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九对上北策的眼,红翎立即道,“小姐,你放心,奴婢会时刻警醒,也不会让赫连璧有机可趁。”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九明白,北策对于这件事情的考量,是为了万无一失,可红翎……沉吟片刻,安九才道,“我必须陪在红翎的身旁。”
北策蹙眉,红翎的神色也是微变,“小姐还是不要露面才好,况且……”
况且小姐若是在她的身旁,不是就有两个安九了吗?
安九打量着红翎,她才发现,原来,红翎和自己的身形,倒是有几分相近,安九的目光最后落在红翎这张和自己一模样的脸上,嘴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意,“既然红翎成了安九,那自然就该有人成了红翎,毕竟,红翎是安九的贴身丫鬟,若是不出现,反倒是引人怀疑了。”
这样精巧的易容术,能将红翎变成自己,如此相似,那么,也该能够将自己变成红翎吧。
北策明了安九的意思,沉吟片刻,眼底的颜色,多了些微宠溺,“如此也好!”
赫连璧的目的是安九,扮作红翎,倒也无碍。
翌日,北策安九一行人,抵达北秦国的都城,东楚国使臣的到来,为北秦国内添了一丝异样,城内,行馆里住着宇文楔以及锦环公主都知道北王爷和王妃今日进城,宇文楔来了北秦国大半月,一次都没有见到赫连璧,这早就让他心中不满。
他一人,倒不敢过多的表露出不满,不过,他的心里却是在盘算着,等到东楚国的北王爷一到,他便可以说动北王爷和他一起抗议赫连璧的怠慢。
可是,这日一早,他便听到侍从外面带来的消息,说是城内有了动静,赫连璧移驾出宫,正往城门的方向而去,而那阵仗,竟还不小。
北王爷今日到,赫连璧便往城门而去,这意味着什么?
那赫连璧莫不是要亲自迎接北王爷不成?
一想到这里,宇文楔怒火丛生,当下便砸了手中的茶杯,大步走出房间,一张脸阴沉得不像话。
这赫连璧当真是可恶,对待东楚国,这般殷勤主动迎接,而对他宇文楔,便是如此不闻不问,今日,他便也要去看看,那东楚国的北策,到底何德何能,能得赫连璧如此对待。
宇文楔刚出了门,便瞧见另外一边厢房内住着的锦环公主也走了出来,步履匆匆,二人看到彼此,都是一愣。
虽一同在行馆内住了这么久,但平时二人极少碰面,这般偶然的相遇,更是没有。
宇文楔想到自己方才听到的,浓墨的眉峰一挑,算计上了心头,“锦环公主如此匆匆,可是和我一样赶着凑热闹?”
锦环公主微怔,片刻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想来这宇文楔也知道,东楚的使臣今日抵达京城了。
“哪里有什么热闹可凑?锦环素来贪玩儿,初来一个地方,想多到处看看而已。”锦环公主笑着,柔声道。
“锦环公主,我若是你,平日里贪玩儿倒也罢了,今日可不一样。”宇文楔轻笑,若是将这个女子说动,和自己站在一个阵营,一起抗议赫连璧如此的对待,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锦环公主装着傻,“如何不一样?”
“锦环公主,你我来了北秦国,都大半月了吧,这期间,你可见过北秦皇帝招待我们?我宇文楔,是南境的一方诸侯,不被赫连璧放在眼里也罢了,可锦环公主,是西凉国的正统公主,身后代表的可是西凉国,赫连璧他不也是理也不理,他所有人都不理会,咱们可以权当做是他为了即将到来的迎娶皇后之事,忙得抽不开身,可是,今日这北秦皇上却是亲自去迎接东楚的北王爷,呵,这将西凉国的颜面,置于何地啊!”宇文楔意有所指。
锦环公主顿时变明白了宇文楔的意图,原来,他是心中不平衡,正盘算着去找个说法呢,不仅如此,还打算将自己推到前面去。
呵!锦环公主心中轻笑,她可不是能任凭人利用的小丫头。
想着自己要做的事情,锦环公主的眉心倏然皱了起来,脸上也浮出一抹怒色,“当真是可恶,北秦皇上怎能如此不将我西凉国放在眼里?”
“是啊,那东楚的来人,也不过是个王爷,还是异性王爷,如何能比得上公主尊贵的身份?”宇文楔见小丫头上钩,立即加了一把火。
虽然听说了东楚国那边的情况,更知晓了北策的真实身份,不过,他并未被册封太子,更没有换回百里的姓氏,依旧是北王爷,如此,他便也可当做不知情不是。
锦环公主脸色更是难看,“那本公主也得去看看,那东楚国的北策,凭什么有这么大的面子,能劳北秦皇上异常相待。”
锦环公主气势汹汹,一甩衣袖,大步朝着行馆外走去,越过宇文楔之际,锦环公主的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今日,安九抵达北秦都城,想到自己散布出去的消息,她本就打算前去看看,说不定,能发现那个消失了许久的踪迹呢!
