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巷子里,一个四合院大门敞开。队伍于四合院门口停下,下一刻叶鹿就从马车里跳了出来。
踏着台阶直奔大门,院子里干干净净,而且什么人都没有。
皱着眉头,叶鹿缓缓转身看向刚刚从马车上下来的申屠夷,“大城主,你不会把买了这家的人赶走了吧?鸠占鹊巢。”
看着她,申屠夷眉峰微皱,显然对于她的用词很不满意。
“是这样的叶姑娘,城主将这里买下来了。所以现在这四合院的主人,是城主。”姬先生赶紧开口解释,听得叶鹿眉毛扬的更高。
“你把这儿买下来了?真的假的!这儿又不是黄金地段,这房子也不值多少钱,四周更没有有钱人家,你买这儿做什么?”狐疑,叶鹿觉得问题重重,申屠夷是无利不起早,不会做没有收益的事情。
举步,申屠夷一步步走上来,与叶鹿擦肩而过,他没有回答,直接走进了院子里。
叶鹿转身跟上去,一边环顾四周,“我在这里生活多年,即便闭着眼睛,我也能模清楚这里的每一个东西。”
“那为什么要把这房子卖了?”如此有感情,卖了不符合逻辑。
“不卖了,难道我们要一辈子住在这里么?天地辽阔,我自然要去看看。”叶鹿认为这根本不算问题,谁规定对一个地方有感情,就得一辈子守在那儿。
“所以,你的感情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并没有多深厚。”扫了她一眼,申屠夷淡淡道。
“你又没长透视眼,随意判定我的感情,不怕闪了舌头么?”冷哼,甩头,叶鹿越过申屠夷,朝着自己以前居住的房间走去。
推开房门,叶鹿便发出一声唏嘘,“不过两年而已,这屋子就弄成了这样,跟柴房没什么区别。”有点生气,毕竟是以前自己住过的地方。
床已经破了,灰尘满屋,哪还能住人。
不禁几分感叹,物是人非,大概说的就是眼前这种情况。
便衣黑甲兵快速进了院子,随即便开始收拾,别看一个个五大三粗,但收拾起房间里,也细致的很。
小的生活用品全换一新,大的桌椅床也被擦拭干净,一个下午的时间,这里好像重回了以前。
站在院子里,叶鹿看着他们忙里忙外,心下有些感触。
“走。”蓦地,脑后传来一个字的命令。叶鹿一诧,回头看向申屠夷,他换了衣服,那带着黑纱的斗笠又戴在了头上。
扬眉,“去哪儿?”就算要调查谁,也用不着这么心急吧。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隔着黑纱,看不见申屠夷的脸,但想象得到,他肯定是满脸的不容置疑。
翻了翻眼皮,叶鹿点头,“走吧。”不听他的也没办法。
两人只身离开,顺着街巷,最后拐到了长街上。尽管不是主街,但喧嚣非凡,人来人往,看得出山城百姓的生活都很不错。
走在街上,申屠夷这个打扮反倒没引起过多的注意,惹来更多人注意的是叶鹿。而且,还不时的有人和她说话。
叶鹿也一直眉眼弯弯的与人打招呼,这山城的有钱人认识她的不多,但是普通人认识她的不少。
“有一年,我记得城主大人与杨城城主杨曳在山城主街上走过,百姓退避四周,那排场大的很。”边走,叶鹿一边摇着手和经过的熟人打招呼,一边道。
“两年前,那时你还在山城。”对于自己的事情,申屠夷记得很清楚,没有偏差。
“那时刚刚打算卖房子。”之后不久就卖了,她和麦棠俩人就离开了。
“卖了多少钱?”申屠夷继续道。
叶鹿立即警戒,“你什么意思?我卖房子的钱都花光了,你别想搜刮。”
“看得出来。”她能顺手的拿走林府值钱的东西并当了,很显然,她很缺钱。
哼了哼,叶鹿扬起下颌,几分傲气。
一间茶楼,客人不多,但茶香四溢,飘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二楼,一个雅间,申屠夷与叶鹿坐在窗边,一边品茶,一边瞧着楼下。
