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很会替本世子省荷包,不喜欢浪费银子,日后本世子还得勤俭持家,要不然她会不高兴的。”祁玥脑海中浮现起叶薰浅在软云阁时为他省荷包的情景,唇角一弯,自顾自地说,丝毫没有意识到身边还有一个人在。
想着想着,祁世子就想得有点多了,想的时间也跟着长了起来,等到他回神,正要走出清莲小筑时,发现身边还有一人,他蹙了蹙眉,“你怎么还在这儿?”
“……”劲装男子面如苦瓜,内心几乎郁卒,话说世子……您也没开口说让属下先行离开呀!
不过,这些话他是绝对不会在祁玥面前说出来的,感觉到自家世子的丝丝不耐,他眼珠子一转,立刻说:“世子,那属下先行告退,不打扰您办正事儿了。”
“嗯。”祁玥点了点头,瞬间觉得圆满了,只见他轻轻抖动衣袖,将上面沾染的可疑灰尘抖落,走出书房,往祁王府门口的方向走去。
影沉和影风早已等候多时,见到祁玥,连忙行礼,“世子。”
“属下已经按照世子的要求备好了聘礼,就等吉到了。”影沉看了一眼祁王府门口这火红了整条永华街的聘礼,红绸被挂在树枝上,随风飘舞,地上红毯往大道的两头延伸,一眼望不见尽头,到处都洋溢着喜庆与温暖。
只有祁王府才能拥有这样强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可在一夕之间铺就红妆十里。
围观的百姓数以千计,百姓们奔走相告,议论之声,渐渐响起,只是下聘便已如此隆重,真不知道娶亲之时会是怎样的轰动全城?
祁玥面色无常,走进马车,待帘子放下之际,影沉才向大家传达出发的命令,永华街上,上百人的队伍开始动了,宛若一条刚刚睡醒的火红长龙,舒展着自己无比强壮的身躯,在阳光的照样下粼光闪闪、耀眼夺目,渐渐东行。
临近中秋,齐都城中秋高气爽,行人如织,一路上丝竹管弦、锦绣笙歌,不绝于耳,仿佛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世人,今天是个特别的好日子!
“薰浅郡主真是好福气,克死了八个男人后竟然还有人愿意娶她,而且还是祁世子,天啊……”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如此花痴地说了一句,话音刚落,便引来了无数人的热烈讨论。
“是啊……这样命硬克夫的女子,谁都不敢娶,生怕惹祸上身,弄得家宅不宁。”一名卖菜大娘左手拿着一棵白菜,右手握着杆秤,边秤菜边说,语气又是羡慕又是敬仰。
“可不是嘛,祁世子心怀慈悲,舍身为人,收了薰浅郡主这煞星,真是造福了齐都三万好男儿啊!”另一卖鱼老伯弯着腰,手伸向水盆里捉鱼,和身边的卖菜大婶讨论得津津有味。
“话说,薰浅郡主还真是命硬,克死了这么多男人,都不怕那些人化作鬼魂去找她报仇。”
“什么命硬?这叫阳气足,鬼魂不敢轻易近身,懂不懂啊真是的!”
“哎,你们听说没,贤王爷暴毙而亡……”
“什么?堂堂王爷,竟然暴毙而亡,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吧!”
“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初七傍晚那日路过贤王府,竟然看到了御林军将贤王府团团围住的情景,而且……连皇上都出现了,我悄悄躲在一边,过不了多久,便看到京兆府的仵作行色匆匆,到了最后,只见京兆府的侍卫抬着一具尸体出去,至于是不是贤王爷,那就不得而知了。”
一位疑似目击者的卖瓜小哥,压低了声音,与聚在他周围的人复述自己的所见所闻,回想起当时情景,那担架上覆盖着白布,所以他也无法知晓究竟是何人遭此一难,至于贤王爷被薰浅郡主击杀一事也只是街头巷尾传出来的消息,其真实性如何,无人知晓,只因,不论是皇家、贤王府还是京兆府,都没有公开做过任何回应。
“这不太可能吧……薰浅郡主可是大家闺秀,最是孝顺,怎么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再说了,若那死者真的是贤王爷,祁世子又怎会选择在今日下聘?薰浅郡主定会为父亲守孝三年才是!”