皇宫里,赫连玉的寝宫内,香菡匆匆跑进来,“殿下,殿下……”
“什么事情这么匆忙?”赫连玉看了一眼香菡,顺手倒了杯茶,递给香菡,香菡感激的一笑,迅速的仰头灌下,随即想到自己听来的消息,“殿下,皇上今日出了宫,据说是亲自迎接东楚国的北王爷和北王妃去了,那北王爷和北王妃,当真是好大的面子,南境的宇文楔,西凉的锦环公主,皇上连见都没有见一眼,公主,要不咱们也出宫看看可好?方才奴婢听说,玥郡主也被皇上带去了,奴婢心中就纳闷儿了,那玥郡主不过是的残废,怎的如此招皇上喜欢?”
香菡对那玥郡主一直都是不喜的,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罢了。
赫连玉眉心微皱,之前皇兄对东楚国北王爷的用心,让她早就察觉到了不寻常,这又亲自去接了吗?
沉吟片刻,赫连玉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起身,“替我将柜子里的男装拿来,等会儿出宫,对外就说是去大公主府上,刘羽……”
赫连玉开口轻唤,可刚叫出口,却记起什么。
香菡却是皱眉,“殿下,这些时日,刘羽时常不在,实在是让人奇怪。”
“算了,收拾好走吧。”赫连玉敛下眉眼,淡淡的吩咐道,今日一早,刘羽便向她告了假,至于理由,她却也没有问起。
城门外,东楚国一行队伍越来越近,城门口,北秦皇帝的銮驾,早早就已经在等候着,骏马之上,赫连璧一袭黑袍,身姿挺拔,目光看着前方,眼神之中,难掩期待。
等了这么久,她终于要来了吗?
想到那玉像,赫连璧抓着缰绳的手,微微紧了紧,而一旁的马车上,萧玥静静的坐着,此刻,她的心中,也甚是激动,几次撩开帘子,看向远方,似乎恨不得安九和北策立刻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
在东楚国,安九如鱼得水,可是在北秦国,那可就不一样了。
萧玥看了一眼骏马之上的赫连璧,这个男人想要得到安九,她便全力帮他,因为她知道,对安九来说,离开北策,甚至离开两个孩子,被禁锢在这北秦国的皇宫里,才是最痛苦的。
她要的就是安九的痛苦!
手模着自己的腿,萧玥脸上的凌厉更浓,恨不得立刻看到安九匍匐在她的脚下,极尽痛苦。
渐渐的,远方一行队伍越来越近,赫连璧身旁的侍卫,陆续禀报着距离,千米,百米,一行队伍,最终在距离赫连璧不远的地方停下,几辆马车,其中两辆最为豪华,一前一后,赫连璧下意识的越过前面那一辆,目光落在后面那辆马车上。
那上面坐着的,该是安九吧!
赫连璧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那厢为首的马车上,帘子撩开,那俊美无俦的容颜,暴露在外,在场所有北秦国相迎的人都是一怔,素闻东楚国的北策,天人之姿,今日一见,果然才知,传闻是不假的。
甚至连赫连璧看到北策之时,那双锐利的眸子,也是微微紧了些,隐约有防备之意。
上一次见北策,是在半年前,那时,他身上绝然超月兑的气势超过了其他,而今日,却是有些不一样了,绝然超月兑之中,霸气外露,让人一看,都不敢将此人小觑了。
这身子,更是让马车上的萧玥心中一颤,许多情绪涌上心头,那一日,他从湖中救下自己,白色的影子在她的记忆中挥之不去,若是没有安九,或许,自己便也可以如愿以偿,在自己喜欢的人的身旁。
可是……安九如今为他生下了一双儿子吗?
想到此,萧玥更是握紧了拳头,生了一双儿子又如何?萧玥看向北策后面的那辆马车,若是安九留在了北秦国,她的那双儿子,以后会怎样都说不清楚呢,不是吗?
如是想着,萧玥的心中痛快许多,更是坚定了此次和赫连璧合作的决心。
“北王爷,好久不见,一路上北王爷舟车劳顿了。”赫连璧坐在骏马之上,朝着北策道。
北策倒也没有下马车,俊美的脸上,一抹笑容绽放,“好久不见,北秦皇上迎娶皇后大喜,北策理应亲自道贺。”
“王妃呢?”赫连璧开口,目光丝毫也没有避讳,看着北策后面的那辆马车,目光尤为热切。
北策感受到他的视线,眸光微敛,“阿九一路劳累,不便出来见皇上。”
“呵,不便见?好一个不便见。”
赫连璧还没有开口,便听得另外一个声音响起,众人视线看过去,竟是神色微怔,宇文楔?他怎么来了?
北策虽和宇文楔不相识,可单是这气势,他也能猜出是谁,而赫连璧,早先便与宇文楔有过几面之缘,自然是认得出来,此刻的宇文楔,不知何时混迹在了城门外,骑着马,朝着这边缓缓走来。
宇文楔的目光落在北策的身上,方才第一眼见,他的心中也因北策的气势而震惊,不过却也只是片刻,想到自己心中的怒火,几次撺掇身旁的锦环公主,可她却无动于衷,所以他才不得不开口。
他言语中的敌意,北策自然感受得到,嘴角轻笑,看来自己还没到这北秦都城,就已经得罪了人了吗?