看了一会儿,叶鹿才知道申屠夷看的是什么,因为对面是一家商行。商行上的匾金光闪闪,上书沈氏粮仓。
申屠夷那时就说过来山城的目的是沈家,家大业大,粮食生意满天下,他真的盯上了。
托着下巴,叶鹿也看着对面的商行,人来人往,他们家的生意真的很好。
叶鹿不懂这些生意,但是看这一个商行的势头就如此旺,全国都有沈家的商行,说他们家日进斗金绝对不是吹嘘。
只不过,眼下被申屠夷盯上了,他们还真是倒霉。那些吃进嘴里的钱,估计很快就会吐出来,然后装进申屠夷的口袋里。
蓦地,商行里出来一行人,当先一人锦衣华服,身形圆润,因为个子不算高,所以乍一看像个桶。
一瞧见他,叶鹿立即扬起了眉毛,站起身趴在窗边仔细的盯着,半晌后确认自己没认错人。
“这时间就是一把猪饲料,两年的时间,就把一风度翩翩的小伙儿催成这幅模样。”感叹着,叶鹿边说边摇头,满脸可惜。
“是谁?”申屠夷看过来,面色无波,但煞气留存。
“你是城主你居然都不知道?这是傅舒呀,两年前申屠四城文举的探花,文举的比试还是在申屠城进行的呢。”叶鹿看向他,这可算是山城的名人。
申屠夷眉峰微蹙,显然在回忆。
“两年前他可不是这模样,你认不出也在情理之中,我刚刚一下也没认出来。不过,怎么会胖成这样?小地缸一样。”两年前,他可是风度翩翩,尽管不算魁伟英武,可胜在一张俊俏的小脸儿一身书生气,总是穿着一身白衫,又是探花,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山城的姑娘。
“原来是他。”申屠夷似乎想起来了。
“看他现在穿的,锦衣华服,那靴子上的宝石比你大城主都要奢侈。看来,他是攀附上沈家了。”眯起眼睛,叶鹿边说边点头,这一番下来,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心碎了一地。翩翩少年如今成了这个模样,又攀上了沈家,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少年了。
申屠夷没有说话,只是眸色幽深,不知在想什么。
叶鹿瞧着,一边发出一些轻嗤,不乏自己有些仇富心理。
商行里的人进进出出,一些眼熟的,但也有眼生的,这沈家的买卖做的确实很大。
“来货了。”时近傍晚,一个车队缓缓停在了商行门口。车上都是货物,用麻袋装的满满当当,很显然是粮食。
申屠夷站起身,双手负后站在窗口,眸子不眨的盯着下面。
他有这种反应,叶鹿也不禁一诧,瞧了他一眼,然后她也盯着下面不眨眼。
货物很多,但商行里的伙计也很多,来回搬运,几车的货物,不过两刻钟就搬完了。
车队离开,商行也在没过多久之后就关门了。
“关门了,还看么?”天都黑了。
“你在这儿等着。”申屠夷看了她一眼,随后转身离开。
挑着眉毛,叶鹿看着空空的门口,再次转身看向对面的沈家商行,大门紧闭,金匾两侧挂着灯笼,明亮的很。
只身一人,叶鹿坐在雅间里等待,天色越来越暗,最后天地之间都陷入黑暗之中。
等着,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叶鹿眼见着对面沈家商行的房顶上黑影一闪,然后那黑影便直朝她所站的窗口而来。
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下一刻肩膀一紧,拎起,放下,再睁眼,叶鹿已经无端后移了一米的距离。
而眼前,身形魁伟的申屠夷站在那儿,正缓缓的拿开抓着她肩膀的手。
“申屠夷,你真的会飞?”她知道申屠夷有功夫,只是没想到,武功还挺高。
没有回话,申屠夷将另外一只手里的袋子放到了桌子上,叶鹿立即凑过去。
拎着袋子试探了下,沉甸甸,叶鹿眼睛发亮,“钱呀?”