“祁世子身体不好,腿脚也不好,听说活不过十八岁,等薰浅郡主守孝三年,祁世子早就……”
那“一命呜呼”四个字还未说出口,只听人群中传来一阵欢呼声,正三五成群围成一圈讨论得热火朝天的百姓们也忍不住扭头,朝欢呼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祁玥从马车中缓缓走下,那抹月华银色的身影在片片火红中显得格外醒目,当真是鹤立于中,卓尔不群,直叫周遭的葳蕤花木都失去了最亮丽的颜色。
贤王府地处永宁街黄金地段,锦绣朱门早已敞开,只是久久也看不到主人出现,众人纷纷猜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真如街头巷尾中流传的那般,薰浅郡主弑父,贤王府无人做主?
这会儿,叶薰浅正跟凤遥在浅阁里喝茶聊天,吩咐侍女们一律不许打扰,连先前让夏鸢呈交的簿记都还没来得及看,哪里会知晓外边早已人声鼎沸?
琼华和蔻月在门口急得团团转,郡主说了不许她们打扰,可是现在……郡主若是再不出现,外边可就得炸天了!
“琼华,有什么事吗?”。
大概是她们来回踱步的频率太高了,叶薰浅终于嗅到了一丝非同寻常的气息,她眸光从茶桌上那本驭夫七十二计上移开,往门外看去,静心一听,竟然听到了细微的动静,她蹙了蹙眉,等待着琼华的回话。
“郡主,您是不是忘了什么事?”琼华有些紧张地看着叶薰浅,欲言又止,若只是叶薰浅一人在此也就罢了,偏偏凤遥也在,贵客临门,她们不能太过失礼,以免让自家主子在人前失了面子。
叶薰浅一听,将自己今天要做的事回想了一遍,她随手拿起夏鸢递给她的簿记,扬了扬,“这簿记,我晚点再看。”
“除了这个,郡主您是不是还忘了些什么?”琼华双手交叠轻放于身前,注视着叶薰浅,拧了拧眉。
叶薰浅见琼华神色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她心底莫名其妙地涌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难不成真的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凤遥气定神闲地饮茶,见叶薰浅和琼华这对主仆在互相“猜谜”,忍不住说道:“你家郡主忘了什么事情你直说便是,若是我不能听,吱一声我回避不就好了,犯不着这般紧张。”
心中的想法被凤遥戳中,琼华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叶薰浅,仿佛在等待着她给出意见。
“好了,说吧!”
叶薰浅一锤定音,琼华这才松了一口气,然而,就在她即将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儿和盘托出时,夏鸢急急忙忙走了过来,哪怕是有武功傍身此时也难免气息不稳,“郡……郡主……您怎么还在这儿?”
叶薰浅眉毛一挑,她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难不成真出了什么事?
“世子给您下聘来了,现在已经到门口了!”
“什么?”叶薰浅月兑口而出,惊得拂落手边的茶盏,刹那间瓷杯落地,茶水飞溅,将干燥的地面打湿,绽放了一地无色花朵。
女子身体一僵,当场就愣住了,这才想起祁玥昨晚跟她说的话,彼时他的声音是如此的温醇而动听,而她……只以为他是开玩笑……
毕竟,没有人可以在一天的时间内准备好聘礼,所以她权当是他随口一说,没有当真……
相比之下,凤遥就淡定了许多,见叶薰浅“无动于衷”,她脚步轻移,走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腕,笑着提醒道:“浅浅,你还是先去看看吧!”
“郡主,凤遥小姐所言极是,世子在等您呢!”
夏鸢一颗心自然是向着祁玥的,本来她到浅阁来伺候叶薰浅,时间一长,都快站在叶薰浅这一边了,可今天一大早,祁玥就替她把功课做了,这叫她如何能不感动?
