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见到了这样的叶薰浅,唇角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她的浅浅及笄了,长大了……举手投足都变得沉稳优雅了起来,那一晚当她听说浅浅击杀了“贤王爷”时,她的第一反应便是:这孩子……真是太冲动了!
如今看来,未必如此。
或许早在那一刻,她便为预料到了今日之事,而且早早地为自己想好了后路,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先前给“贤王爷”验尸的仵作们顿时哑口无言,叶薰浅三言两语所具有的信服力比他们十人夜以继日花了一天一夜才弄出的详细验尸报告要强上百倍,那“贤王爷”被削掉了一小块鼻子,明眼人一看便知,那切口并非人体骨骼被削下后所形成的切面,至于是不是石蜡,还有待进一步确认。
齐皇目光一片幽深,纤薄的唇抿成一线,如果说他先前的沉默是暴风雨前夕天上的滚=.==滚墨云,那么此刻无异于海啸爆发的前兆,而他附近的云淑妃、元毓、慕容青岚等则纷纷感到一阵恶寒,为了换一张脸,不惜在自己的鼻子上植入石蜡,达到垫高鼻子的目的,这是多么疯狂的举动啊!
叶薰浅冷笑一声,手中匕首再次被抛起,而后接在手中,刀尖向着尸体的颧骨方向快速移动。
“不要——”
这般血腥的举动引得胆小的元毓和叶怜香纷纷尖叫了起来,叶薰浅掌控匕首的力道极好,那刀尖离颧骨仅剩一寸的时候,没有再继续往下掉落,她微微侧首,眸光朝着尖叫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唇角上扬,笑靥如花。“六公主和二妹妹若是看不惯,不如先行离开,免得污了二位的眼睛。”
比元毓和叶怜香稍稍淡定些的云淑妃、云侧妃两姐妹,此时是一颗心砰砰直跳个不停,被吓得眼珠子都快夺眶而出了,脑袋微微发颤,戴了不少宝石戒指的手揪着块帕子,将她们内心的惊慌泄露地半点不剩。
就这样,公堂上陷入了极其诡异的气氛中,那负责记录案情的师爷手都僵硬了,“啪”的一下毛笔落地,声音无比清脆,震颤着众人的耳膜。
恰在这一刻,叶薰浅手腕轻轻发力,刀尖下移,往颧骨上一刺,与此同时,金属碰撞之声铿然而起,那原本被吓得瘫倒在座椅上的几人瞬间直起腰身,脖子伸长,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贤王爷”那张脸,眸子里写满了不解。
叶薰浅抽出匕首,翻了个白眼,心中吐槽:连银子都被拿来做整形整容手术的填充物了?这玩意儿的化学性质果然够稳定,只是都那么多年了,难道就从来没发生过排异反应?简直是神了!
她可以根据刀尖与颧骨碰撞时所发出声音的清脆程度来判断填充物的种类,然而,在场大多数人是做不到的,叶薰浅没有错过众人眼里闪现的困惑,她稍稍提起裙摆,阻止自己踩到以免摔倒,紧接着蹲了下来,匕首在握,直接割开其颧骨上覆盖的皮肤,刀刀利落,血腥无比,
那薄刃刀锋,宛若魔鬼的手,撕开人皮,看得刑部尚书脸色惨白,御史大夫和大理卿的情况也没见得好多少,视觉和听觉上的冲击在不断地折磨着他们的神经,让他们如坐针毡,恨不得立刻离开公堂。
在场的官员们尚且如此,更别提旁听的云淑妃之流了。
等将那“贤王爷”的半张脸皮撕开之后,叶薰浅脸上才浮现些许满意,刀身往那被银箔覆盖的颧骨上用力一敲,金属感果然强烈无比,她潋滟的眸光扫过公堂上所有人,盈盈笑道:“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银子,难道十位仵作们呕心沥血,验尸了一天一夜,得到的就只是这样的验尸报告?”