“打开看看。”钱?她也财迷的很。
得到命令,叶鹿立即打开袋子,借着灯火,她看到的不是钱,而是盐。
“盐?”拿起一点放在舌尖,果然是盐,好咸。
旋身坐下,随着袍子飘散出来的不只是他的气味儿,还有那无处不在的煞气。
捏着盐,叶鹿缓缓坐下,看着对面的人,她狐疑道:“这沈家,也在倒私盐?”林长博,梁子付,都和倒私盐有关系,所以才栽在了申屠夷的手上。
而林长博,他应当是太子的人,因为在辽城审林长博那时,太子亲临。
原来,申屠夷一直都在查倒私盐的事儿,这沈家,就是第三个。
“商家以盈利为本,但若侵害到我的利益,都别想好过。”申屠夷的目的,那就更简单了,老老实实做生意交税,他肯定保他们平安。
“倒私盐,不管是在申屠四城还是整个齐国,都是犯法的。但,盈利的空间的确很大,怪不得这么多商家都铤而走险。”叶鹿看着那些盐,在这个时代,盐是最重要的商品,而且只能官家卖,私人是不可以的。
“既然选择铤而走险,就得承受被发现之后的后果。”申屠夷最开始拿林长博开刀,之后就是梁子付,这沈家他也不放过。
“你怎么知道他们刚刚送来的货是盐?”叶鹿想了想,她并没有发现。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沈家其他的商铺都是粮食,没有盐。而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有货送到总商行来。刚刚,商行的伙计在搬运货物,每一车上层的货物两个人就搬得动。而下面的,则需要四个人,更重要的是,麻袋上有白色的霜,其实那就是盐。”所以,申屠夷没有再过多的观察,他们关了门他就潜了进去。
“原来是这样,我只顾着看人了。”反倒是忽略了这些显眼的问题。
“知道你喜欢看人,明天有个任务交给你。”灯火幽幽,申屠夷看着她,那视线有几分危险。
叶鹿眨眨眼,“什么?”她觉得,申屠夷不会有好任务交给她。
“那个探花郎,你去打探一下。”山城里,叶鹿认识的人多,而且她又是熟脸,去打探不会打草惊蛇。
“好吧。”闻言,叶鹿心下一松,更何况,她的确很想知道,那少年如玉的傅舒是怎么在两年之内变成一只猪的。
“打探可以,但是,不许吃那探花郎的猪饲料。”薄唇冷淡,申屠夷的话听在叶鹿的耳朵里,奇怪的不得了。
“什么意思?你怕我也变成小地缸?”他不是说她很丑么?还担心她变得更丑不成?
“毕竟是你的专供,见到了怕是控制不住。”收起装盐的小袋子,申屠夷淡淡道。
叶鹿歪着头,琢磨了他这话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骂她呢!
抬腿,一脚踢在了申屠夷的小腿上,“你才是猪呢!”
被踢中,申屠夷动作一顿,扫了一眼自己的腿,然后看向叶鹿,“袭击我是什么罪名,你还记得么?”
“谁让你骂我来着?你城主骂人就不用负责任是不是?再说,我踢你一脚你是少了一块肉还是骨头碎了,这算什么袭击?要说袭击,这样才是袭击。”说着,她猛地抬手直奔申屠夷的眼睛而去。
猛地被抓住,申屠夷看着她那两根手指头,若是他不拦住,自己的眼睛估计就要没了。
“这次袭击我的罪名,你逃不了了。”抓着她的手腕,申屠夷再次给定罪。
翻眼皮,叶鹿满脸不耐,“你这人真的很讨厌,放开我,不和你玩了。”挣,结果没挣出来。
抓着她手腕,申屠夷垂眸看着她,“变化无常,大夫居然没在你身上查到病症,我真的很怀疑。”她应该有病才对的。
咬紧牙齿,叶鹿深吸一口,“我要是有病,肯定先传染给你。”
松开她的手腕,申屠夷的手罩在了她的脸上,手指很长,所以这一罩,便将她整张脸都罩住了。
温热的手以及他手上的味道近在咫尺,叶鹿有片刻的微愣。随后,这手便一推,她身体向后倒,险些躺在地上。
“申屠夷,你才应该看看大夫。”扶住椅子,叶鹿稳住自己的身体,小脸儿有些异常的粉红。
不再理会她,申屠夷绕过她走出雅间。尽管气愤,不过最后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回到四合院,叶鹿很是惊讶,队伍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了几个人。穿着便衣,而且还在做饭,简直就是小厮。
不过,若是能留意一下他们的手臂肩膀,就会发现,没有肌肉这么发达的小厮。
四合院已经被收拾好了,院子里不止重新被洒扫,而且还搬进来了几盆盆栽。
叶鹿环顾了几圈,随后走向那盆栽。一手环胸,一手模着下巴,叶鹿看着那盆栽,又看了看申屠夷,“你说,这盆栽能活几天?”有申屠夷在,任何有生命的东西都不会活太久。
“肯定比你活得久。”从她身边走过,申屠夷声线低冷。
叶鹿不甚在意,他现在这种威胁,对她已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回到自己以前居住的房间,这里也被收拾好了,而且床已经都被钉上擦干净了。崭新的被褥放在上面,床幔也挂在两侧,颜色很得叶鹿的心。
眉眼弯弯,没想到这帮汉子心还挺细,布置的这么好,比她做的都好。
离开这里这么久,曾以为这辈子她和麦棠都不会再回来了。天大地大,总是不能在这一个地方直至终老。
离开这里的时候,她和麦棠就做好了准备,这辈子前半生先四处走走。待得年纪大了,就买个房子安生下来。
只是没想到,她现在回来了,麦棠若是知道了,肯定会很羡慕。
转念一想,这房子,现在属于申屠夷呀!
