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晚是惊吓过度才晕倒的,秦御及时接住了她,她其实并没受什么伤,故此回到凌寒院,也没等秦御让人请来太医诊脉,顾卿晚便已自己醒了过来。
她悠悠然睁开眼眸,就见害得她从屋脊上摔下来的罪魁祸首秦御正坐在床榻边儿盯着她,他的眉紧紧拧着,脸上还带着些愠怒之色。
顾卿晚比秦御更恼怒,什么人呀,让她走了一趟鬼门关,他倒还一副她杀了他家祖宗的模样,有这样的吗?
当时幸好她是往殿宇那边滚的,若是身子歪到了另一边呢?说不定秦御根本来不及接住她,那她现在已经成血肉模糊的一坨了!
顾卿晚一下子坐起身来,握着拳头就往秦御的胸膛上捶打,道:“都是你,差点害我摔死啊!”
秦御肋骨虽然没被震断,可如今却也还有些发疼,被顾卿晚轮着小拳头砸了几下,疼的眉头拧起,抬手攥住了她的手腕,顺势往两边一掰,往前一倾身,顿时便将顾卿晚压在了床上。
接着他便扑下来堵住了顾卿晚的唇舌,用强势而有力的吻,教训起这不让人省心的女人来。
天知道,瞧见她从屋脊上滚下来时,他的心跳的有多疯狂,他何尝不后怕,若是这女人滚落到了另一边,兴许他真没法及时接住她。所以,秦御觉得不是他的错,而是顾卿晚,一个姑娘家就不该爬到那么高,那么危险的地方去!
这个吻带着惩罚性,带着浓烈的情绪,疯狂的掠夺她的气息,嘶咬她的唇舌,顾卿晚被他吻的毫无一点招架之力,步步退缩,她挣扎,秦御便用铁山一样的身躯强势镇压,她想回咬他,可这厮如今接吻技术已经和当初不可同日而语,顾卿晚根本就寻不到任何机会。
唇舌被他搅弄吸允的又麻又肿,又疼又痒,身子也彻底软在了秦御的身下,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顾卿晚有些迷糊起来,秦御才抬起头来,眼瞧着她躺在身下娇喘不止。
她头上裹着的方巾早便掉落了,鬓发散乱开,一张小脸微白,愈发显得被他啃噬过的唇瓣殷红滴血般靡艳,就像落在冰雪里的一朵红梅。
秦御眸光微黯,不待顾卿晚喘息过来,便将她翻了过来,略提她的腰肢,将人按在自己的大腿上,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臀上,道:“可知错了?!”
他用的力气不小,顾卿晚被打的顿时眼睛冒泡,气的肺管都要炸裂了。再她看来,自己好好的做事,秦御却不分场合的乱发脾气,害的她差点摔死不说,竟然还将过错推她身上,还敢打她!
她太生气了,是真不想忍着了,僵着身子在秦御腿上呆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便用尽全身力气踢腾起来,道:“我没错!我错什么了?!若不是你这混蛋故意吓唬我,我根本就不可能从上头掉下来!你这是恶人先告状,你卑鄙无耻,欺负女人,你……”
秦御也生气,本来顾卿晚认个错,他看在这女人刚受了场惊吓的份儿上,也便算了。谁知道顾卿晚非但不认错,还口气强硬的怪起他来了。
秦御自然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错,这女人压根就不该那么不计后果的爬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既然他的出现都能让她吓的出意外,谁又能保证浮云堂不会出现其它的意外情况,使得顾卿晚滚落下来,若这个意外造成时,他又恰好不在浮云堂,她岂不是摔成肉饼了?
更何况,不说这个,单是她穿的不伦不类,不修边幅,半点不注意形象的让那么多男人目光肆意盯着她看,他就想捏死她算了。
她还有没有一点作为他秦御的女人的自觉,不对,这女人分明连自己是个女人的自觉都已经没有了!
秦御脸上发黑,按着顾卿晚,强势的不准她挣扎起身,对着她的**便又是重重的一下。
这一下比方才的力道要更重一些,顾卿晚惨叫一声,起也起不来,打也打不过,让她认错更是不可能,她双眼血红,张口便狠狠咬在了秦御的腿上。
像是半辈子没碰荤腥的饿狼,咬住了便不再松开,非要撕扯下一块血淋淋的皮肉不可。
秦御闷哼一声,怒道:“松口!”
