洒走人,所有人只看到女子纤细挺直的背影,宛如盈盈而立的荷茎。
从考场出来,刚好碰上正挂牌巡考的闫东平,身后还跟着几个核物理系的老师。
“欸!那位同学,考试时间,你怎么到处乱晃?!”闫东平身后一名男老师呵斥出声。
所有人都被吸引了目光,纷纷朝夜辜星看去。
拢了拢脖颈上的围巾,夜辜星淡淡一笑,从容应对,“我已经交卷了。”
而后,朝闫东平微不可查地点头颔首,闫东平回以和蔼一笑。
那名男老师下意识抬腕看表,眉心倏然紧拧,“现在距离开考时间还不到四十分钟,你就交卷了?!”现在这些学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不会做就鬼画符一通,直接交上去马虎了事。
夜辜星点点头,她做完了当然就会交卷,有什么问题吗?
谁知那名男老师却被夜辜星不以为然的表情刺激到,顿时怒喝出声,“你这是什么态度?!既然进入了B大这样一所高等学府,就应该好好学习,认真对待考试!别以为进了大学就可以懒散度日!”
夜辜星被骂得莫名其妙,但也知道老师的通病,就喜欢教训人,她理解,遂也不见生气,只是开口解释:“我答完了试卷才出……”
“答完了?你以为把每个空格填满就叫答完了?!你们这些孩子整天就想着如何蒙混过关,欺上瞒下,”想起先前几个被抓作弊的学生,他顿觉气不打一处来,语气也愈发严厉,“要不然就是搞些歪门邪道,简直就是无可救药!”
夜辜星觉得很无语,这个老师是不是有臆想症啊!她话都没说完,他就根据自己的想象开始延伸发展,但看在闫东平的面子上,她不准备计较。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她把背包挎在身后,声音淡淡。
闫东平挥挥手,正想开口说话,却不想身旁同事的呵斥声接踵而至——“大家看看!这就是我们核物理系的学生!水火不入,油盐不进!简直……简直就是在败坏校风!”
这话说得可就有些重了,夜辜星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本不欲跟他计较,但被人扣了顶“败坏校风”的帽子,她要再当哑巴的话,估计可以去当受气包了!
冷笑着转身,女孩儿面上一闪而过凌厉,“老师,作为一名核物理研究学者,我想您应该明白,何谓严谨。在下任何结论之前,还请您以事实为依据,切忌,主观臆断!”
“你!你居然还有理了?!”
“首先,我自问没有做任何违反考风考纪的事情,再者,本校考试条例规定,开考三十五分钟后考生可以交卷立场。”秀眉微挑,夜辜星反问,“您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你……”没想到这个学生竟然如此伶牙俐齿,有理有据,的确,交不交卷是考生自己的事情,但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他有必要对这种马虎潦草的行为进行规劝,毕竟,核物理这个专业知识晦涩,加之闫东平出题,难度大大提升,他不相信一个学生能够在短短四十分钟内很好地完成答卷,所以他认定眼前这名学生就是破罐破摔,马虎了事!
旁边一名女教师见状,连忙拉拉同事的衣袖示意他少说两句,其实这个学生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交卷,她一点也不惊讶,因为她就是今天上午夜辜星《量子力学》那门考试的监考老师——周黎!
“周老师,我拉我干什么?现在的学生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不把话说重点,那尾巴能翘天上去!”
“咳咳……其实这位同学上午也是提前交了试卷,而且答案都……”
“什么?!上午也提前交卷?!这、这还得了,我在B大任教十几年,还从没见过这种懒懒散散的学生……”
“不是的,您先听我说完!我的意思是她虽然提前交了卷,但答案都是对的!几乎没有错误!今天上午《量子力学》那门课考完之后,你不是号了个九十九分的高分吗?就是这个学生……”
那名男老师如遭雷击,“你、你说她就是那个夜辜星?!”下意识,余光瞟向闫东平,却见他面色阴沉,明显不善。
完了!完了!他这一批评,倒是把闫教授的得意门生给教训了!
从“实验室邀请函事件”便不难看出,闫东平对这个关门小弟子的重视与宽容,今天上午几个老师聚在一起批改试卷的时候,他打出了一个九十九分的高分,这在《量子力学》这门课上是从未有过的!
所有老师震惊了,每个老师都对试卷进行了一番检阅,说实话,他们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就连那唯一扣掉的一分也是因为写了个错别字!
