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薰浅一言不发,只是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眸光在饭桌旁其他人身上徘徊而过,墨玉般的眸子里一片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直至祁玥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她的手,她才回过神来。
“薰浅,你的手有些凉,我替你捂一捂。”祁玥唇角轻轻掀开一抹弧度,语气中满是温情。
叶薰浅低下眸光,点了点头,任凭他摩挲着她的手指毫无抗拒之色,这样的情景看在叶怜香的眼里,刺眼无比,凭什么自己要离开贤王府,叶薰浅却能独占贤王府的一切,还能得到祁世子所有的爱恋?
“呵呵,祁世子和薰浅郡主感情真是令人羡慕!”云临见云淑妃、云侧妃及叶怜香都在看着叶薰浅,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平静,遂放下手中的杯子,朝着叶薰浅和祁玥笑着寒暄。
叶薰浅缓缓抬头,和祁玥相视一眼,而后目视云临,抿唇一笑,“谢谢()。”
一句“谢谢”,算是大方承认了祁玥对她的好,没有谦虚的回避,也没有犀利的反问,此时的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属于他的关怀。
叶薰浅的不愠不火,让叶怜香气得用筷子不停地戳米饭,她碗里那碗饭早就被她戳得不成样子!
“祁玥,我吃饱了。”
过了一会儿,叶薰浅靠近祁玥,小声低语着。
祁玥一听,立刻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手帕,给她擦拭嘴角的油渍,动作轻柔到了极点,像是在呵护一朵娇花,生怕一用力那花瓣便破了一般。
“多谢云将军盛宴款待,祁玥感激不尽。”
祁玥给叶薰浅这只小花猫擦完嘴巴后,看向云临,语话淡淡地道谢,算是作别的礼。
“祁世子客气了。”云临受宠若惊,谦虚连连道。
此时,云淑妃正在服侍齐皇用膳,祁玥给叶薰浅正了正发髻上的簪子,向齐皇告辞:“皇上,祁玥今日出现在将军府,是陪伴薰浅而来,如今贤王府分家之事尘埃落定,祁玥和薰浅也该回去了。”
祁玥一向如此,他讨厌繁冗的寒暄,说话直白是他的特色,不论是齐皇、云淑妃还是云临,都深知这一点,因此并未多做挽留。
“好。”云临作为主人,自是不可能将这种问题丢给齐皇来决定。
“既然如此,那本郡主先恭喜二妹妹了,那价值五万两的财物还请云姨娘和二妹妹择日送到贤王府,请夏鸢进行点收。”叶薰浅可不会因为叶怜香即将受封为公主而手下留情,该还的东西还得照样还回来!
听到她的前半句话,叶怜香高傲得像是一只翘了尾巴的孔雀,可后半句话却让她满脸通红,从贤王府私拿财物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却被叶薰浅在齐皇和云淑妃面前接二连三地点出,这让她们母女二人颜面何存?
祁玥和叶薰浅手牵着手,无比默契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齐皇进行最后的告别,得到齐皇的许可后方才转身离开,徒留给膳厅中几人留下两个风华绝世的背影。
“祁玥,你说这斗武大会有什么好玩的么?”叶薰浅搂着他的胳膊,枕在他肩膀上,仰望满天繁星,笑问。
祁玥扭头,捏了捏叶薰浅的鼻子,宠溺道:“自然是有的。”
“比如说……?”叶薰浅不由得好奇了,本来她是想,就算没有好玩的她也要弄出些好玩的东西,可是现在,祁玥却告诉她有好玩的,要知道,让祁玥觉得好玩的人和事可不多……
“比如说,要是看谁不顺眼,可以借着斗武大会的擂台战,把对方揍得鼻青脸肿。”
叶薰浅,“……”
祁世子话音淡定无比,宛若平静的西湖,掀不起半点波澜,可说话的内容却一点儿都不令人觉得淡定。
“祁玥,你怎么知道?莫非你这么做过?”叶薰浅停下脚步,紧握祁玥手腕,一本正经地问。
“嗯。”
这个回答极淡极淡,淡得让人以为只是一缕清风从耳畔吹过,不包含任何信息。
叶薰浅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不是说祁玥性子很淡,不喜欢与陌生人接触么?连接触都不喜欢,那就更别说是争斗了,究竟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让祁玥将对方揍得鼻青脸肿?
