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说着,脸上带着笑容,仿佛在调笑。
对晚安而言,的确就只是调笑。
可是那句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又仿佛钻进了她的心里。
如果是陈述。
那可真是让人怦然心动啊植。
顾南城捏了捏她的脸颊,淡淡的笑,“你知道就好。”
晚安闭上眼睛,“我睡会儿。堕”
说罢就闭上眼睛,这一次是真的沉沉的睡了过去。
顾南城扯过被子帮她掖好,直到她的呼吸变得均匀起来,才将落在她月复部的手收回,拉上窗帘让卧室里的光线暗了下来。
一整天她几乎都是醒醒睡睡,睡睡醒醒,要么睡着睡着就疼醒了,要么疼着疼着就睡着了,整个人就像是要死了一般,完全没有一点精神。
在过去基本每个月她都会有这么一天,只是这一次更加的严重。
中午林妈敲门叫她吃饭,她也只是恹恹的答了一句,“我没胃口,林妈。”
林妈走到她的床边,温柔耐心的哄着,“太太,你特殊时期,又感冒发烧了,不吃饭不补充个营养会更加没精神,午餐是顾先生亲自下厨,他专门问了医生您现在吃什么比较好,看在先生的面子上,您好歹也吃一点。”
晚安怔了怔,“他没去公司吗?”。
“您睡着之后他就在书房处理了会儿公事,快中午的时候就下来准备午餐了。”
晚安舒缓了一口气,慢慢的道,“林妈,麻烦你给我倒杯热水,我去洗个澡。”
又是发烧又是冷汗,她觉得自己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林妈去给她倒水,晚安晕着脑袋走到衣柜前找了身居家的毛线裙出来,没找到拖鞋她直接光着脚走在地板上。
顾南城一进来就看到她那双落在地毯上的脚。
心头的火苗一下就蹿了出来,长腿大步的走过去,劈头盖脸的吼,“慕晚安,你到底有没有轻重?”
晚安本来就很虚弱,被他吼得吓了一跳就差没有摔下去。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男人抱起来扔回了床上,摔得她头晕目眩的。
晚安扶着自己的脑袋,温软的嗓音茫然又无辜问道,“你这么凶干什么?”
这么凶干什么?
顾南城走了过去,眯起眼睛居高临下看着她,“你几岁?没人教过你下床穿鞋子?没人教过你感冒了不能再着凉?”
晚安抿唇,低着脑袋闷闷的道,“那我没找到……等下就要洗澡了。”
“洗完澡也找不到,然后光着脚出来?”
她的脑袋又低了一点,瞥瞥嘴没有回答他。
顾南城不悦的冷声道,“我说错了?”
“没,是我错了。”
男人冷哼了一声,“下去吃饭。”
“我要洗澡。”
“你会淹死在浴缸里。”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柔软的毛拖找了过来,顺便接过林妈倒过来的水。
“我不会,我要洗澡。”她蹙眉抗议,“不洗澡不吃饭。”
顾南城,“……”
他一把扣着她的下巴,也没用力,“是谁把你惯得一身的臭毛病?”
平常还真看不出来。
晚安十分的不满他的说法,秀气的眉头蹙得更紧,“爱干净难道是臭毛病?”
顾南城懒得跟她争论,吩咐林妈去取一件披肩过来,裹着她就要下楼,女人一点都不配合,“我不要,顾南城,我生病了你就是这么虐待我的?如果不是你床品不好不戴T,我就不用吃避—孕药,我已经被你虐待成这个样子了,你还不给我洗澡?”
如果不是你床品不好……
很好,他床品不好。
这句话给男人俊美的容颜染上了一层颜色,他温温淡淡的道,“我床品不好?顾太太你倒是说说,我哪次没把你弄舒服了还是怎么着?”
“不戴T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晚安没什么力气,趴在他的肩膀上嘟囔,“而且我也并不是每次都舒服。”
“嗯,你爹造你的时候也没戴,全世界当爹的都不是好男人。”
那时,他其实是想要个孩子的,不过她暂时不想生,他也不急于一时。
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备。
现在床头柜里已经准备了满满一抽屉的安全套。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男人。”
顾南城听着从怀里传来冷冰冰的声音,眉尖不动声色的挑起,低头瞧她,只是她的脸蛋埋在他的肩膀里,所以看不到表情。
这个话题转过,他低声淡淡的道,“知道了,以后都听你的,你想用什么姿势就用什么姿势,你说戴就戴,现在下去吃饭,嗯?”