顾卿晚听他疼的出声,倍受鼓舞,愈发咬的起劲,摇头晃脑的想撕扯掉他的皮肉来。
秦御,“……”
他抬起手来,还想再打,不想腿上却觉有些微湿,却是顾卿晚用力时,自动闭上眼眸,将双眸中的眼泪挤落了出来。
秦御略怔了一下,抬起的手僵在空中,又见顾卿晚摇头晃脑的,实在好笑,心头的火气倒瞬间消散了大半,抬起的手掌改而变成了抚模,落在顾卿晚的背上,一下下拍扶着,道:“好了,小狗吗?那么爱咬人。”
顾卿晚可没觉得好,她发誓,今日不生生咬下秦御一块肉来,她就不姓顾。
她执拗的继续用力,唇齿间尝到了血腥味都不松开,秦御无奈了,手在顾卿晚的脖颈后,不知什么地方略按了一下,顾卿晚便觉一阵乏力,紧咬的唇齿不自觉就松开了。
她不甘心的还想再往上扑,秦御已是眼疾手快的将她翻了过来,道:“好了,再咬爷的腿上多个大坑,多影响美观啊。”
顾卿晚瞪着秦御,抹了把唇上的血,道:“是啊,殿下往后还要娶妻纳多的美妾,大腿上带个女人牙印,多影响形象。”
秦御将她拉起来,捏了捏她的脸,道:“说话就说话,莫阴阳怪气的。”
顾卿晚白了秦御一眼,往他胸前扑过去,张口又要往胸前印牙印。秦御慌忙扶着她,道:“莫咬了,再咬仔细将牙齿崩坏了,卿卿生的这般国色天香,若是缺了两颗牙齿可如何是好。”
顾卿晚确实觉得牙疼,想到这古代也没有镶牙的牙医,顿时不敢再咬人,却心头不甘的道:“殿下果然是看上了这具皮囊,看来往后我可是得好好保护我的牙,保护我的脸,还有这一身皮肉,不然失宠了,岂不是要被丢进冷宫,被王府的下人肆意磋磨,过暗无天日的生活?”
她冷嘲热讽的,专门曲解他的意思,秦御有些头疼,将顾卿晚拉进了怀中,道:“说什么傻话,爷何曾看上的是皮囊,若真如此,当日在回京路上,也不会不肯放你离开,还想尽法子的将你带离了洛京城。还什么冷宫,爷哪儿来的冷宫,这话也是能浑说的!”
顾卿晚撇了撇嘴,不过秦御这话,倒让她想起从前的事来,秦御这厮好似还真是她没恢复容貌前便对她动了极大心思的。
顾卿晚记得,从前听闺蜜说起一对夫妻,男的又年轻又帅气,还多金,却坚持娶了个比他大四岁又没颜值家世还一般,还瞧不出什么气质的女人,当时闺蜜表示,这就是真爱的力量。
顾卿晚想,当一个想要什么美人都有的男人,偏对一个毁容的女人执着,这个也是真爱了吧?
旋即她便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甩了甩头,顾卿晚还是觉得衡量爱的标准是付出,绝不是索取。
秦御对她除了索取就是索取,也许他也有付出,但他的付出,从来都是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东西,比如说金钱,再比如说类似对待宠物一样的宠溺?
不对,他可不曾付出金钱,她可没要过他的钱,甚至她如今还在无偿给他爹建殿宇呢。这么一想,秦御除了在她这里耗费了一些时间,旁的还真没付出过什么实际性东西。
果然,在这场追逐游戏里,她付出了自己最珍贵的自由身体,甚至自尊,可秦御付出的不过是对他来说微乎其微的东西,这算什么真爱,屁都不是。
顾卿晚扯了扯唇,自嘲一笑,才道:“殿下说的是。”
秦御觉得她的口气有点不怎么对劲,正要低头探究,谁知外头便传来了迎夏的询问声,道:“殿下,沈公子几个已经在花厅中等着了,殿下可还要见他们?”
秦御闻言这才想起沈择几个,扬声道:“上茶,爷马上过去。”
他言罢,冲顾卿晚道:“沈择几个,从前你也是见过的,他们都是爷的兄弟,算不得外人,爷先过去,你收拾下也出来见见吧。”
秦御出去,顾卿晚想了想上次和沈择几个在仙岳楼用饭的事儿,心思微动,便跳下床榻,进了净房。
“二哥,嫂子没事吧?”