“你把谁揍得鼻青脸肿了?”叶薰浅决定做好奇宝宝,不遗余力地打听祁玥以前的事情。
“北周皇。”
叶薰浅决定装死,北周皇?祁玥你连皇帝都敢揍……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祁……祁玥……那个……那你最后有没有受伤?”叶薰浅模了模祁玥的手,眼神扫过他无双的容颜,并顺着脖颈一直向下,并没有发现他身上有伤痕,所以有些不解。
照理,像祁玥这种人,不应该和拓跋烈一样身上有很多伤疤么……?
“没有,我把他揍成猪头了。”
祁玥神色莫名,不知叶薰浅怎么总是揪着这件事不放,却依然照旧回答。
“那你为何要揍他?”叶薰浅挠了挠自己的耳朵,等走到将军府大门口,她扶着马车的边缘,正要上车,扭头问道。
祁玥抱着叶薰浅上车,和她一起坐在车厢之内,吩咐影沉驾车之后,才缓缓回答,“他碰了我衣角。”
“啊……就这么简单?”叶薰浅愣了愣,紧接着她低下头,捏着自己的鼻子,月复诽:就碰到了一片衣角,你把人家揍得鼻青脸肿……那她当初还把他全身都模遍了,他是不是想把她双手都砍下来……
察觉到心爱之人眼里闪过的一丝异样,祁玥拉她入怀,蹙眉道:“薰浅,你在想什么?”
他不明白她心中所想,素来选择直接问,反正猜也猜不对,还有可能和真相相距甚远,所以还不如不猜!
“我在想……祁玥……是不是模了你都不会被揍得鼻青脸肿?”叶薰浅缩了缩脑袋,眼珠子转了转,问道。
“不是。”祁玥摇了摇头,只见叶薰浅松了一口气,他神色莫名,继续道:“我喜欢砍手。”
叶薰浅,“……”
这一瞬,某人为自己一双纤纤素手担心了起来,急切地将手从祁玥手里抽出,藏在身后,祁玥感觉到自己手里空落落的,有些不习惯,于是伸出手臂绕过叶薰浅身侧,重新将心爱之人的手握住,解释道:“薰浅,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有非分之想……”
“非分之想?”叶薰浅再次囧了,什么意思?
“那北周皇有龙阳断袖之癖。”
某郡主,“……”
无怪乎祁玥对他下狠手,试问哪个正常的男人能忍受别的男人对自己有这种特殊的爱好?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若非对方是北周皇,祁玥恐怕会直接下杀手!
“好了好了,以后有谁敢对你有非分之想,本郡主第一个不放过!”叶薰浅抱着祁玥的腰,如是保证。
祁玥的脸色这才好了些,挠着叶薰浅的后脑勺,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嗯……”
马车渐渐停下,叶薰浅下车,抬头看了看正门上的牌匾,书写着“敕造贤王府”五个字,是她自己的家,不论今晚马车是停在贤王府还是祁王府,对她而言都相差不大。
此夜,祁玥毫无意外地宿在了叶薰浅房里,对他来说,这种事情叫一回生二回熟,能和叶薰浅同塌而眠,他才不会在乎是在贤王府还是祁王府呢!
翌日清晨,原本住在偏院的姨娘及庶出的小姐们都收拾好了东西,到账房领取银子后便相继离开贤王府,叶薰浅和祁玥站在贤王府最高的角楼上,俯视着王府里的一切,缄默不语,只是相扣的十指从未放开。
“祁玥,不出一日,齐都城中定然会传出我心胸狭窄容不得姨娘庶妹的消息,你在意吗?”。
情到深处,爱到极致,才会小心翼翼地为对方着想,不论是什么,都想给予最好的!
祁玥摇了摇头,手指拂过叶薰浅的眉毛,浅笑道:“人活一世,何必为声名所累?”
“若是薰浅真的在意这些,本世子可以向你保证,不会传出这样的消息,可好?”祁玥极其擅长控制舆论,此时怕叶薰浅听到这些不好的消会跟着心情不好,索性这般提议。
“不用了,这种消息,也就说说罢了,过几天有了更加新鲜的事情,人们就会忘了。”
叶薰浅心思通透,对很多事情拥有独到的见解,她从来都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她真正在乎的是贤王府和祁玥的名声,这是爱屋及乌的体现。
两日后,祁王府,清莲小筑。
祁玥和叶薰浅坐在会客厅中,影沉、影风、琉璃、碎玉、琼华、夏鸢六人皆随侍在侧,窗外碧莲丛生,流水淙淙,屋子里的气氛清和淡雅,却比平日里多了几分肃穆。
“古煦参见君……”
“嗯?”