晚安还是那三个字,“去洗澡。”
虚虚弱弱的声音,其实很软,但就是透着一股子儿蛮不
讲理的劲倔强劲儿。
顾公子觉得,对待这种女人,冷着脸教训一顿来得比较实在。
然而他还没开口,怀里的女人就用下巴蹭着他的肩膀,“不洗澡不舒服,不舒服没有胃口,没有胃口不想吃饭,我就是想洗个澡你干什么不准?”
她蜷在他的怀里,像只受伤的猫,手按着月复部,好似被虐待了,“如果不是林妈说你亲自下厨,我都没有胃口吃饭,让我洗个澡是浪费你多少水?”
顾公子闭了闭眼,不战而败,认命的道,“行,别装了,给你洗。”
他转了方向,朝浴室走去。
顾南城拧着眉头巡视了一圈,将手里的女人放下来,抬手将花洒拿了下来,打开水龙头用手试水温。
“我想……泡澡。”
顾南城听这话心头又窜出了点火苗,偏过温和英俊的脸庞,眉目间浮现出一层冷漠的凶意,“你是不是欠收拾?自己的身体这副死样子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不知道?几岁?”
晚安茫然困惑的看着他,“不能泡澡吗?”。
男人表情更凶,“不能。”
刚才林妈出去倒水的时候碰到他,嘱咐说太太洗澡千万不能泡浴缸,最好不要洗。
晚安低着脑袋,哦了一声。
没有人告诉她这些,她不知道。
顾南城调好了水温,见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原本就很苍白的脸庞显得很失落。
“不是要洗澡么,把衣服月兑了。”
晚安抬起脸,连忙道,“那你出去吧,我自己洗就好了。”
顾南城睨着她,“你现在站几分钟就会倒的身子能在这里洗个澡,衣服月兑了,我不想顾太太被冲进下水道。”
晚安,“……”
她这才反应过来,他要给她洗澡。
“我可以自己洗,你在外面等我……有事我会叫你的……”
“顾太太,”顾南城淡淡的盯着她的眼睛,如此陈述,“你第一次见我就月兑光了,现在怕我看你的身体。”
好看的眉头不声不响的挑起,语调基本没有起伏,“你哪里我没看过没模过或者没亲过?”
晚安咬唇,调整呼吸,“我不习惯……”
“婚前和婚后,一个人生活和跟另一个人一起生活原本就不一样,顾太太,我就是你该适应的习惯。”
他的衬衫已经被花洒的水打湿了好几个地方,西装裤的裤脚也是,袖口挽起,说话的姿态闲适而笃定。
花洒里放出的热水逐渐的蒸腾出氤氲的热气。
晚安站着没有动,隔着这氤氲的雾气看他微微被模糊的俊颜。
如果习惯彼此,跟他一起生活。
其实……
她闭了下眼睛,心口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忽然无限制的放大。
顾南城没关水,一步迈到她的跟前,抬手拢起她的长发,很是粗糙的绑着,没什么美感,只是凭着直觉和手感不让它掉下来。
他帮她月兑衣服,手指修长而漂亮。
晚安被他拉到花洒水下,温热舒服的水落下来从肩膀处流下,顾南城低着头帮她洗澡,黑色短发下的俊脸,温柔细致专注。
晚安唇动了动,仰脸看着他,“你的衣服都湿了。”
男人眉目不动,唇角的笑似有无奈,嗓音很低,“还不是你喜欢折腾。”
她在氤氲的水雾中看着他,像是审视,或者端详,杏眸注视他,一眨不眨。
浴室里只有一片淅淅沥沥的水声。
“你的技术很不错,经常给女人洗澡吗?”。
伴着淡淡嗤笑的嗓音响起,“你觉得,会经常有女人这么大牌难搞,让我这么伺候么,嗯?”