“北王爷,你可知北秦皇上对你东楚国,是何等的看中,我南境和西凉的使臣,便也没有今日北秦皇上对你北王爷这样的待遇,北王妃纵然再是舟车劳顿,怕也要出来见一见,以谢北秦皇上如此另眼相待不是?”宇文楔冷声道,一句话,既针对了北策,又责备了赫连璧这段时间对他的冷遇,解了心中之气。
北策挑眉,对上赫连璧的眼,看来是怀璧其罪啊,不仅如此,赫连璧这般盛情相待,可不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吗?
赫连璧听了宇文楔的话,素来就没有将宇文楔放在眼里的他,虽不满宇文楔的责怪,可他这般让安九出来相见,却正好合了他的意。
许久没见安九,他也实在想念得紧,今日他亲自出城相迎,为的,可不就是早些见到安九吗?
赫连璧的嘴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意,不打算干涉,任凭事态发展。
“北王爷,还不请北王妃出来吗?”。宇文楔心中憋着一股气,对北策,算是迁怒,更是刻意刁难。
北策却是淡淡的瞥了宇文楔一眼,随即转开视线,理也没有理会宇文楔,对着赫连璧,呵呵的笑道,“皇上如此盛情相待,北策和安九都铭记于心,感激不尽,不过,咱们便如这般继续在这城门外待着,不让我们进城吗?”。
似都没有料到,这北策竟是刻意略过了宇文楔,这分明就是不将他放在眼里啊。
宇文楔心中本就积着火,此刻更是盛怒,看了赫连璧一眼,朗声道,“北王爷风姿卓绝,我也早就听闻,北王妃安九,倾国倾城,早就想见识一番,今日若是见不到可不行啊!”
安九这个名字,早在许久之前,就已经传入了他的耳里,那奉天子以令不臣的想法,让他惊艳,自那之后,他一直在暗地里寻找南宫一族唯一的余孽,今日,对于安九,他刁难之余,更有些想见识她的风姿。
“本王的王妃,又岂是你相见就可以见的?”北策蹙眉,眼底一抹不悦凝聚。
“是吗?那今日,我若是见不到,就还誓不罢休了。”宇文楔眸子一眯,一跃下马,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亲自朝着北策身后的马车走去,“既然王妃不愿下马车,那我便亲自相迎!”
另外一辆马车上,萧玥看着这一切,眼底一抹恶毒凝聚,乐得看宇文楔刁难安九。
而北策和赫连璧,却是微微蹙眉,但却是各有所思。
马车上,早就已经互换了身份的主仆二人,相视一眼,红翎绞着手中的绣帕,蹙眉道,“小姐,该怎么办?”
方才马车外的一切,都被她们清晰的听在耳里,那宇文楔是来者不善,故意来挑事的啊。
故意挑事吗?安九敛眉,安抚的拍了拍红翎的手,“你不用担心,北王妃岂是他相见就能见的?”
安九看着这张属于自己的脸道,安九这么一说,红翎倒是安心了不少,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她不断的告诉自己,此刻她是小姐,万万不能在人前露了馅。
马车外,那粗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安九眸子微眯,听着脚步声,确定那男人在马车外,倏然一下撩开了帘子,走出去,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来人。
宇文楔看着突然出现在马车上的女子,不由蹙眉,迅速的打量了她一遍,见她丫鬟的装扮,瞬间明白她的身份,“快让你家王妃出来。”
“我家王妃舟车劳顿,身体不适,不便出来,这一点,方才我家王爷说得再清楚不过了,这位老爷是耳朵聋了,没听见吗?如此,我便再说一遍,我家王妃,身体不适,不便出来。”
“你……”宇文楔蹙眉,这丫鬟竟咒他耳朵聋了?
心中大怒,他宇文楔怎能被一个小丫鬟给咒了?
宇文楔本就是粗人,大步上前,想要教训这小丫鬟的同时,将那安九也给拖出来,北策看着他的举动,眉心一皱,担忧刚浮于心上,那边凛峰就已经出现,挡在了宇文楔的面前。
宇文楔看突然出现的人,心中不悦,“北王府的护卫吗?”。
呵,一个护卫,又怎挡得住他宇文楔?
宇文楔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再上前一步,意图以自己的气势强势碾压过去,便听得那站在马车上的小丫鬟朗声道,“凛峰,这宇文楔瞧不起你啊,呵,护卫?呵呵,若是连他都对付不了,我当真是要禀报王爷和王妃,将你充作北王府的护卫了!”
凛峰蹙眉,看了安九一眼,这张红翎的脸,在安九的身上,怎么都让她觉得不自在,想到安九方才的话,凛峰将注意力转回到宇文楔上,邪魅的一笑,护卫?他凛峰可不是什么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