男子话音未落,听到祁玥如此简单的一个字,他略微沉吟,立马改口,“参见世子。”
“古煦,这位是本世子的未婚妻——薰浅郡主。”祁玥搂着叶薰浅的腰,向来人介绍。
叶薰浅莞尔一笑,端庄美丽,古煦徐徐抬头,但见女子容颜绝丽,肌肤白皙,透着天然的红晕,脸型完美,绝对不像有些女子的瓜子脸那般瘦得厉害,每当微笑时,腮边总是浮起一个小小的酒窝,甚是迷人。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古煦是画师,对美具有天然的鉴赏能力,这种对美人的欣赏,无关风月,只有对艺术的执着。
祁玥自是知晓这一点,否则又怎会允许他看着叶薰浅这么长时间?
“听说古画师的丹青画艺登峰造极,今日有幸见到你,薰浅感到十分荣幸。”叶薰浅微微一笑,打破了几人之间的沉默。
古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向祁玥和叶薰浅真诚道歉,“世子、郡主,古煦失礼了。”
“无妨,若非薰浅长得美,你也不会多瞧一眼。”祁玥挥了挥手,不甚在意地说。
叶薰浅听罢稍感讶异,祁玥这般宽容的一面倒是很少见……平日里别的男人多看她一下,他都会不高兴。
“给你送过去的卷宗都看过了吧?”祁玥开门见山地问,他不喜欢浪费时间,他觉得若是有时间,还不如多陪陪叶薰浅出去玩儿!
“看过了。”古煦掏出了卷宗,眼睛闪亮闪亮的,心里对祁玥和叶薰浅甚是佩服,居然能够想到将摄影与丹青相结合的艺术画法,这绝对是首屈一指。
“古煦以为,郡主的见解十分独特。”
“本世子也这么觉得。”
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祁玥无比骄傲地揽着叶薰浅的腰,无声无息地告诉所有人:这是他的未婚妻,她的才华便是他的骄傲!
古煦从自己的匣子里掏出了几张照片,通过琉璃之手送到祁玥手中,叶薰浅探着脑袋,一看究竟,“咦……这是彩色照片?”
她记得,上次在新房,祁玥给她看的照片还是黑白的,怎么这会儿就变成彩色的了?
“回郡主的话,这些画像本是黑白的,但是被古煦手工上色了。”
“原来如此。”叶薰浅恍然大悟,好逼真的上色手法,若非古煦一语道破天机,她还真以为是彩色照片!
“祁玥,这照片好漂亮。”
叶薰抢过祁玥手中的照片,爱不释手,惊叹着道。
这个时代的主流画风是抽象画,而非以精致写实著称的工笔画,所以古煦若是在齐都开一家照相馆,定可以迅速占领市场。
“薰浅,你这是在说本世子长得漂亮么?”祁玥见状戏谑着问,这些照片上的人都是他,她说照片漂亮,那不是说他漂亮又是什么?
众人听到祁玥这话,纷纷低头偷笑,叶薰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见祁玥这般得意,她哼了一声否认道:“本郡主只是觉得照片上的风景很美。”
“……”祁世子彻底郁闷了,在他家薰浅的眼中,他居然不是最美的风景!
“世子、郡主,今日天气正好,若是不介意,不如让古煦你们制作一幅这样的画可好?”
饶是见过很多俊男美女的古煦,也不得不承认,祁玥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特别的男人,而叶薰浅,站在祁玥身边,丝毫不显逊色,就是放眼天下,也能算得上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好。”叶薰浅无比激动地回答,在现代,照相对她而言司空见惯,但是在这里,拍照却是个新鲜事儿。
祁玥对叶薰浅千宠万宠,自然不会拂了她的兴致,于是对古煦吩咐一声,“那走吧!”