晚安的唇抿出笑,“好像,不多。”
顾南城长得很好看,从五官到轮廓的线条,闲散的时候显得温和,但是眉宇间稍一冷漠,整个线条都仿佛被勾勒得凌厉。
低哑的男声忽然响起,“别看着我。”
晚安没反应过来,“嗯?”
“别再盯着我看……”顾南城低头去看她,深邃的瞳眸蓦然一暗,忍不住就扣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唔……”
她赤果着的甚至满是泡沫的身子被他单手收拢入怀中,脸蛋被他另一只手固定着被迫同他接吻。
担心水会淋湿她的头发,男人搂着她往后退了两步,没让她背靠墙壁,而是抵着他的手臂,以这样的姿势亲吻。
晚安睁眼可以看到花洒的水落在他的肩膀,将他的衬衫彻底的淋湿,耳边是水声,呼吸里却铺天盖地全都是男人的气息。
她几乎是被动的接受他的索吻。
视线下移,落在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上,细碎的水珠平添了性感,神情慵懒,带着享受般的迷离的沉醉。
她的睫毛动了动,没错,那是沉
迷。
似有一只手拨动她的心弦,试探性的回吻。
男人的气息加重,愈发深而凶的吻着她。
等到一吻结束,晚安几乎要昏过去,手臂圈着他的脖子,人就这么靠在他的怀里。
顾南城幽深暗色的眸盯着虚软的靠在他怀里的女人,绯色的唇瓣有点红肿,脸蛋儿也嫣红,气息不平,微微的喘着。
下月复处紧紧的绷着,蓄势待发的难受。
“慕晚安,”他扳着她的脸,忍不住一字一顿的骂,“小狐狸精。”
端着一张矜持端庄的皮相,骨子里处处勾人。
晚安看着他,模样竟然蛮开心,“你在夸我吗?”。顺便亲了下他的下巴以示奖励,“没人这么夸过我。”
顾南城,“……”
呼吸又重了一度,他低头在她的下巴上咬了一下,贴着她的唇低低的道,“怎么办,它被你弄硬了。”
“我并不能帮你。”晚安对上他眼睛里那股要冒出来的邪火,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往他的肩膀躲去,很虚软的道,“头好晕……有点饿。”
顾南城睨她,好气又好笑,“磨人精。”
没什么旖旎的心思,再让她折腾下去他非得把她办了。
草草的把她身上的泡沫洗干净,用干的浴巾擦干她身上的水,然后裹着抱了出去。
换了那件舒服宽松的居家毛衣裙,顾南城也换了一身休闲服。
他抱着她下楼去餐厅吃饭。
晚安一看满桌子素色的菜市,本来因为身体不适而寡淡的胃口就更加的没什么了,她扶起筷子低头扒着饭,咕哝着小声道,“好清淡。”
这一次没等顾南城开腔,林妈就在一边苦口婆心的劝说,“太太,您现在感冒了又不舒服,不能吃太辛辣的食物,先生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
“是吗?”。
“是的,是的,林妈还骗您不成。”
晚安觑了对面的男人一眼,伸手舀了一碗汤,递到他的面前,没什么血色的容颜露出笑容,“喝汤,顾先生辛苦了。”
“嗯,”顾南城凉凉的睨她,“伺候你是真的辛苦。”
晚安其实不是很喜欢吃口味过于清淡的东西,本身胃口也很差,月复部的痛虽然隐隐的消退了一点,但是始终都存在。
但她还是乖乖的喝了一碗汤,吃了一碗饭。
在下面休息了一会儿,顾南城见她精神还是恹恹的,抱着抱枕靠着扶手睡着,喂她吃了药还是抱她回卧室了。
帮她盖被子的时候,顾南城辗转的亲吻她的眉毛和眼睛,“要我陪你睡吗?嗯?”
她望着他,嗓音很温软,“我没上午那么不舒服了,你回公司上班吧,我一般睡过今天,到晚上就差不多可以自己下床了,你的事情应该很多,别耽误工夫了。”
顾南城模模她的脸,“我待会儿去。”
“嗯,好,”晚安闭着眼睛就准备睡觉,忽然又睁开,慢吞吞的问道,“那个楚可,我可以踢出唐导的电影吧?”