那是世子,他们奉若神明的世子啊!居然亲自帮她撰写簿记,简直就是天大的荣耀,她那颗在叶薰浅和祁玥之间摇摆不定的心瞬间偏向了祁玥!
“您忘了?世子他自幼身体不好,万一被日头晒晕了,您还不得心疼死?”
夏鸢眼珠子一转,各类说词信手拈来,没有丝毫停顿感,“而且,世子他腿脚不好,不能长时间站着……”
祁世子的某位侍女忠心耿耿,这费尽心思替他在叶薰浅面前给说好话,叶薰浅神色稍动,夏鸢便知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只需要再接再厉一下便可说服叶薰浅离开浅阁。
“郡主,您想,世子平日里对您多好呀,您去哪儿,他都陪着,日日给您剥松子,逢年过节都和您在一起过,连皇后娘娘都嫉妒了呢!”夏鸢黑眸中闪过一道光亮,立刻把皇后给祭了出来。
“就算……您不想嫁给他,也不能将他拒之门外,让整个齐都的百姓看笑话吧……”
“若是您再不出现,别人定会说世子自作多情的……”
夏鸢的说服力果然不是一般的强大,让一旁的琼华和蔻月都暗暗为她竖起了大拇指,叶薰浅没有错过自家三个侍女之间的“亲密互动”,她顿感无语,这才几天……祁玥在她们心底的地位都快超过自己了,人人都替他说话,说得好像她不出去,就成了负心汉似的!
“我还不知,原来那祁世子为你做了这么多事情呢……”凤遥扑哧一笑,香槟色的裙衫在风中飘舞着,散发着淡淡的馨香。
叶薰浅嘴角忍不住上扬了几度,不等夏鸢继续说便迈开脚步,走出浅阁,最后沿着那两侧开满琼花的小道跑了出去,像是要向幸福奔跑。
湖蓝色的身影亮丽,如同天地绝色!
衣袂翻飞而过,宛若浪花卷起,不知跑了多久,方才穿越数道小径,直抵王府大门,她一眼便瞧见了人群中的他,伫立于一片火红中,微笑着,薄唇轻扯,无声的话从他唇边逸出,她知道他是在以唇语念着她的名字。
“祁玥……”叶薰浅眉宇舒展,灿烂的笑容如花般绽放在她美丽的容颜上,奔向他,甜甜地呼唤着那个她早已唤了上千遍都不止的名儿。
流光一刹里,她冲出大门,走下台阶,一气呵成,来到了他面前。
无视周遭的一切,她伸出手,和他在阳光下紧紧相拥。
映入眼帘是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聘礼,上好红檀木所制的箱子被正红色的绸缎包裹着,最上边还用绸缎结成硕大的花朵,喜庆无边。
祁玥紧紧地搂着她纤瘦的身躯,不愿松开,仿佛想要就这样搂着她一辈子!
“薰浅,我给你下聘来了,你愿意嫁给我吗?”。
不知过了多久,祁玥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叶薰浅,双手从她肩膀往下移动,拂过她纤长的手臂,最后停留在了她腰间,注视着她,一字一句,满是真诚。
叶薰浅的目光从祁玥身上移开,扫了一眼聘礼,纵然一直在心底告诉自己她不想这么快嫁人,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她依旧在自己十五岁的及笄年华里,被他感动了!
“我要看礼单!”
叶薰浅咬了咬唇,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
天知道,她有多想直接告诉他,她愿意!
这个男人就是拥有轻而易举将女人蛊惑的资本,他只需要站在那里,向你伸出手,便能让你感受到温暖!
这就是祁玥,宛若天上那轮皎皎的明月,于夜空里盛放着璀璨而华美的光彩。
祁玥伸出手,将藏在袖子里的本子递给叶薰浅,叶薰浅眸光一低,瞧见那红色雕花本子,立刻抢了过来,打开一看,没有看到她想象中密密麻麻的文字,而是在正中央,以正楷书写几排小字:祁玥以祁王府半数产业,聘叶薰浅一生为妻。
“为什么是一半?”叶薰浅的目光渐渐落在了那最后的一个“妻”字上,久久不曾离开,她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儿,她不会认为王子会无条件地付出自己的全部,只为灰姑娘嫁她为妻。
这个世界上可以有天长地久的爱情,却不会有不用权衡的婚姻!