叶薰浅讥诮的话在空气中扬尘而起,讽刺的意味十足,那些仗着这极具权威性的验尸报告企图给她安插罪名的人因此颜面尽失。
“呵呵,这倒是有意思了!”皇后把玩着手指上的金镶红宝石玳瑁,狭长的凤眸扬起,看着“贤王爷”颧骨上那闪闪发光的银箔,周围血肉模糊,她面不改色,看着三司使悠悠笑道:“三位大人,这事实可是胜于雄辩呢!”
“皇上、姑姑、诸位大人,若是不信,薰浅还可以将其脚板也解剖给你们看,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此人是不是真真正正脚踏七星了!”叶薰浅笑意明媚得像是春日里的暖阳,眉宇间绽放的是万千自信风华,话音落下之后,她与祁玥相视一眼,那眼神短暂的相遇,宛若跨过岁月的浮桥,直抵彼此的心。
齐皇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食指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仿佛在思考着此案该如何了结,若是告诉天下人,这“贤王爷”是假冒的,在他眼皮底下冒充了十年,最终被叶薰浅击杀,那么他颜面何存?
一个冒牌货都能蒙蔽他的眼睛,他帝王的威严何在?
“这……这不可能……”云侧妃颤抖着肩膀摇头,这样的事实,对她的打击可想而知,她情绪激动,几乎达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你胡说!王爷他……他可能是脸上受了伤,为了不让大家担心,所以才悄悄地请卧龙先生替他进行换颜……”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的……爷爷患有疯病,父王觉得不能再刺激他……”叶怜香同样紧张到了极点,语无伦次地附和着。
如若现在躺在地上的人不是贤王爷,那么她们下半生的日子将凄惨无比,不仅没有锦衣玉食绫罗绸缎,还将顶着野种以及野种母亲的“光环”苟活于世,这对云将军府而言亦是天大的耻辱。
齐皇眼里闪过一道亮光,本以为云侧妃和叶怜香没什么用处,却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竟然误打误撞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不得不说,这也算得上是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薰浅认为云侧妃和怜香的说法如何?”齐皇抬眸,注视着叶薰浅宁静的眼睛,声音平稳地问。
“大错特错!”叶薰浅缓缓站起,哪怕是直视齐皇,也没有一分一毫的怯色,她毫不犹豫地否认,不给云侧妃和叶怜香留半点余地,不待那母女二人组开口反驳,她便继续道:“我大齐建国三百余年,以孝治国名扬天下,父王更是孝顺无比,正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请问云姨娘和怜香妹妹,父王怎会不经过爷爷的准许,私自将石蜡及银箔植入面部?难道在你们眼中,父王就是这样一个不忠不孝之人?”
“而且,我相信,不管父王的容貌变成什么样子,爷爷、母妃和我都不会因此而嫌弃他的,所以他没有这样做的动机!”叶薰浅字字珠玑,她锐利的神光,宛如一缕阳光,刺破了黑暗,也粉碎了云侧妃和叶怜香内心深处那最后一点希冀。
“薰浅郡主此言差矣,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慕容青岚再次见到叶薰浅,而且还是看到她和祁玥一同出现,心里自然不高兴,若是不给叶薰浅添堵,她何必浪费时间来这京兆府旁听?
“于小,此乃贤王府家事,于大,这是大齐国事,青岚公主远道而来,来者是客,似乎不应该过问大齐国政吧?”叶薰浅神色不骄不躁,语气不急不缓,不去回答慕容青岚的问题,而是直接点破,让她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该管的不要管!
“青岚也只是提出自己的疑惑而已,薰浅郡主言重了。”慕容青岚不会像元毓那样暴跳如雷,哪怕这一刻她很想把叶薰浅暴揍一顿,但理智还是慢慢地占据了她的大脑,不让她做出一些无法弥补的事情。
“皇上恕罪,薰浅也是心疼父王所以语气才重了些,他仙去十年,或许已然化成一抔白骨,但纵然如此,薰浅也见不得青岚公主污蔑他身后一世清明。”叶薰浅低下头,稍稍屈膝认错,那表情,真挚动人,叫人看了都忍不住叹一声“贤王叶氏出孝女”。
慕容青岚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没有想到自己只是随口的一句话,便让叶薰浅揪住了话柄,污蔑一国王爷死后清誉,这过失,还真是不轻!
