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晚原本就不想和秦御,娄闽宁多做牵扯,若非逼不得已,她也不会接受娄闽宁的帮助,在娄闽宁的安排下离开了。
如今既逃了出来,若是借着眼前人的力量,走的远远的,秦御也好,娄闽宁也罢,都寻不到她,那才叫好呢。
故此听闻苏子璃的提议,顾卿晚眼珠子转了转便道:“我会尽力,但我一个闺阁姑娘,也不过是看了些密道机关的书,并不算精通,未必便能帮上公子,若是帮不上忙,公子也不能为难我。”
苏子璃便算准了她会应下,一抬手道:“本公子不是那么没品的人,自然明白这个。咱们击掌为誓,本公子帮姑娘从这里月兑身,顾姑娘替本公子寻这密道,且对外保证不透露此事,如何?”
顾卿晚瞧了眼苏子璃,抬手便毫不迟疑的和他对击了一下。
放下手,顾卿晚瞧着苏子璃,道:“既然咱们已经暂时结成了同盟,我却还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的。”
苏子璃眯着眼睛笑了下,道:“本公子姓苏,如今暂居在京城,顾姑娘冰雪聪明,难道猜不出吗?京城中姓苏的,又像本公子这么风流倜傥,风姿俊美,雅人深致,才貌双绝,有逸群之才,又兼器宇不凡,颠倒众生,轩然霞举,惊才风逸的美男子,该是独此一家,一猜便中的吧?”
苏子璃扬眉看着顾卿晚,脸上好似写着,你快猜,很好猜,爷很出名的,你一猜保准就中。
顾卿晚唇角抽了抽,禁不住满头黑线。
谁说古代人含蓄的,谁说古代人谦逊的?狗屁!
她想了想,还真没听说京城有这号不要脸的人物,禁不住开口道:“像苏公子这样,狂蜂浪蝶的京城可能真不多,只是小女子从前拘于深闺,又自来只关注正经人,眼界有限,还真想不起一个姓苏的有大名气的公子。”
苏子璃,“……”
狂蜂浪蝶,只关注正经人?这女人分明暗骂自己是小倌馆里的不正经人!
他冷哼一声,扭过了身去,冷着脸闭上了眼睛,一时间是真不想搭理顾卿晚了。
这么牙尖嘴利,不讨喜的女人,燕广王和镇国公世子都瞎眼了吧?!
顾卿晚是真没想起来京城有什么姓苏的公子,京城的高门大户中也就建安侯府和左都御史家是姓苏的,可两家都没有公子是符合苏子璃年纪的啊。
见苏子璃生气了,顾卿晚也没多在意,撇了撇嘴从窗口看出去,这一瞧,倒见马车边儿跟着侍卫,可却并不见碧娇的身影,她钻出马车确认了下,果然不见了碧娇,不觉诧异的看向苏子璃,道:“碧娇姐姐人呢?”
苏子璃闻言这才抬起眼眸来,古怪的看了顾卿晚一眼,却抬手指了指她身上穿的衣裳,道:“这件衣裙是给碧娇置办的,你穿在身上倒也大小差不多,你们俩的身形却也相差无几。”
他言罢,便又闭上了眼眸,一副不准备再开口的模样。
顾卿晚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心道这人什么意思啊,她问碧娇,他说她们俩身形差不多,这驴唇不对马嘴的,什么和什么啊。
那厢,几匹狼确实也杀不了吴国公,马车跑远没多久,吴国公便摆月兑了困境,不过那些狼倒也乖觉,许是知道官道上人来人往,并不安全,见马车载着顾卿晚跑远了,它们片刻便也相继离开了。
吴国公和吴丙三个汇合后,却多多少少都挂了伤,那后来接应的人,伤的最重,被撕掉了一条手臂,还没止住血,吴国公伤的最轻,可身上衣裳也已不成样子,伤口却也不少,狼狈不堪,只是没伤到要害罢了。
更重要的是,经过狼群这一攻击,他们的马全都跑了,如今三人站在官道上,四下无人,前后没个着落,便连去追顾卿晚也得全凭双脚了。
吴国公气的脸色发绿,沉声骂道:“这个死丫头,抓到她,看老夫不剥了她的皮!走,追!”
