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雨后的天幕分外澄净,繁星如钻,点缀着浩渺的苍穹,月明千里,一夜好眠。
第二日,叶薰浅一睁开眼睛,祁玥已经在她房里了,男子临窗而立,月华色的锦袍穿在他身上,更显风华雅致。
“我怎么睡到了现在?什么时辰了?”叶薰浅揉了揉眼睛,呵欠着问。
“不急,刚到巳时而已。”祁玥转眸看向她,回答道。
叶薰浅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昨晚喝了不少酒,应该没把什么说漏嘴才是,见自己衣衫只是有些皱,连扣子都没解开任何一颗,渐渐放下心来。
“你怎么会在我房里?”叶薰浅嘟哝着问,从她醒了的时候开始,青裳就已经为她准备沐浴的热水还有干净的衣裳了,这会儿屏风后热气腾腾,叶薰浅确实想舒舒服服地洗个澡,虽然喝了醒酒汤,但一身的酒气还没去除,连她自己][].[].[]都有点儿嫌弃自己了。
“这是我的家,我在哪个房间里不行?”祁玥掀唇一笑,目光幽幽落在她娇俏的容颜上,绝美而潋滟。
叶薰浅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跺了跺脚,随着青裳进入屏风后的浴室沐浴,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祁王府的门口,已经站了两排京兆府的官兵,正顶着大太阳静静等候。
祁玥见状也没有再逗她,望着窗外湖光一色,抿唇自若,我自尊华。
叶薰浅慢吞吞地享受着沐浴的美好时光,直至青裳来唤她,她才恋恋不舍地起身,一袭湖蓝色的软云纱仿佛天生为她打造一般,衬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腰间还点缀着几颗玉扣,由内而外透出一种低调的尊贵。
“这玉石扣得牢不牢啊?”叶薰浅的确很喜欢祁玥给她准备的衣裳,只是有些担心把衣裳弄坏了,那个黑心的男人要她赔。
“当然了,这湖水蓝的软云纱是世子亲自挑选的,说最适合郡主了,软云阁的绣娘们焉能不尽心?”青裳一边给叶薰浅整理衣着,一边说道。
叶薰浅这才放下心来,要是衣服上点缀的宝石掉了,那也怨不得她,是人家绣娘没绣结实!
祁玥和叶薰浅一起用膳,磨蹭了大概半个时辰,外边的人被晒得大汗淋漓,可硬是没有一个人敢抱怨一声。
“走吧。”祁玥见叶薰浅双手撑在窗台上,伸出手握住了她,往外走去。
“去哪里?”叶薰浅连忙问道,祁王府不是她的地盘,她不能随便和这个危险的男人到处乱跑,正当她思考要不要拒绝时,祁玥的声音翩然而至,“再不走,京兆府的侍卫就被大太阳晒昏了。”
叶薰浅一愣,有些不解,倒是青泉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贼兮兮地笑着,“郡主有所不知,京兆府的人已经在王府门口等了整整一个时辰了。”
叶薰浅,“……”
等了一个时辰?那岂不是在她还没起床的时候就已经杵在祁王府门口了?
“你怎么不叫我?”叶薰浅目光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一凝,她手上微微用力,话音中的娇嗔让祁玥心念一动,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她,唇角一勾,“你睡得太香了。”
“……”叶薰浅默了,这是在说她睡得像头猪吗?
有祁玥的带路,两人很快就走到了王府门口,透过那厚重古朴的红漆朱门,依稀可见,哪怕头顶骄阳似火,两排侍卫依旧不动如山。
青泉身为祁玥身边的“小棉袄”,自然知晓自家主子的意思,第一时间跑到了前方,对侍卫长说道,“世子稍后会陪同郡主去京兆府,请侍卫长大哥先行回府吧。”
侍卫长见状点了点头,天知道他们一大早跑到贤王府去请人,站了半个时辰,贤王府的人才出现,却告知薰浅郡主一夜未回,在祁王府做客。
然后他们又跑到祁王府,结果这位祁世子身边的隐卫青泉跟他们说,薰浅郡主昨晚喝多了,还没起床……
过程一波三折,好在幸不辱命。
叶薰浅没有想到郭大人的动作这么神速,本以为可能会过几日再请自己去京兆府录口供,结果还不到一天就找上门来了。
代表着祁王府世子标志性身份的铁桦马车已经准备好了,祁玥与她十指交扣,轻唤一声,“走吧。”
“你要跟我一起去?”叶薰浅没有随着他的脚步上前,而是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自然。”
简短的两个字,犹如玉石落碧波般响起,她凝视着他的面容,这一瞬,叶薰浅觉得,似有万千轻纱般的迷雾,遮挡住了他的无双容华,让她无法看清他心中所思、所想,可是,饶是重重雾霭迷了眼、片片繁花乱了眸,也掩盖不住男子眉目间的灼灼风华。
祁玥见叶薰浅目光幽眇地看着自己,一丝愉悦自心底蔓延,他看中的女人,怎能独自一人在京兆府录口供?