这个时代,但凡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都注重名声,贤王府自然也不例外。
叶薰浅的谦虚与慕容青岚的有恃无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众人心中自有一杆秤,此事是慕容青岚理亏,只有戏子才会这般在意容貌,贤王爷怎会如此肤浅?
“青岚,给薰浅陪个不是。”齐皇沉思了一会儿,方才扭头,看着慕容青岚,口吻亲切自然。
反观慕容青岚,脸上没有半点不敬,她从座位上徐徐站起,右手轻贴在左肩之上,盈盈纤腰向下一弯,躬成九十度后,才徐徐起身,目视叶薰浅,红唇轻启,“青岚一时失言,给薰浅郡主还有令尊赔不是了,希望薰浅郡主不要介意。”
叶薰浅眼皮跳了跳,心里不由得对慕容青岚更加高看了几分,这样的事情若是发生在元毓身上,她必定会各种撒娇顶撞不愿意,可慕容青岚却能屈能伸、以退为进……
这样聪明的女人,天下可不多!
“青岚公主亲自道歉,薰浅愧不敢当,不过,我父王倒是当得起,所以薰浅代父王受了这礼,同样希望青岚公主不要介怀。”叶薰浅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落下慕容青岚的面子,齐皇开口,让她赔礼道歉,自己若是还针对她,那么必定会引来齐皇的不满,也会让在场之人觉得她肚量小。
慕容青岚微笑着摇头,友好地看着叶薰浅,像是在看一位相交多年的好友一般。
若非叶薰浅和慕容青岚在皇宫御花园里有过一次较量,这会儿连她都快要被慕容青岚那友好的表情所迷惑了,她没有忘记,也将不会忘记,慕容青岚是漠北的公主、最出色的驯兽师,也是慕容世家现任家主……
家世、才华、美貌、权势她一样不少,头顶无数光环,号称天下间唯一配得上祁玥的女人!
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让叶薰浅格外忌惮了,哪里还会相信她的友好?
这个女人,就是为了和她抢男人才来齐都的,她得小心点儿,要不然……
叶薰浅目光沉静,心里涌现了无数个小九九,半晌,她幽怨无比地瞅着祁玥,仿佛在埋怨男子出门在外桃花多。
祁玥摇了摇头,表情无辜到了极点。
“三位大人,可还有什么要问薰浅的?”叶薰浅认为自己已经解释得足够清楚,这一案应该到此为止,她可不想被禁足,连出门都得偷偷模模,生怕被人揪到小辫子!
“这……”主导此次初审的刑部尚书与御史大夫、大理卿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到了最后,他们不约而同看向齐皇,仿佛在等待着齐皇的命令。
三司会审,乃最高级别的审判,皇帝直接下令,终审的结果也需要得到皇帝的核准方可昭告天下,这会儿,他们将决定权抛给齐皇亦无可厚非。
“太师以为如何?”齐皇是出了名的广言纳谏的主儿,他扭头看了一眼杜太师,十分重视地问。
“皇上,此案……老臣以为尚且存在几个疑点。”杜太师苍老的容颜上镶嵌着一双目露精光的眼睛,扫向叶薰浅,凌厉而逼人,这一瞬,叶薰浅感到全身汗毛竖起,整个人好像堕入了冰窖里,发凉得厉害。
祁玥时刻关注着叶薰浅的一举一动,只见他银华一闪,来到叶薰浅身畔,牵引她入怀,藏在银锦华绣下的手指朝着杜太师的方向轻轻一弹,他怀抱叶薰浅,关切地问道:“薰浅,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没事吧?”