三人拖着狼狈的身子一路狂追,奔的直喘气,这才追到了那停在路上的马车处。
却见马儿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起不来,车厢中却已没了顾卿晚的踪影,吴国公一拳头砸在车上,阴沉着脸,道:“死丫头是大家闺秀,一双脚没走过路,跑不远的,找!”
三人很快便寻到了那处棉花地,沿着痕迹一路寻到了一处山涧,却发现山沟上丢着一只鞋子,布满荆棘刺的山坡处有人滚下去的痕迹。
荆棘上还挂着一点红色的布料,查过之后,果然是之前为顾卿晚准备的嫁衣布料。
三人缓缓下了山坡,在下头找到了没了气息的“顾卿晚”,因坡上的荆棘,她的脸已经被刮的不成样子,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不过瞧身上穿的破烂嫁衣,还有那身形,倒是让吴国公等人确信该就是顾卿晚。
他们骂了两声便带着这具尸首再度赶路,往周家的祖籍云来县赶。
他们并没有走多长时间便碰上了因久候不到,再度派人前来接应的周家人,顺利的登上马车,在一个时辰后赶到了地方。
这时正是三更天,已经错过了先前安排的拜堂吉时,周鼎兴见吴国公三人一身狼狈,不由上前询问,吴国公将事情简单的提了下,周鼎兴便拍着吴国公的肩头,道:“实在是辛苦委屈亲家公了,亲家公为了睿哥儿受了这么些苦,睿哥儿他在天之灵,也必定安慰。”
吴国公闻言眼眶微红,道:“睿哥儿死的冤,这丫头是祸源,如今送她下去陪着睿哥,只望着睿哥儿在那边也能快慰,行了,老夫的伤都是皮外伤,养个几日便好,先安排拜堂,莫再错过了下棺的吉时。”
周鼎兴点头,却冲周江延使了个眼色,道:“将顾家那丫头的尸首带下去,好生再换身衣裳,放进棺木,抬过来拜堂。”
周江延示意下人上前,约莫两柱香时辰,方才有下人来禀报,一切都安排好了,请吴国公等人前往小祠堂中观礼。
周鼎兴和吴国公互让着进了小祠堂,因是行冥婚,祠堂里一片素白,却点了红烛,瞧着甚是怪异。
祠堂中间摆放着两口棺木,周鼎兴和吴国公等人刚刚坐好,正要示意司仪开始,外头便突然冲进来个披麻戴孝的人,边跑边喊,道:“外头……外头燕广王和镇国公世子来了!”
周鼎兴闻言面色一变,豁然起身,看向了吴国公,道:“亲家公露出行迹了?”
吴国公蹙眉,道:“没有啊,老夫敢保证什么痕迹都没留下,他们怎么会寻到这里来!”
周鼎兴并不知道萧南江那里出事儿了,却觉得必定是吴国公出了什么纰漏,让秦御和娄闽宁顺藤模瓜的寻到了这里来,脸色便有些发沉,蹙眉道:“只怕他们是为顾家姑娘而来,来者不善啊,可如今就差一道礼,就拜堂,板上钉钉了啊,这可如何是好。”
他面露为难之色,又声音哽咽,对着周睿的棺椁道:“我可怜的孙儿,生前连成亲都不曾,怎就去了,到了那边,竟也是想娶一房媳妇都这么难……我这个当祖父的愧对你啊!”
吴国公闻言面露沉痛之色,却一握拳,道:“老夫出去挡着他们,亲家公赶紧让他们行礼拜堂,盖棺上钉!”
他说着大步便往外走,周鼎兴眼瞧着他出去,挥了挥手,道:“快,上钉!”
司仪闻言一诧,道:“大人,还没拜堂行礼呢!”
周鼎兴却摆手,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拜什么堂,盖棺上钉!快!”