低调而华贵的马车飞速前行,京兆府近在咫尺。
祁玥和叶薰浅从下马车开始就受到了所有人目光的洗礼,其中也包括早已被请到京兆府的云侧妃和叶怜香,要知道她们在京兆府等了整整一个时辰!
叶薰浅姗姗来迟,让她们平白觉得低人一等,在大齐,只有身份低于对方才需要等候。
京兆尹郭大人没有想到祁玥会陪叶薰浅过来,连忙吩咐侍卫请祁玥上座,今日的祁玥没坐轮椅,可在场之人无一感到惊讶,这说明了一个问题,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腿没有问题,除了她!
“郭大人不必多礼,薰浅郡主是祁王府的客人,本世子有责任保护客人的安危。”祁玥平淡如水的声音响起,不愠不火,却让嗅觉敏锐的郭大人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连带着看叶薰浅的眼神都透着些许古怪,众所周知,祁王世子幽居王府,哪怕天雷动四海惊也难以见他一面,这会儿却为了一个客人的安危亲临京兆府,那么,若说这客人是普通的客人,鬼都不信!
“郡主,不知现在是否可以开始录口供了?”郭大人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提着一颗心问道。
负责做记录的师爷早已准备好了笔墨纸砚,以便随时做好记录。
“好。”
叶薰浅并非忸怩之人,先前她没有想到京兆府的动作这么快,如今看来,快点儿也好,免得浪费她宝贵的时间。
“请郡主回想一下自己从贤王府出来,到进入马车,最后抵达皇宫门口马车碎裂的过程。”郭大人是办案的能手,没有很直接地问一些问题。
叶薰浅余光掠过叶怜香和云侧妃母女两,勾唇轻笑,缓缓道,“当时,王府前有两辆马车,一大一小,本郡主靠近稍小的那一辆时,二妹妹对本郡主说,她是庶女,本郡主是嫡女,理应坐稍大的那辆马车,免得别人说我们贤王府嫡庶不分、尊卑不明。”
果不其然,听到叶薰浅这话,叶怜香脸色铁青一片……
“本郡主觉得很有道理,结果马车行至皇宫,就出现了那样的意外,为了活命,本郡主和侍女不得不孤注一掷,选择跳下马车,所幸苍天见怜,只是受了皮外伤。”
叶怜香都快气炸了,奈何她的手一直被云侧妃捏在掌心,这才忍住没去打断叶薰浅的话。
师爷手中的毛笔在本子上跳舞,没过多久便写好了,叶薰浅本以为那记录的口供会立刻拿给她看,却没想到师爷会将口供直接送到了祁玥手中。
祁玥眸光在白纸黑字上一闪而过,“嗯,可以了。”
师爷这才拿着口供让叶薰浅签字确认,她细看一遍,没有发现什么言语上的漏洞,用毛笔在落款处书写下自己的大名。
“关于薰浅郡主方才的口供,怜香小姐有何话要说?”京兆尹悄悄地瞅了一眼祁玥,没有发现他脸色阴沉,渐渐放下心来,锐利的眸光直逼叶怜香,反问。
“我说得难道不对吗?”。叶怜香有了云侧妃在旁边陪同,来源于心底的那份胆怯瞬间被驱散了五分。
“不是不对,而是怜香小姐的话,有事先知道薰浅郡主的马车被动了手脚却还鼓动郡主上车的嫌疑。”
郭大人担任京兆尹两年,自然不会将叶怜香这样的小丫头放在眼中,会武功又如何,不过是花拳绣腿罢了。
“请问马车是何人监制?何人打造?木材、车轴的来源是什么?”郭大人一针见血,连夹带棒地质问,像是冬日里的寒风,诉不尽彻骨严寒,明明是夏天,却无端地让人打了个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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