叶薰浅嘴角挤出一丝笑容,看着祁玥,摇了摇头,装作云淡风轻。
祁玥瞳孔一缩,心中无限怅惘,他的薰浅怕他担心,所以在说谎……她……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依靠他呢?
杜太师是三朝元老,门生遍布天下,明面上的是文官,可实际上……
从杜若身上可以猜测,他极有可能便是那跻身七大高手之一的雨雾,而且,他的身份不止于此……杜氏一门都是秘密。
叶薰浅的心凉了一半,幸亏祁玥刚刚来到她身边,打断她的思绪,她才能及时护住心神,否则今日……她恐怕就要中了杜家那个老王八的暗算了!
那是巫术,竟然是巫术中极为深奥的意念术!
企图用意念术控制她的心神,让她招出和自己本意不符的供词,推翻她今日所做的一切!
这老王八,还真是煞费苦心!
祁玥见叶薰浅脸色不好,似是有心事,他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眼里宠溺满满,少顷,才往杜太师的方向看去,线条冷硬的薄唇轻启,“太师认为有何疑点?”
“祁玥,愿闻其详!”祁玥搂着心爱的女子,退后几步,一字一句,铿锵而起,此刻的男子,仿若那翱翔天际的雄鹰,将自己心爱的女子护佑在羽翼之下,为她遮风挡雨毫无怨言。
在场之人,都敏感地察觉到了公堂上气氛陡然的变幻,如果说先前的气氛是平静升空的孔明灯,灯内的烛火偶尔哔啵作响,但影响不大,那么现在,这气氛则无异于即将爆裂的霹雳弹!
那抹月华色的身影,像是天地间最低调而尊华的颜色,伫立于中,风雨不动安如山,每每此时,总能让人无意识地忽略周遭所有的风景,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遗世独立,普天一人!
杜太师衣袖下遒劲如老树枝的手指稍稍僵硬了一下,他右手拄着拐杖,在杜若的搀扶下起身,“老朽确有疑惑。”
声音有些低哑,却能让所有人都清晰地听清!
“第一,若此人并非贤王爷,那么他潜伏在贤王府十年,究竟有和目的?这一点难道薰浅郡主不好奇吗?”。
杜太师上了年纪,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气都不喘一下,足见其身体硬朗,非同一般。
“薰浅郡主忆起往事的时候,难道就不想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他背后的实力?毫不犹豫地将其击杀,断了所有的线索,不得不说,这……有杀人灭口的嫌疑!”杜太师在朝堂上素来以能言善辩著称,此刻也不例外,寥寥数语,轻而易举地将叶薰浅逼入绝境之中。
祁玥紧紧地搂着叶薰浅,扶着她的肩膀,无声地告诉她,不管发生什么事,有他在!
“小祁,薰浅自有与贤王爷父女情深。”皇后手指动了动,对祁玥说了这样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让人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
听到这句话,祁玥将从贤老王爷和皇后那里听来的事情在脑海中迅速串起,他唇角轻勾,看向杜太师,清声言道:“世人皆以为,薰浅十年前性情大变,是因为贤王妃病逝,其实不尽然……她亲眼看着自己的父王遍体鳞伤,倒在了血泊之中,承受不了失去至亲的痛苦,从此忘记前尘往事,将自己封锁在了闺阁里,一旦她记起那鲜血淋淋的过往,身为女儿,第一反应便是为父报仇,其余的事情,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
“在祁玥眼中,哪怕她是贤王府唯一嫡女,哪怕一出生便肩负重责……在她及笄前,她首先是叶家的女儿,然后才是王府的郡主!”
祁玥话音铿然,句句在理,他顿了顿,不待杜太师出声,继续反问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身为女儿,为父报仇,天经地义,何来不妥?”
“至于太师方才的‘好奇’一说,祁玥以为,对于一个刚刚恢复记忆的女子而言,那些血淋淋的过往就仿佛发生在昨天一般,报仇的意念会将这份好奇全数淹没!”