外头,秦御和娄闽宁几乎是同时赶到的,周睿的棺椁暂时停放在周家的祖宅之中,停灵一个日夜,清晨才会正式出殡,两人带着人直奔灵堂这边,一路自然无人敢拦,却在临近灵堂的地方被吴国公和其带的人拦下。
吴国公上前见礼,道:“燕广王和镇国公世子从京城来给睿哥儿他送行,老夫代睿儿谢谢两位。”
秦御闻言冷笑,率先道:“人呢?”
吴国公却道:“睿哥儿吗,他如今正在……”
秦御却随手冲身后摆了摆手,宋宁便抓着个穿淡紫色长褙子,身段窈窕却遮头裹面的女子上前一步,秦御一把便捏住了那姑娘的脖颈,道:“本王再问一遍,本王的人呢?吴国公若是继续装蒜,本王不介意先让手中人吃些苦头,尝尝鬼门关的滋味。”
他说着便微微用力,那瑟瑟发抖,偏又没发出半点声音的姑娘顿时便被提了起来。
吴国公的目光自然落在了那姑娘的身上,即便是被遮住了头脸,他也从身形上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他的外孙女,是周清秋!
周清秋自从在仙岳楼上受了惊吓,便病倒了,接着便发生了周睿在义亲王府死掉的事情。
因周睿的死,周大夫人怪责周清秋害了哥哥,打了周清秋两巴掌,周江延也因此罚周清秋跪了两日的祠堂,反省己过。
周清秋本就娇滴滴的,从小被宠着长大,从前即便受罚,也有下人糊弄上头,这次因事情太大,没人敢通融,便使得周清秋老老实实跪了两日,结果便病倒了。
也因此,周睿从京城出殡,周清秋就没有跟来,而是留在了周府养病。
吴国公怎么也没想到,秦御竟然敢公然将周清秋从周府中掳了出来,而且还在众目睽睽下,捏着首辅家嫡长女的脖子,威胁他!
这么无法无天!秦御怎么敢!
吴国公脸色铁青,沉声喝道:“秦御!你怎么敢如此放肆,你放了……”
他话没喊完,秦御便微压低了声音道:“吴国公,众目睽睽的,她可是被本王的侍卫抱来的,这姑娘家失踪了一夜,可不是什么好听的,吴国公若是喊出来,却怪不得本王不给周吴两家留颜面了。”
他是盛怒,可也知道挟持首辅家千金是要遭御史弹劾,遭群臣攻击的,他倒是没所谓,可却不想将礼亲王府拖进来。
行事便不得不顾念一二,做的周全。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旁人听不到,可吴国公习武,却听的一清二楚,果然,闻声吴国公顿时便住了声,秦御那边却抬了抬手,顿时将周清秋提溜的更高了。
周清秋大抵是被什么东西堵着嘴,又被卡着咽喉,半点声音都发不出,只一双脚不停的踢着,却眼瞧着越来越无力,秦御冷冷瞧着吴国公,道:“本王再问一遍,本王的人在哪儿!”
吴国公的所有注意力都被秦御吸引了过去,娄闽宁却绕过人,直接便往院子深处去了。
秦御自然瞧见了娄闽宁的举动,但是他只瞧了一眼,便淡淡转开了视线,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吴国公身上,甚至将手臂抬的更高,捏着人的手也更加用力,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他抓周清秋过来,不过是怕吴国公抵死顽抗,不肯告知顾卿晚下落,以防万一罢了。毕竟他手中并没有人就是吴国公抓走的证据,吴国公若是死活不承认,好歹也是个国公爷,秦御也不能将其怎样。
而今他也并不确定,顾卿晚是不是在这里,所以才直接逼问吴国公,而不是冲进去搜找。
不过,娄闽宁趁人不备进去探看,却是和他一个目的,该联手的时候,秦御并不会意气用事,这时候谁先找到顾卿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能最快的速度找到人。
至于其它的,等人安全了他自然慢慢算这笔账。
吴国公就只有周清秋和周睿这么两个血脉相链的孙辈,周睿还没有周清秋贴心,如今周睿死了,吴国公怎忍周清秋再有个什么不测?