人生活在现实里,便不可避免地受到现实的制约。
“因为,整个祁王府中,只有这半数产业,才是真真正正属于我个人的!”
语自此,叶薰浅已经明白了祁玥的意思,他含着金汤匙出生,便拥有了祁王府的一切,可那些,是父辈打下的江山,留下的遗产,并非他自己的。
而现在,他是在用他的一切,聘她为妻!
“祁玥……你怎么可以这样……”叶薰浅双臂环过他身侧,千言万语,都无法表达她此刻的心情,就仿佛飘摇孤寂了一生的浮萍忽然找到了停留的港湾一般。
“这样什么?”祁玥很耐心地问。
他对她,从来都不缺少耐心!
叶薰浅水眸盈盈,踮起脚尖,下巴微微抬起,看着他,缓缓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好呢?让我都不舍得拒绝你了……”
女子埋怨般的话掠过祁玥的耳畔,他忍不住笑了,揉了揉她的后脑勺,“那我这么好,你愿意嫁给我吗?”。
“嗯……”叶薰浅低着头,不去看他的眼睛,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地回答着。
祁玥的耳力是何等的灵敏,焉能听不出她的答案?
他欢喜地搂着她,高兴得和她在阳光下转圈圈,像是一对相互倾慕彼此的少年,于风中共舞。
女子张开双臂,手臂上的湖蓝色飘带随风舞动,宛若旗帜,向所有人宣告着她的幸福。
她喜欢他,喜欢了很多年,这一刻,恍若置身梦中。
周围的百姓们都忘记了讨论,上千双眼睛注目着贤王府大门口那般相拥的男女,从未见过这般朝气蓬勃的祁世子与薰浅郡主!
一个是幽居王府体弱多病的世子,一个是深藏闺中徜徉书海的郡主,没有人会想到,这两个人有一天会牵手彼此,笑容灿烂得连天地间最美丽的花也失去了颜色!
如雷的掌声响起,汇聚成欢乐的海洋。
此时,没有人注意到,在那喧嚣的人群中,有这样几个人,看到了叶薰浅在祁玥怀里笑靥如花,蓦然转身……
于是,经历了这件事,齐都百姓们讨论的话题瞬间就变成“祁世子一掷千金,自祁王府至贤王府,红锦遍地,聘礼盈车,羡煞大齐万千少女”!
居于墨宝斋中的杜若听到了这个消息,气得拧断手中的毛笔,用力地扔在地上,使劲地踩,仿佛那支笔就是叶薰浅,此刻任她踩个粉碎。
驻守在门口的侍女听到了这个动静,推门一看,正想询问杜若是否有别的吩咐时,却听里边女子怒言,“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月仙阁中,慕容青岚与拓跋烈相视一眼,展开了讨论。
“青岚,是让本王劫走叶薰浅?”拓跋烈听到慕容青岚的提议,他拧了拧眉,似乎有些不乐意。
“怎么?王兄不愿意?”慕容青岚仔细观察着拓跋烈的表情,半晌,她抿了口茶,继续道:“王兄是喜欢叶薰浅的,可碍于王上之命,所以才……”
慕容青岚在和拓跋烈讨论这件事的时候,自然也是做足了功课,她知道拓跋烈在齐皇的接风宴上直言不喜欢六公主元毓,喜欢叶薰浅,结果却被祁玥棋高一着,将叶薰浅连续克死八个男人的消息送到漠北,王上一纸手谕直接压到了他头上,不许他娶叶薰浅为妻!
这才有了她联姻大齐这一折中之法,而她……想要嫁的人至始至终只有那一个……
“那又如何?”拓跋烈浓眉一横,似乎对这种做法嗤之以鼻,好男儿光明磊落,岂能做这等下作之事?