叶薰浅偎在祁玥怀里,一言不发,他的话很好听,悉数飘入她的耳中,让她的心没来由地感到一暖,真好……她的祁玥是懂她的……
“而杀人灭口之说,纯属无稽之谈,薰浅十五年的人生,坦坦荡荡,光明磊落,大多数时候在书房里度过,和贤王爷见面甚少,就算是杀人灭口,那也是别人对她,而非她对别人。”祁玥想起了叶薰浅恢复记忆那日凤羽山庄的情形,眉头轻轻蹙起,似是在为此事而发恼。
“不错,浅浅三岁之后由本宫亲自抚养,整整两年未见父亲,谁知在自己五岁时见到了心心念念的父亲,却是永别的最后一面,这对一个孩子来说,太残忍了……”皇后左手端起茶杯,右手执杯盖,轻拨茶梗,感慨万千道。
祁玥和皇后的话,无疑是在告诉众人叶薰浅十年前性情突然大变的真正原因,若非遭逢如此变故,怎会前后判若两人?
要知道,五岁的孩子,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如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绝对不可能十年橘灯常伴,徜徉书海!
祁玥、皇后和叶薰浅都心照不宣地不去提那生死签的事情,免得越解释越复杂,就让那个秘密永远深藏在无边的海底!
“皇上,薰浅身体不适,需要歇息,不知此次初审可否到此为止,她受惊了。”祁玥轻拍着叶薰浅的手背,话音温温润润,满是怜惜。
这话一出,众人无语望天,无限感叹,这祁世子对薰浅郡主还是万千宠爱,她受惊?她彪悍得用匕首那人家的脸都给撕了,凶猛程度非常人可比,还受惊?
“就依祁世子所言,到此为止。”齐皇对这样的结果十分不满,但碍于找不到有力的证据,也只能暂时作罢,他看了一眼三司使,吩咐道:“此人的身份,务必彻查,胆敢潜伏在贤王府十年,简直是胆大包天!”
“微臣遵命!”刑部尚书、御史大夫和大理卿纷纷站起,向齐皇拱手领命。
齐皇看了一眼相拥的叶薰浅和祁玥,过了一会儿,才沉声对曹顺道:“摆驾回宫。”
浩浩荡荡的队伍自京兆府门口出发,向皇宫的方向移动,祁玥和叶薰浅也不打算在此久留,两人手牵着手,走下台阶,正要进入马车,身后却传来了一串女声,“祁世子请留步。”
叶薰浅顿住脚步,转身看去,正是一袭鹅黄清雅宁静的杜若,她娥眉轻轻蹙起,和祁玥交握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只听祁玥出声问道:“杜小姐有何要事?”
“若儿想和浅姐姐单独谈谈。”杜若极尽谦虚,看起来温和无害,鹅黄色的纱衣更是为她磨平了几分凌厉,气质宛若邻家女孩儿般充满着亲和力。
“本世子不放心。”祁玥没有正面回绝,然而这一句话对杜若的杀伤力比正面回绝还要大!
“若儿又不会吃了浅姐姐,祁世子有何不放心?”
杜若依旧保持微笑,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十分平凡的事情。
“本世子和她大婚在即,不想有任何意外!”
祁玥以此为理由,义正言辞地拒绝,见杜若仍不死心,他面色渐冷,染上了几许霜华,玉白的手掌摊开,上面躺着三根细发,却让杜若脸色骤变,祁玥阖起手掌,冷笑一声,“杜小姐,请问你想做什么?”
“替本世子转告太师,如若薰浅再有任何闪失,祁玥,倾王府之力,屠杜氏满门,为她作祭!”