见周清秋踢腾的双腿越来越无力,他顿时便坚持不住了,怒声道:“畜生!你松手,你找的人就在祠堂里!在祠堂里!”
他还算有些理智,不敢告诉秦御说顾卿晚已经死了,生怕秦御一激动会直接掐断了周清秋的脖子。
秦御闻言,当即便松开了周清秋,却将周清秋顺手丢给了身后的宋宁。
宋宁接过人,吴国公便出了拳。方才他不敢和秦御动手,怕秦御真弄死了周清秋,如今秦御不在这里,几个侍卫,吴国公觉得他们不敢真将周清秋怎么样。
他一拳打到,宋宁却反应迅速的将周清秋拉到了拳头下,吴国公气的头顶冒烟,忙忙收拳,大吼一声,道:“混账!老子杀了你!”
喊罢,招呼着人便和宋宁等人缠斗在了一起。
小祠堂中,娄闽宁脚步匆匆冲进去时,一眼就见祠堂中并排放着两具同样的棺木,他不可置信的瞪着那两具棺木,余光扫过摆放在灵台上的红色喜烛,哪里会不明白这里在做什么?
脸色刹那间苍白如纸,他身影踉跄了一下,接着便一阵风般冲到了其中一具棺木前,一掌拍向了棺木的盖子。
他进来时,周鼎兴正令人给棺木上钉,周鼎兴没想到吴国公出去拦人,竟然连一盏茶时候都没拖延住,眼见娄闽宁大步冲进来,上来便推棺木盖子,周鼎兴忙冲上前,急怒道:“娄世子且慢!”
娄闽宁动作未停,一掌击在了棺木盖上,长钉还没上牢靠的棺木顿时发出一声闷响,棺木盖子便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打在了灵台上,顿时灵堂便乱的不成样子。
里头躺着的人露了出来,娄闽宁只扫了一眼,里头躺着的是周睿。人已经死了多日,即便用冰镇着,也有股臭味扑鼻,他面上一片死寂,转身便又迈步往另一个棺木去。
周鼎兴却已冲了过来,再度拦在了娄闽宁的身前,脸色铁青,道:“娄世子,老夫的孙儿虽无官职在身,但也是有功名的人,你便是国舅,也不能如此搅人灵堂,就不怕御史……”
娄闽宁双目微微血红,死死盯着那另外的一具棺木,他在想若那棺木中躺着的当真是顾卿晚。那他该怎么办,他完全不能承受这样的结局,若真是顾卿晚,她便是被他害死的,是他将她带了出来,却没能保护好她。
让她死了还要受这样的屈辱,和周睿这样的人行冥婚,若真是她,那他……他的一生也注定就在今日葬送在此了。
娄闽宁根本就没听到周鼎兴说了什么,更听不到那边周大夫人扑到周睿棺木前的恸哭声,他一把扫开了周鼎兴,有些踉跄的到了棺木前,手抬起,却有些颤抖,推了下棺木盖,一下竟没开。
又闭上眼睛,狠狠一震,那棺木盖才被推的错开,他猛的睁开眼睛,望去,却见棺木中确实躺着一个穿红色嫁衣的女子,只是她的脸竟然布满了血肉模糊的伤口,根本就看不清五官。
因嫁衣宽大遮掩了身形,她又已经断气,只这么躺着也辨不出是不是顾卿晚。可若不是顾卿晚,他们又怎么会这样狠,便是死都要毁她的容貌,让她死前,经历这样残忍狠辣的事。
且娄闽宁看的出,这尸体的模样,死了不会超过了两个时辰,这也和吴国公带走顾卿晚的时间都吻合。
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娄闽宁扶着棺木,头脑一片僵木的空白,只死死盯着那棺木中的人,一时间觉得掉进了虚空而空寂的冰洞般,四周一片漆黑。
而秦御过来时,瞧见的便是乱七八糟的灵堂,洒落在地的喜烛,以及扶着棺木像是石化了的娄闽宁。