慕容青岚唇角一勾,来到拓跋烈面前,笑着说:“青岚也是想成全王兄的心愿。”
“你是想成全你自己的心愿吧?”拓跋烈冷哼一声,别以为他不知道慕容青岚打的是什么主意,成全他的心愿?简直是活见鬼了,想借他的手劫走叶薰浅,然后自己鸠占鹊巢取而代之,这算盘打得还真是叮当响!
只是……她恐怕低估了祁玥,也低估了叶薰浅……
“青岚喜欢祁玥,天下皆知。”
慕容青岚倒是不避讳,喜欢就是喜欢,对她而言,没什么好掩饰的!
“可是,过不了多久,祁玥喜欢叶薰浅,也天下皆知!”拓跋烈看着自己这名义上的妹妹,摇了摇头,祁王府势力深不可测,绝对不仅仅是富可敌国这么简单,道上有传:它的生意不仅仅遍布九州四国,还深入西域……
只是多年来,齐皇一直抓不到把柄,也治不了祁王府的罪!
否则,一个通敌叛国之罪,便足够让祁王府满门抄斩!
他这妹妹,此举无异于以卵击石,自作聪明!
“青岚,你何必呢?祁玥没几天可活着了,为了一个半脚踏进棺材的男人赔上自己一辈子,不值!”拓跋烈就事论事,作为她名义上的兄长,他和她关系的确算不上很好很好的那一种,但作为男人,他很欣赏慕容青岚的才干!
“不!他不会死!”慕容青岚情绪有些激动,大声否认。
“你这是糊涂!”拓跋烈拂了拂衣袖,恨铁不成钢地说。
“我没有!”慕容青岚紧握拳头,脚步上前一步,墨眸里灼亮逼人,“杜若可以救他!”
“一群疯子!”拓跋烈唇角一动,毫不客气地说,而后头也不回地走出月仙阁,越想越觉得慕容青岚不可理喻,只要一碰到祁玥的事情,她就失去了应该有的理智和判断力!
试问:一个女人若真爱一个男人,会亲手将那个男人送到另一个女人的怀里吗?
杜若是可以救他,可那法子……
不说还好,一说到杜若这个名字,拓跋烈就更加无语了,杜若这个女人看起来单纯善良,宛若邻家小妹妹一般富有亲和力,可野心还真不小,想把祁玥给吞下,她也不怕撑死自己!
他知晓的东西,祁玥又怎会不知?
若真的想用那种办法解开生死咒,杜若早就嫁入祁王府了,还轮得到叶薰浅后来居上?
真是可笑!
拓跋烈离开后,绯烟匆匆地赶来,见慕容青岚脸色不是很好,她小心翼翼地询问:“公主,烈王殿下他不肯……那我们……”
慕容青岚靠在茶桌旁,思考片刻,才扭头看了一眼绯烟,“计划不变!”
“可……”绯烟迟疑了一下,若是烈王殿下肯帮忙,这计划成功的几率至少有八成,可烈王殿下不愿帮忙,就只有六成了。
“没有可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为了叶薰浅前往冰火两重天,叶薰浅可以不在意他的命,可是我在意!”慕容青岚靠在绯烟的肩膀上,向来以强势示人的她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怯色,“哪怕他恨死了我,我也要这么做!”
“公主,祁世子聪明绝顶,您觉得能骗过他吗?”。绯烟拍着慕容青岚的肩膀,底气有些不足地说。
“我的确骗不过他,但是我能骗得过叶薰浅!”慕容青岚目光灼灼,对自己的计划充满了信心!
绯烟凝了凝眉,坚持道:“同样的手法,用第二次就不管用了,薰浅郡主未必会上当。”
“谁说我要用人皮面具故技重施了?”慕容青岚推开绯烟,往卧室深处走去,脚步轻如羽毛,叫人听不到任何声音,约莫走了十几步,方才转身,微笑注视着绯烟,“你只管照我说的去做就好了,剩下的,我自有主张!”