杜若被祁玥这凌厉冷然的语气吓到了,愣在原地,久久不动,直至叶薰浅和祁玥走进马车,离开此地方才回神。
马车的内的两人,相视一眼,眼中却写满了万千复杂的情绪……
“祁玥……那杜太师……很邪门儿……”
叶薰浅眼睛眨了眨,断断续续的话从她口中飘出,祁玥听出了她的犹豫、她的彷徨……遂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我知道。”
所以,他才会在那一瞬及时出手,挡在了她面前。
“你的生死咒……是不是一定要经历冰火两重天才能解?”叶薰浅靠在他怀里,鼻尖还萦绕着属于男子的青莲气息,不断地为她带来宁静。
“嗯。”
祁玥轻柔地抚着叶薰浅的脸蛋,凝视着她殷红的唇,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个轻浅的吻。
冰火两重天,可破解一切诅咒,只是能不能从中走出……是另一回事……
“薰浅,答应我,不要单独去见杜家任何人,好吗?”。祁玥郑重其事地说,眼里写满了担忧。
“为什么?”纵然女子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此刻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她想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见祁玥抿唇不语,叶薰浅伸出双臂,环在他腰间,下巴微微抬起,凝视着他冷峻的面容,问道:“是否因为杜家的人会巫术?”
“薰浅……”祁玥一惊,显然是没有想到叶薰浅会这样问,诚然,她猜对了,他从来都不会想到,有一天,会有这样一个女子,轻而易举地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叶薰浅竖起一根手指,轻贴在唇上,示意祁玥噤声,而后继续道:“早在墨宝斋的那一晚,我就猜到了……杜家与巫族关系匪浅……”
只因杜若说……祁玥娶了她,生死咒便解了……
那生死咒是巫族重咒,岂能随随便便就解了?可杜若竟然这样说,至少能证明她的猜想是对的。
“刚才是我太大意,让你担心了。”叶薰浅面露歉意,在公堂上时,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停留在案情的分析上,没有想到杜太师会突然耍阴招。
她恢复记忆才两天,很多记忆都来不及仔细梳理,包括和太师府有关的事情。
若不是刚刚看到了祁玥手心的三根细发,她都险些忘记了小时候母妃曾对她说过的话:不能让杜家的人碰到她一根汗毛!
如今想来,恐怕母妃早就知道了杜家和巫族的关系……
她曾在浅阁的书屋里见过母妃的手札,上面简略地记载着巫术的媒介,最常见的便是精血、牙齿和头发!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杜若想单独见她是假,在靠近她的时候说话转移注意力,趁机取她青丝一缕才是真!
“薰浅,巫术虽然厉害,但很多巫术的破解之道都极其简单,只是旁人不谙要领,没有对症下药,所以以为很复杂罢了。”
祁玥博学多识,足迹遍布九州,对此类奇术并不陌生,他见状继续解释,“譬如刚刚在公堂上,你突然感到毛发悚然,全身发凉,便是因为降头术正向你飞来。”
祁玥让叶薰浅坐在他腿上,他和她靠得很近很近,仿佛要用体温为她驱散凉意。
“那杜太师,擅长灵降。”
这些事情,祁玥本不想与叶薰浅说,只是他知道他若不告诉她,她定然无法安心……
“用自己的意念力,使受降者产生幻觉,迷失意识,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他应该是想让你改口供。”祁玥的分析能力一如既往的强大且精辟,只是看到了杜太师轻微的动作,以及叶薰浅不适的容色,便能推理出个八九成。
叶薰浅好看的眉头皱了皱,心里将杜太师骂了一千遍都不止,差点在这个老王八手上吃了两次亏,第一次是爷爷救了她,第二次,是祁玥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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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们,叶子昨晚身体受凉了,明天可能会少更些,但是,我会尽其所能努力更新的,爱你们~
文文的数据不是很好,希望大家每天追文,多多冒泡,每一次看到大家的身影,我一天都会有干劲,哪怕是累得不要不要的,只要一看到留言,我就拥有了码字的力量,支撑着我的一直都是你们,最后,说一句,叶子永远不弃坑,但是如果乃们养文然后又不冒泡,伦家会很快就木有动力的,嗷呜~
ps:看了这一章,有木有人觉得浅浅的情敌都不是渣…。放心好了,偶们的浅浅会慢慢成长,所向披靡滴~亲爱的小仙女们,周末看文愉快,叶子休息去啦,身体不是很好…。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