本来这种文字性错误在理工类试卷之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对于这样一分完美的答卷来说,也不能怪老师鸡蛋里面挑骨头,毕竟满分还是太吓人,想方设法都要把分数压下去。
老师们对如此优秀的学生,自然有着极大的兴趣,遂悄悄掰开了密封线,夜辜星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当真是陌生得紧,以前也没有听说过核物理有这么一号大神级别的人物,还是有些消息灵通的老师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前段时间闫教授发出实验室邀请卡的那位本科生嘛!
众人这才恍然惊觉,原来是闫老新收的关门弟子!
前段时间,这件事闹得可谓沸沸扬扬,听说还惊动了校长和党支部,所以大家自然有所听闻。
没想到,这颗砂砾中的珍珠却被闫东平抢先揽了过去!
眼红的眼红,羡慕的羡慕。
只见闫东平一向刻板的脸上竟奇异般挂上一丝柔和,声音和蔼,严谨学者一秒化身慈祥长辈,撇后一众人,径直朝小徒弟走去,目露慈光:“考完了?”
夜辜星笑着点了点头,哪里还有方才据理力争、半步不让的尖锐模样,“考完了。”
“上次跟你提的事考虑得如何?虽然只是一个国内的物理竞赛,但也算机会难得,对你今后的发展有好处。”
夜辜星这回没有丝毫犹豫,答应得极其爽快,喜得闫东平眉飞色舞,生怕她反悔似的,连忙带着一众人巡考去了。
其实,她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参加南方黑道峰会,竞赛不过是顺手而已。
能者多劳嘛!趁现在肚子还没拢得太高,她要抓紧时间,等再过一两个月,估计就只能安心待产了。
取了车,夜辜星先去了趟酒店,不一会儿,褚尤的身影便出现在她面前。
黑色风衣,同色系长款围巾,配上男人完美的身材,以及那张轮廓深邃的脸,虽然已经尽量低调,但还是不免引来众多好奇打量的目光。
“冻死我了……”褚尤拉开车门,坐进在副驾驶位。
夜辜星发动引擎,朝远郊驶去,“俄罗斯不是更冷?”
褚尤撇撇嘴,“你个小没良心的,都不知道关心一下我。”
夜辜星挑眉,目露嫌弃。
“诶诶诶!你什么意思啊?上回你揍我那拳,我还没跟你讨呢!”
“明明是你心甘情愿让我揍的!”
“嘿嘿……我不是想着好讹你男人的钱嘛!”
夜辜星冷冷一哼,“想得还真美!”
“哟!这还没结婚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仿佛回到了当初,还在师父身边的时候,那时,他叫她一一,她唤他三三,两个人成天就喜欢斗嘴!
夜辜星也没想到,原来褚尤竟是夜三!怪不得,她总觉得那双琥珀色眸子似曾相识,只是随着年龄增长,琥珀色流光愈发浓郁。
她记得,师父刚把他带回来的时候,他的眼睛是深棕色近乎于黑色,只有在阳光下才会折射出琥珀色亮光,这也是为什么夜辜星第一眼见到褚尤没往夜三身上想的原因之一。
还有一个原因,夜三的右侧脖颈处应该有一块拳头大小的疤痕,那是当年野外求生训练的时候为了救她而被篝火灼伤的烙印,而现在的褚尤,没有。
整整十年时间,他们都变了,她改头换面,拥有了另一具肉身,阿七也不再是曾经的小胖墩儿,而三三经过时间的洗礼,五官愈发立体深邃。
师父曾说,三三是个混血儿,他们都不信,因为小时候的他,鼻梁塌塌,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皮肤蜡黄,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睛,依稀有几分混血儿的影子,但却被大家认为那是“面黄肌瘦”。
余光落到他白皙光滑的脖颈间,夜辜星眸光微闪,曾经,为了那块伤疤她愧疚地流过无数次泪,而今,一切都被抹去,她突然觉得有几分怅然若失。
过了漫长的十年,他们还是曾经的他们吗?
夜辜星疑惑了,心底竟蓦然生出丝丝恐慌,如果,他们都变了……
似是察觉到她的打量,褚尤眼里蒙上一层轻雾,目光直直投向远方,伸手抚上右侧脖颈的位置,“一一,你知道吗?被师父送到俄罗斯的第一年,我发了疯似的联系你们,可无论我电联还是写信,所有方式都试过了,皆以失败告终!然后,我开始认清现实,我想,等我变得强大了,是不是就能够再无阻碍地回到你们身边……”
“三三……”眼里闪过一抹哀恸,起初,她是怨的,怨师父把他们都送走了,只剩她孤零零一个人,接着,师父也毫无预兆地失踪了,她连个可怨的人都没了……
褚尤却淡淡一笑,琥珀色瞳眸愈发流光溢彩,“后来,我被亲生父亲找到,成了战斧的三少爷,名利、权势、金钱似乎都有了,但却再也寻不到你们。”
“那个疤痕……”
“我回到战斧的第二年,接受了祛疤手术,你知道我为什么做梦都想祛除这块疤痕吗?”。
夜辜星握住方向盘的手倏然一紧,车身猛然跑偏,她倏然回神,稳住车身,这才渐渐放松下来,“……为什么?”