男人眸深如海,平平淡淡的道,“你喜欢就好。”
因为晚安的身体不舒服,所以约好的婚纱没有去试。
睡了一个下午,傍晚的时候晚安接到一个电话,上面显示的号码是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她接起,“你好,请问是哪位?”
“晚安啊,”她正踩着拖鞋下了床,腾出的手去拉窗帘,苍劲得几乎掩饰病态的声音笑呵呵的响起。
晚安的动作一下就震住了。
她动了动唇,几次才出声,“盛……盛叔叔。”
“晚安有没有时间,过来看看叔叔?”
………………
私人疗养院,坐落在的郊区。
坏境幽静雅致,空气也很好。
门口,陆笙儿戴着遮住半边脸的墨镜停在台阶上,见到晚安,她将墨镜取了下来,气质在一片翠绿中愈发的清冷,淡淡的开腔,“你来了,进去吧,爸在等你。”
晚安看她一眼,便要从她的身侧擦过,“谢谢。”
“他的时间不多了,心脏衰竭,随时会过世,”陆笙儿清冷的嗓音再度响起,“盛绾绾她知道吗?还是她知道了,所以让你过来替她看?”
“安城的报纸都登了的新闻,她躲在再角落的地方应该也能看到吧,”陆笙儿侧身看着晚安,眼神对峙,“盛家和她的亲人都毁在她的手里,她现在懦弱得出来见自己父亲可能最后一面的机会都不敢吗?”。
“你和薄锦墨是不是每天都睡不好啊?”晚安挽起唇角,“你们在怕什么啊,安城没人敢跟薄先生作对啊,他黑白通吃,最好的兄弟一条路深入官场,怕西爵出狱后报复你们吗?”。
陆笙儿的瞳眸一缩。
晚安看着落叶纷飞的台阶,温凉如水的陈述,“他在监狱里这么多年,盛家的辉煌早就烟
消云散,就算他出来了又怎么样呢?”
“晚安,”陆笙儿看着她,“你向来比盛大小姐更加的聪明,所以如果你见到她了最好劝劝她,如果盛西爵回来了,让他们永远消失在安城,至于爸爸,虽然他从来不把我当成亲女儿看,但我叫他一声爸,就会给他送终。”
…………
盛柏病得很严重,哪怕他强打精神,也掩饰不住他灰白的脸色。
“晚安来了啊。”
“对不起盛叔叔,我应该早点过来看您的……”
盛柏摆摆手,笑了笑,“你早点来也见不到我的,如果不是我开口拜托笙儿让她向锦墨求情,你今天也见不到我。”
晚安怔愣住,“盛叔叔……”
“听笙儿说,你和顾家的那小子结婚了?”盛柏一边咳嗽,一边吃力的从病床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叔叔没什么好玩意儿送给你了,这个金锁片本来是打算……等绾绾有了宝宝,送给我外孙的,我估计是等不到她有宝宝的那天了,……你不嫌弃的话,就收着。”
“盛叔叔您别这么说……”晚安看着两个月前还抖擞威严的盛柏,他也不过五十多岁,一下苍老得快逼近她爷爷那般了,“您会好起来的……”
她的心口酸涩,眼眶泛着湿意。
她倒了一杯水,小心的喂到他的嘴边。
“晚安丫头,叔叔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您说,您说。”
“替我告诉西爵……把他妹妹带走……离开安城,不要再和锦墨打对台,我已经一把年纪活不了几天了,”他拍着晚安的肩膀,“我不希望我的儿子和女儿……为了报仇而活……走吧,让他们走远一点,活得开心点。”
盛柏是笑着的说话的,但晚安心头莫名的生出一股凄凉。
她知道,盛叔叔不惜放低姿态求陆笙儿,不过是为了让她转达他想交代的“遗言”。
凉凉的泪水不知何时掉了下来。
还没到长白发的年纪,但是黑发间已然夹杂着不少的白发,盛柏温和的笑着,叹息,“哭什么,嫁给顾家的小子,你的眼光比我们家丫头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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