娄闽宁那灰白的脸色,僵硬的样子,被抽去魂魄的神态,令秦御脑子轰然一响,宛若被雷电击中,脚步骤然顿住,双腿一瞬间竟有些发软,险些跌倒。
前些天在义亲王府,顾卿晚出事时,彼时他以为那种感觉已经是痛苦的极致,如今方知,不过几日功夫,那女人竟然像吃人心的妖精一样,对他的蛊惑又攀升了新高度。
在义亲王府他起码还有勇气下湖去探究她的生死,如今,他竟生出一股转身而去,无法面对之感。
如此懦弱,平生仅有。
秦御双拳紧握,缓缓迈步,待走近了棺木,神情还算平静的扫了眼那张乱七八糟的脸。
没看到熟悉的容颜,心中竟说不上是庆幸还是疼痛,他探手便伸进棺木中攥着了那女人的双臂,拉起。
广袖滑落,那女人的双手才显露出来,右手赫然已被斩断。
秦御手一抖,低垂着眼眸,捏着女人的手没放开,却有一滴晶莹从眼眶溅落,无声无息的滴在了棺木中。
他怎么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哭?秦御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唇角略挑起,闭上了眼睛。
忽而却听耳边传来一阵焦急的吱吱声,他有些迟钝的睁开眼,又有些艰难的转头去看,就见兔兔正站在他的肩膀上,一只爪子指着那棺木,一只爪子不停的摇着,见他瞧过来,更是一个劲儿的摇头晃脑。
“吱吱!吱吱!”
秦御脑子却有些发木,若是平日,早便能明白兔兔的意思了,这会子兔兔的动作,却只入了眼,没往脑子跑。
他先前便推测出周家是要抓了顾卿晚,借用她的手,如今这具女尸已被砍了手,自然便认定了她就是顾卿晚。
不然的话,周家也没必要将尸体弄成这个样子。
兔兔见自己表达的这么清楚了,主子竟然完全不明白,一双眼睛更是雾霭沉沉,随时都能落泪一般,兔兔觉得不能让主子继续丢脸下去了,它顺着秦御的手臂便爬到了他抓着那女人的手上,使出吃女乃的劲儿,拼命的去掰扯秦御的手。
“吱吱……”
它一边儿掰,一边儿叫个不停,那意思很清楚,它是不想他抓着那棺木中的女人。
若然里头真是顾卿晚,兔兔怎么可能是这幅模样?
秦御总算是回过味来了,松了手,声音有些飘忽,道:“不是?”
兔兔双眼一亮,丢了秦御的手,站起身来,拼命点头。
秦御一把松了手,想着方才自己失魂落魄的样子,只觉丢人的紧,脸上火辣辣的烧,偏这会子竟有些鼻头发酸,喜极而泣的苗头,这让他很恼火,几乎是气急败坏的,就冲兔兔怒吼道:“既不是她,你怎不早说!”
兔兔,“……”
委屈的宠物,小**一扭,抬着脚狠狠在秦御手腕上跺了几下,钻进他袖中去了。
秦御的吼声不小,以至于将麻木站在棺木边儿的娄闽宁也惊的回过神来,听清秦御的话,他也似一下子活了过来般,上前一步,竟是将那棺木中的女尸衣襟掀开了些,往小月复附近看了一眼。
接着他露出似泣似笑的声音,道:“确实不是晚晚,不是。”
声音如释重负,可秦御刚正常的脸色却瞬间黑到了极点。
旁人离棺木略远,大概注意不到娄闽宁方才的动作,可他就站在近旁,却是瞧的清清楚楚,娄闽宁瞧的是那女尸的腰月复间。
瞧过以后,他便确定那女尸不是顾卿晚。这说明顾卿晚的腰月复间应该有胎记,而女尸是没有的。
腰月复!
不是说两人虽然订了亲,但一直发乎于情止乎于礼的吗?不是说娄闽宁是正人君子的吗?!