秦御进了花厅,陈咏砚便忙放下茶盏关切的道。
秦御点了下头,刚坐下,旁边郭栋便诧道:“呀,二哥的腿怎么流血了,不会是方才撞到了腿吧?”
说话间站起身来,就要过来撩秦御的袍摆。秦御身上穿着件玄色外裳,腿上被顾卿晚咬的地方,因色暗倒看不出来,便没再麻烦的换衣裳就过来了,谁知道郭栋竟如此眼尖。
秦御刚坐下便瞧见他露出来的白色中裤上,大腿靠近腿根的地方沾染了血迹。
秦御哪里敢让他撩起袍摆看清压印,忙拨弄了下外裳的袍摆,轻咳了一声,道:“无妨。”
郭栋有些遗憾的坐了回去,方才瞧那一小团血色,形状有些奇怪呢,怎么伤的,能伤成个小圆圈?
郭栋琢磨着,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洞察了什么,表情暧昧的看了秦御两眼。一副原来二哥口味这么重,放心,我会保密的神情。
秦御脸上一红,旋即又沉着脸扫了郭栋一眼,这才道:“她有些受惊,喝了安神汤便过来。”
几人闻言一副理解的神情,沈择道:“二哥可真是隐藏的够深的,先前咱们兄弟还帮二哥在早食铺子里和镇国公世子抢过人,二哥竟然也不告诉兄弟们,那沈清是个姑娘家。”
秦御闻言挑了挑眉,道:“沈清是女子,这不是一眼就能瞧出来的事儿吗?这等事儿都要爷告诉你们,你们的眼睛是用来干什么的?”
秦御一副,你们如此眼拙,实在不怪爷不告诉你们的神情。
沈择四人,“……”
好吧,连男女都分不出来,好像他们是有些没脸面。不过谁能想到这一个姑娘家,装起少年郎来竟然能像成那个样子啊!
却与此时,外头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轻盈舒缓,一听便是姑娘家,接着是丫鬟打起帘子的声音。
沈择几人禁不住同时望过去,随着景福八宝弹墨帘子被慢慢挑起,外头的光线洒落了进来,一个身影仿若踩着遍地的晚霞而来。
夕阳正好,映照在那道身影之后,她像是从光影斑斓的画卷中徐徐走来,姿态优雅,身姿曼妙。随着走近,那画卷也在清丽的容颜下褪去了色彩,只剩一道婉丽的身影,夺人心神。
走进花厅,顾卿晚站定后便落落大方的行了一礼,道:“见过沈大公子,陈郡王世子、郭大公子、李三公子。”
她身上已换了一身素淡的月白色双蝶戏花褙子,下穿一件浅绿百折罗裙,腰间束着一根雪白的织锦攒珠缎带,头发松散的挽起,发间只斜斜的插着一根宝蓝吐翠滴水流苏步摇,盈盈浅笑,清婉端庄,却不失灵动之气,美的夺目,却又让人觉得恰到好处。
瞧见这样的顾卿晚,沈择几人觉得自己方才将迎夏那样的认成是秦御的女人,实在是蠢到了顶点。
方才在浮云堂还是那样一副模样,如今眨眼间顾卿晚便像变了一个人,无论举止还是神情,都妥妥的贵女模样,从容优雅的,好似方才浮云堂的那个不是她一把。
几人都怔了怔,有点发懵。
沈择率先垂下了眼眸,遮掩了眼中的情绪。
眼前的女人没什么狐媚之气,和狐狸精真是半点不沾边,她生的就不是那种像小妾的脸,气质更是太从容月兑俗,高雅出尘,这样的女人,身上好似自带一股矜贵的大气,即便是站在秦御身边都毫不会被遮掩了光彩。
这等女子,成了二哥的妾室,沈择觉得,是福是祸还真难说。
“小……小嫂子好。”
旁边陈咏砚好容易从顾卿晚前后巨大变化中回过神来,禁不住站起身,回了个半礼。
秦御闻言,眉头微蹙,抬脚便踹向了陈咏砚的膝弯儿,道:“嫂子就嫂子,叫什么小嫂子!”