“奴婢知道了。”
随着绯烟缓缓退下,慕容青岚唇角勾起一丝摄魂夺目的笑,似是在酝酿着新的毒计,失去了王兄这个帮手固然可惜,但是那位杜小姐该是对她的计划很感兴趣且有合作意向的……
与此同时,贤王府门口,叶薰浅唤来琼华、夏鸢和蔻月点算聘礼,自己则忙里偷闲,和祁玥坐在路旁的广玉兰树下纳凉,眼神时不时扫向这盈满了整条永宁街的聘礼,翻了个白眼,“这么多,得什么时候才点算完啊!”
当然,祁玥送到叶薰浅面前的聘礼,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他没有办法将所有的聘礼都送过来,因为整座贤王府也装不下祁王府半数家产……
叶薰浅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有为点算聘礼而发愁的一天,祁玥见叶薰浅捧着脸蛋看着天空发呆,已经超过几秒钟没看他了,立刻将心爱之人的手从她脸上拉了下来,让她将掌心覆盖在他脸上,叶薰浅回神,本想收回手,不料被祁玥握得更紧,男子还不忘提醒一句,“薰浅,我的脸更好模。”
“……”叶薰浅一阵失语,空出来的另一只手立刻拍上了祁玥的脑袋。
祁世子很怨念,他又被薰浅拍脑袋了,薰浅说脑袋被拍多了会笨的……
“薰浅,不如我们进屋去吧,照现在这个进度,估计得到天黑才能点算完。”祁玥淡淡地扫了一眼,无比中肯地说。
“都怪你,没事送那么多聘礼做什么?麻烦死了!”
祁玥,“……”
怎么送得多也成了他的错了?
只见叶薰浅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穿过马路,大步往贤王府的大门方向走去,祁玥见状立刻跟上,将她搂在身侧,柔声安慰,“薰浅,你若嫌麻烦,直接收下便是,我都派人清点过了,没有问题的!”
“不行!”叶薰浅想都没想,直接拒绝,接着说:“若是让人知道我连聘礼都没点算,就照收不误,那人家会瞧不起我的,说我不会精打细算!”
名门望族的当家主母,怎么能连这个都不会呢?叶薰浅对自己向来要求严格,普通女子都能做到的事情她没有理由做不到!
“精打细算,我会就行了。”祁玥如是安慰心爱的女子,他实在是不忍心见她这般辛苦,“再说了,谁敢瞧不起你?”
他的薰浅已经够能干了,竟然还有人瞧不起她?简直是胆大包天!
不知不觉间两人回到了浅阁,云娘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见到两位任性的主子终于肯从贤王府门口的广玉兰树下移驾浅阁,她心生欢喜,“云娘见过世子、郡主。”
叶薰浅挥了挥手,示意云娘免礼,然后和祁玥中规中矩地分开坐,毕竟……在外人面前,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坐他怀里,若是被糟老头儿看到了,肯定又要说她有伤风化!
软云阁是齐都最大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金簪玉钗售卖点,老板娘云娘年过三十,气质依旧文雅如初,风情万种的青楼老鸨与她没法相提并论。
“不知现在郡主可方便让云娘为郡主量身?”云娘将长宽约莫有八寸长的玉质匣子轻放在茶桌上,脸上始终挂着一抹微笑,向叶薰浅询问。
“方便,方便得不能再方便了!”
只见叶薰浅湖蓝色的身影一动,从祁玥身边闪开,来到了云娘身侧,点了点头,云娘会意,和祁玥对视一眼,得到祁玥的准许,方才开始。
她的玉匣子里卷尺、炭笔、宣纸等工具一应俱全,叶薰浅眸光匆匆瞥过,便知云娘最拿手的恐怕是裁缝活儿,若是有机会,改日可以交流交流,她自认为自己的针线活儿也不错,只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拿来缝合伤口了!
话说中秋快到了,天气渐渐凉了下来,她得赶紧给那不会照顾自己的老头子做一件款式独特的唐装,穿在老头子身上肯定会显得格外威武霸气!