“去东苑。”祁玥漫不经心吩咐琉璃带路,琼华、夏鸢和碎玉捧着茶水点心跟上,在祁玥和叶薰浅身边伺候久了,不敢说非常了解自家主子的性子,但大体上还是能知道一些的,比如说:叶薰浅喜欢时不时吃零食,然后……祁玥要是跟叶薰浅在一起,定会和她一起吃。
今日的齐都,不似往日那般阳光灿烂,天空依旧是蓝的,只是漂浮着很多白云,像是一团团棉花,遮挡住秋日的阳光,丝毫不显得阴沉。
古煦交代书童将他的拍照设备抬到东苑婚房前的那片草地上,几日没来,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叶薰浅没有想到祁玥的动作会这么快,原本她以为至少要花一两个月才会完工的,如今这修建进度……至少比她想象中快了三倍,真不知道祁玥是怎么做到的!
“好漂亮!”众人纷纷惊叹,踩在草地上的感觉跟踩在冰冷大理石地板上的感觉截然不同,而且,不远处的建筑分外壮观,与时下大户人家的院落式建筑不同,放眼看去,就像是草地上屹立的城堡,给人以巍峨高远之感,一如祁玥带给人的感觉。
“薰浅,你喜欢吗?”。祁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哪怕全天下的人都说好看,也比不上她颔首微笑。
“嗯嗯。”叶薰浅搂着祁玥,靠在他怀里,回应道。
“世子、郡主,可以开始了么?”古煦架好了自己的拍照设备,又调整好了角度,一切准备就绪后,来到祁玥和叶薰浅跟前,含笑着问。
“薰浅,待会儿不要怕,那东西会闪光冒烟是正常的。”
很显然,祁玥根本不是第一次拍照,指着某个曝光用的东西,提醒叶薰浅。
他第一次拍照时遇见这种情况,心里也是惊了好一会儿,好在他习惯于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所以在照片上才看不出什么。
“我知道!”叶薰浅有些兴奋,迫不及待地想和祁玥来一张合照,她在现代十年之久,学的东西囊括文、理、工、商、农、医等学科,怎么可能不知道照相机的光学原理?
在古煦的指挥下,祁玥和叶薰浅身边的“闲杂人等”默契无比地退开,留下相依相偎的祁玥和叶薰浅站在原地。
祁玥双手环住叶薰浅的纤纤楚腰,无声地表达着他的爱意,叶薰浅则踮起脚尖,搂着祁玥的脖子,将脸蛋贴在他心口上,随着“咔嚓”一声响起,甜蜜而幸福的画面定格于弹指一瞬之间。
叶薰浅以前没少拍过艺术写真之类的照片,摆姿势这种事情对她而言还不是小菜一碟,不论她要摆什么造型,祁玥都无条件配合。
就这样,两人从草地走到花园,从湖畔走到假山……拍了一个早上,弄得古煦都觉得奇怪了,从前他也没见世子这么喜欢拍照呀……很多时候还是他千求万求世子才肯的,难不成今天天降红雨了么?
“薰浅,看你累的!”祁玥拿着手帕,给叶薰浅擦拭额头上的汗水,贴心到了极点。
叶薰浅冲着他甜甜一笑,一边为他整理衣裳,一边道:“祁玥,你下午想吃什么点心,我给你做好不好?”
“我想吃夹心巧克力。”祁玥等叶薰浅这句话很久了,如今难得心爱之人开口,他自然不会客气。
“好,还有吗?”。叶薰点了点头,祁玥陪了她一个早上,下午肯定都要在书房里度过了,如今贤王府里的姨娘和小姐们都相继离开,她的日常事务会比以往简单些,完全可以留到明天再处理。
“还有水果蛋糕。”祁玥想了想,继续回答,蛋糕的味道让他至今难忘。
“嗯嗯,好。”叶薰浅稍微思考便应了下来,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祁玥握住了她的手,叶薰浅扭头一看,问道:“怎么了?”
祁玥向前走了一步,捧着她的脸蛋,一字一句道:“薰浅,若是有时间,将巧克力和蛋糕等这些点心的制作方法教给下人吧!”
“为什么?”叶薰浅凤眸微微扬起,不明白祁玥怎么忽然说这个。
“别人家的姑娘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不进厨房的。”祁玥的手从她肩膀上滑落,最终停留在她的双手上,他娶她是为了给她更好的生活,不是让她下厨伺候他的!
“没关系,我喜欢。”叶薰浅无法忍受做个围着丈夫、孩子转的全职家庭主妇,不过偶尔下厨则是兴趣所致。
“我舍不得。”祁玥轻抚着她细润光滑的手,宠溺道。
他不想她的手因为下厨而变得粗糙,他不想她被厨房的油烟熏坏了脸,她是他未来的妻子,他想要细心地呵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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