褚尤侧首望向身旁之人,一双琉璃眸中盛满了宠溺的神色,“傻丫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虽然过了整整十年,但我们十六人之间的情谊永远都不会变!你永远都是那个被我们宠着爱着的一一!”
那一瞬间,久违的亲近之意向她席卷而来,连带着心底那丝莫须有的恐惧也一扫而光,夜辜星吸吸鼻子,露出一个璀璨的笑脸。
她相信,他们都没变!
带着褚尤一路驱车赶往城南码头,今天,夜七亲自押送军工厂生产出的第一批军火抵达。
因为发生了白鲨帮城北码头埋伏一事,夜辜星让夜七故意放慢了行程,晚了整整一天抵岸,地点也从城北码头,换到了城南码头。
她和褚尤到的时候孙毅等人已经严阵以待,为了杜绝上次的事情再次发生,孙毅命人将方圆五里都搜寻了一遍,并未发现异常。
“夜姐。”
“情况如何?”
“七爷刚刚来电话说,大概还有十五分钟抵达。”
微微点了点头,十五分钟后,三艘大船靠岸,船身挂着“观光游轮”字样,借以掩人耳目。
孙毅连忙带人上船卸货,武强带人巡视四周,罗涛则是组织人运输,不动声色将一切尽收眼底,夜辜星眼中闪过满意之色。
假以时日,相信宏夜会更好。
褚尤也在默默观察着周围一切,昨晚他便与阿七取得了联系,得知了关于一一的许多事情。
他一直都坚信,她不会平凡!
而令他大感意外的,却是她跟安隽煌的事情,当听完阿七的叙述,他有种拿枪毙了安隽煌那厮的冲动,不为其他,单单就他搞大了一一的肚子,就该死千千万万遍!
妈的!他们一直宠着护着的人居然要帮另一个男人生孩子?!
就像自个儿捧在手里的珍宝,有一天却被别人惦记上,不仅如此,还啃了一口,跟他们得瑟——我的我的我的!
怎么想都不爽!怎么想都憋屈!
我家一一都还没名没分的!
因此,褚尤作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这单生意他、不、做、了!急死那丫!哼!
安隽煌尚且不知,为何莫名其妙就惹恼了战斧少主,让安家暗卫缺枪少弹了数天,等查清楚真相之后,却不得不被迫接受褚尤的坐地起价!
咳咳……毕竟这事儿是他理亏……
谁让他的那啥,伸进了她的那啥,最后才有了两个小东西,尽管他是被强上的,却依旧责无旁贷……责无旁贷……
让夜辜星意外的是,除了夜七,钱岐彬父子居然也来了。
在见到她的一瞬间,齐煜那双无欲无求的眼里陡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光亮,握住轮椅两侧的双手青筋突起,却终究在夜辜星别开眼后,猛然沉寂下去。
那偷来的一吻,成为了他永远也逃不开的魔障,或许这一辈子,都要这般纠缠下去了吧……
可,他不悔。
到了提前安排好的下榻酒店,钱岐彬将齐煜送进房间后,要求单独与夜辜星谈谈。
两人来到酒店后方的花园。
“钱伯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夜辜星如此开门见山,钱岐彬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反倒派不上用场了。
轻叹一声,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十分优秀的姑娘,不骄不躁,有礼有节,一声“钱伯”便让他心下微暖,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她的真诚,这也是为什么他会答应助她的原因之一。
煜儿的眼光很好,寡情若他,却对眼前女子动了心。
作为父亲,这段时间以来,他是悲喜交加,喜的是煜儿终于学会了爱人,不再是以前那般无欲无情的模样;悲的是,他爱上的是眼前这个女人,从此身陷情关,难以自拔!
目光掠过女子微微拢起的月复部,钱岐彬冷硬的脸上涌现出丝丝温暖,当初,阿岳也是这般不辞辛苦地为他孕育着孩子,可终究没能保住她的性命,也让煜儿落得半身残疾。
“丫头,我替你号号脉吧?”钱岐彬问得小心翼翼。
夜辜星甚至能从他话里听出丝丝悲伤,想必,他是想起了死去的妻子吧……
淡笑着点了点头,她在一旁的木椅之上优雅落座,伸出一截皓白的手腕,“有劳。”
钱岐彬伸手搭脉,却倏然面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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