秦御有种受骗的感觉,脸色铁青,重重冷哼了一声。他逼上前一步,盯视着周鼎兴,道:“周大人能否解释一下,这具女尸是怎么一回事?”
周鼎兴被他盯视着,却镇定非常,沉声怒道:“睿哥儿他未曾成亲便去了,老夫作为他的祖父,不忍心他在那边太过凄清,便做主让人寻来了一具被狼撕咬过的无主女尸,给我这可怜的孙儿行冥婚大礼,敢问郡王和娄世子又是什么意思!”
周江延也扶着哭的快断气的周大夫人过来,怒目道:“我儿已经去了,娄世子和燕广王殿下还如此惊扰其魂灵,棺木已盖,却生生震开,我周家生受如此羞辱,此事怕是不得不请奏圣上,要个公道!”
周大夫人禁不住在一边儿又哭又喊,道:“我可怜的儿啊……”
她一哭,旁边哭声四起,灵堂中当真是说不出的凄惨。
娄闽宁和秦御,顿时便成了众矢之的,被外头围着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
秦御这会子只想弄清楚顾卿晚到底去了哪里,至于周家,便是想收拾,也不能在这里逞一时之勇,这账总是要算的,不着急。
他看着脸色沉沉的周鼎兴,哼了一声,道:“周睿的死多少和本王有点关系,本王心怀愧疚,可是专程过来祭拜周大少爷的,本王可什么都没做,棺木不是本王推开的,灵堂也不是本王砸毁的,周大人要公道,莫算上本王。”
他说着拍了拍衣袖上的尘土,道:“既然灵堂毁了,本王这香也上不成了,便不打搅了,告辞。”
说着,他转身招呼了宋宁一声就往外走,道:“带上爷的人,走吧。”
他人跨步出了灵堂,却边儿走边儿道:“将本王抓回来的王府逃奴仔细看好,本王原先还没想好怎么处置她,不过方才看了周府为周大少爷找的冥婚妻子,突然就有了启发,本王可真是迫不及待想让她试试滋味了。”
他话中的逃奴,分明说的是周清秋,这话也分明是说给吴国公听的,方才吴国公并没有从宋宁手中抢下人来。
周鼎兴等人的注意力都在灵堂上,倒还不知道方才外头发生的事儿,此刻周清秋晕厥了过去,被宋宁扭着手臂,提在手中,浑身脏乱,狼狈不堪,周鼎兴瞧了眼,便挪开了视线,只以为真是什么逃奴,根本没在意。
只吴国公想喊,又不敢吆喝。
想拦,如今前来参加葬礼的亲朋四邻都听到动静,拥挤了过来看热闹,众目睽睽的,又怕自己表现的太明显,毁了周清秋的清誉。
一个大家闺秀,没了清誉,可真是一辈子都毁了。
他浑身发颤,眼瞧着秦御带着人大摇大摆的离开,看了眼乱糟糟的灵堂,咬牙悄然追了出去。
离周家祖宅不远的小巷中,秦御神情冷然的等着吴国公,周清秋却被他像一条死狗一般丢在脚边儿,她脸上头上方才蒙着黑布已经被扯掉了,露出惨白的面容来,还晕迷着。
吴国公冲进小巷,一眼便瞧见了千娇百宠的外孙女,目露凶光,就要上前,可下一刻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却抵在了周清秋的脸上。
吴国公顿住脚步,蹬过去,宋宁执着匕首的手又往前送了送,叹了一声道:“国公爷还是赶紧将顾姑娘交出来吧,不然属下的手只怕要抖一抖了,周姑娘生的这么国色天香,脸要是毁了,也怪可惜的,吴国公说是不是?”
秦御负手站在一边,冷冷瞧着吴国公。
吴国公额头冷汗直冒,他后悔了,既然那顾卿晚并不是害死周睿的凶手,他做什么还去招惹燕广王这个恶魔,周睿已经死了,为此再搭上一个活着的周清秋,实在是不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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