“郡主,您在想什么?”云娘拿着卷尺,给叶薰浅量测肩宽,感觉到她站姿不似平时那般挺直,便猜出了她在想别的事情入神,忽视了自己的站姿。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叶薰浅的魂拉了回来,祁玥坐在茶桌旁,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叶薰浅,云娘都能观察到的细节,他怎么会漏过?
无论叶薰浅站姿如何,她都是主子,云娘不可能像对待普通客人那般要求她站好,而是用炭笔将量测的肩宽数值记录在宣纸上,等做出了样衣,再进行微调,她制衣经验丰富,断然不会出现很大的偏差。
记录好肩宽,就在她准备替叶薰浅继续量身的时候,祁玥走到了她身边,轻而易举地从她指尖抽出了卷尺,示意她退到一边,只负责记录。
他以眼神丈量女子玲珑有致的身躯,勾唇一笑,来到她身后,叶薰浅抬起双臂,与肩平行,在现代时她时常定制衣裳,没少请设计师给她量身过,因此,她清楚量身的正常步骤,从上到下,刚刚云娘只是给她量测了肩宽,那么现在……
还未来得及细想,便感觉到一双修长的手从自己腋下穿过,手指轻捻卷尺,在她胸口处绕了一圈。
月华银锦、青莲气息、骨节分明的手……一切对她而言是这样的熟悉,此时他左手掌心正覆盖在她胸脯之上,隔着衣裳,她也依旧能感受到属于男子掌心的温暖……
叶薰浅呼吸骤然一急,白玉般的脸毫无预兆地红了,似阳光下的红玛瑙般娇艳欲滴,身体于此刻僵硬无比,她微微侧首,看了一眼脑袋歪向她右侧正要查看卷尺上数值的祁玥,但见男子墨眸里写满了专注与认真,毫无亵渎之光,轻声念道:“下围二十一寸。”
云娘手中炭笔刷刷刷地在宣纸上划过,不多时便记了下来,等待着下一个数值的产生。
叶薰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大齐,二十一寸相当于现代的七十五厘米左右,祁玥量测得并没有问题。
可只要一想到他下一步要量测哪里,她就别扭了,虽说他们抱过亲过睡过,可祁玥从来都没模过她的胸啊……
刚刚看了祁玥一眼,他眼神清澈淡然,分明就没有别的意思,她若说不让他给她量身,倒显得她想多了……两难之间,叶薰浅干脆选择闭上眼睛,然而,她忘记了,人在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其它感官会变得比平时更加灵敏,比如说触觉!
黑暗中她几乎可以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手从胸前拂过的轨迹,平静已久的心因此怦怦直跳,不知是因男子的动作,还是为那个即将从男子口中飘出的数值而紧张……
祁玥目视卷尺的刻度,正要读出她上围的数值,谁知怎么读也读不准!
只因叶薰浅的胸口在上下起伏跳动着,勾勒出迤逦的弧度……
他蹙了蹙眉,余光从叶薰浅胸口掠过,沿着她美丽的脖颈,一直延伸至她比平日里更加红润的面庞,还有那轻轻闭上的双眼,一向聪明的他只需稍稍一想,便明白个大概。
男子长臂搂过女子纤腰,掀唇一笑,在她耳边温声耳语,“薰浅,你害羞了么?”
“你这样……会量不准的……”祁玥见叶薰浅睫毛颤了颤,赌气似的依旧没有睁开双眼,他眉毛扬了扬,话音里充满了戏谑之意,“你再不睁开眼睛,我就以手丈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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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手丈量是个神马情景,亲爱的们自行脑补了哈…。唔…话说这算不算福利,柿子啊,为了让你模模胸,伦家给你创造了多少机会啊~
ps:在这里说一下,因为今天和明天叶子的主管请假了,叶子是代理人,而且明天晚上还要开部门周会,大概到晚上8点半才会下班,所以可能会影响周三和周四的更新,如果确认无法按时更新叶子会在评论区告知的,希望亲爱的们理解,更新少了的话叶子会在之后尽力补给大家,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