陈咏砚嗷的惨叫一声,心里落满了悲伤,为什么每次受伤的总是他。
“嫂子好!”
不等他平复悲伤,沈择三个已站起来一起行礼,从善如流的道。
陈咏砚,“……”
这都什么好兄弟,拿他探路呢。
顾卿晚倒没想到他们会如此称呼自己,顿时都愣住了,秦御却站起身来,拉了顾卿晚的手,道:“行了,他们都不是外人,从前也都见过,坐下来说话。”
他说着拉着顾卿晚,直接在自己身旁的太师椅上坐了。
顾卿晚原也不是什么会怯场的人,从容的坐了,见沈择几个明显无法适应自己的新身份,倒显得有些尴尬拘束一样,便率先开口道:“好奇怪呢,沈公子几人好像是更习惯我做沈清的样子呢。殿下,难道我女装的样子不会更赏心悦目一些?难道我女装打扮和殿下坐在一起,会比做男宠时和殿下坐在一起更惊悚些?”
陈咏砚顿时便笑了起来,摆手道:“不是,不是,怎么可能,嫂子不知道,嫂子做沈清时,咱们兄弟以为二哥真那个什么了,可是吓的几日都没睡好觉呢!”
“对,对,幸而嫂子是个姑娘。不过,那个浮云堂真是嫂子一笔一笔画出来的?”郭栋禁不住接口道。
两人一言一语,气氛便松弛了下来,顾卿晚笑了笑,挑眉道:“郭大公子这语气可不对啊,怎么那浮云堂就不能是我一笔一笔画出来的呢?你们也太小瞧女子了些,史书有记载,三百年前,可还出过女丞相呢,我这画个房屋图,又有什么好惊异的。”
“哈哈,栋子没见识,嫂子这样巾帼不让须眉,也就二哥能降服的住!不过嫂子说的好,确实不该小瞧女子!且不说远的,就是咱们大秦,大长公主殿下就是让多少男人都敬服的人物。来日浮云堂建好了,二哥可别等王爷寿辰了,得先请我们几个过来先睹为快啊!”沈择言道。
秦御淡淡一笑,点了下头。
顾卿晚却抿唇一笑,接话道:“大长公主才是巾帼不让须眉的,我不过是从小就喜欢盖房子罢了,也就只这么点能耐,可不敢说什么巾帼不让须眉,更不敢和大长公主相比,不过,这盖房子我却敢拍着腰板说一声,我行!几位若是有要迁新居的,修葺府邸之类的事儿,倒可以找我,我保证绘制出你们喜欢的房屋园林来,报酬嘛,可以给你们算个兄弟价,就按寻常大秦的顶级匠师的报酬算给我就成。”
她甚是自信,口气极大的话顿时便令沈择几个微微愕了下,顾卿晚却挑了挑眉,又道:“别这么看着我!我说真的,趁着我还没出名,赶紧抓住机会。晚了,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沈择几个顿时便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顾卿晚却扯了扯秦御的袖子,道:“你这几个兄弟眼光真没你好,他们居然以为我在开玩笑。”
秦御唇边也有了些笑意,道:“等卿卿的浮云堂建起来,他们就明白了,卿卿不能指望所有人都有爷这份识人的眼力啊。”
顾卿晚顿时发现了秦御一个优点,识货!于是她大点其头,喃喃道:“怪不得只能做小弟。”
将两人的话听在耳中,沈择四个,“……”
“咳咳,其实我们今日见了嫂子建造的浮云堂,已经相信嫂子建房子的能耐了,我们只是最近都没有买什么新园子,也都还跟着长辈住在府里头,没有要修葺府邸的。”沈择禁不住辩白道。
顾卿晚点头,笑的眯起眼来,道:“所以说,我的能力沈公子几个都是认可的了?”
秦御坐在旁边,沈择四人自然不住点头,纷纷赞道:“嫂子神乎其技。”
他们赞着顾卿晚,心里却在想,这个顾家大姑娘当真不一样,这么不谦虚,和二哥的狂妄也算是搭调了。
顾卿晚却一拍手,双眸晶亮起来,道:“如此甚好!其实,我马上准备在京城寻个好地方建个京城第一大酒楼。我是个重义气的人,看在殿下的份上,我便给几位行一个方便,几位都入伙我的第一大酒楼吧,咱们有钱一起赚!怎么样?”
秦御,“……”
沈择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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