这厮,买这个房子到底什么意思?她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地段的房子没什么发展,并不值钱。
他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买这个房子干嘛?
琢磨着,但还是搞不懂申屠夷到底想干嘛。不过,这房子他买了也就买了,凭借他的财力,定不会把这个房子弄糟。
探花郎?明儿她得去打听打听。这山城的人她认识不少,想问出点儿八卦来,还是很容易的。
这一晚,叶鹿睡得安然,在这个房间睡了这么多的日日夜夜,还是有感情的。
翌日一早,叶鹿洗漱干净,前往正厅吃早饭。
正厅其实很小,但这里是以前叶洵待的时间最多的地方。他会在这个地方喝茶,然后擦拭他的手杖。
尽管眼睛看不见,但在这个院子里,他生活无碍。
早饭已经摆好了,叶鹿走进主厅,然后便一**坐到了饭桌前。
这些汉子,做饭的手艺还是不错的,足以和专业的厨子媲美。
拿起筷子,准备先动手,结果这筷子伸出去了,她手背忽的一痛,抬头,只见申屠夷从隔壁缓步走了出来。
“干嘛打我?我吃完还要去干活呢。”交代给她的任务,她自是得去完成才行。
“我没就坐,你敢先动筷?”走过来,坐下,申屠夷看向她,面色无波,但是吓人的很。尽管他没任何的情绪波动,可是那煞气,是怎么遮也遮不住的。
撇嘴,叶鹿拿着筷子等着,等着他先动手。
慢悠悠的,申屠夷动筷,那边叶鹿立即动手,恍若和他争抢一般,风卷残云。
申屠夷夹菜的动作卡在那儿,看着她那吃相,最后缓缓放下了筷子。
头不抬眼不睁,叶鹿只顾着往自己嘴里塞,吃掉了一大半儿,她灌了一杯茶,然后放下筷子起身离开,头也不回。
申屠夷自始至终坐在那儿没有吃一口,看着她离开,复又看了看眼前的饭菜,盘子里只剩下一些配菜,还被她拨弄的乱七八糟。
缓缓深吸口气,申屠夷站起身,这早饭,不吃了。
离开家,叶鹿慢慢悠悠的拐到了大街上。这个时辰,街边的小铺都开张了,还有挑着担子卖烧饼豆花的,热闹的不得了。
“小鹿呀,你怎么回来了?”蓦地,一个挑着豆花的小哥迎面走来,一眼看到了叶鹿,当即热情的打招呼。
“豆花哥哥,今儿你也很准时哦。”叶鹿眉眼弯弯,这人她太熟了。
“风雨无阻,就算天上下刀子我也准时。”小哥笑,牙齿又白又整齐。
“还是小哥你有职业操守,这卖东西,卖的不只是货物,还有责任嘛。来来,给我来一碗豆花。”边点头边说,叶鹿恍若品评一般。
“得了,这就给你盛!小鹿啊,你这个时候回来,想必是为了给叶老爷子扫墓吧。你哪天去,叫上我一起。当初,老爷子跟我说,要娶妻就娶个属猪的能生儿子,娶其他属相的都没戏。去年,我就娶了,她就是属猪的,今年年初,就给我生了个大胖儿子。”拿着粗大的竹筒,小哥边说话边舀豆花。
“是么?大喜事啊,恭喜恭喜。喏,这块银子就当是我给小侄儿的见面礼了。”拿出两块碎银子出来,叶鹿很是大方。
“这、、、好吧,谢了。”小哥看了一眼,迟疑了一下,随后收了起来。
拿过豆花,叶鹿笑眯眯,“别客气,咱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诶,对了,我昨儿瞧见探花郎傅舒了,才两年的时间,他怎么胖成那个模样。想当年,我可还花痴过他一段时间呢,昨天吓了我一跳。”顺嘴的,就问起了傅舒的事情。
小哥闻言,立即竖起指头让她小点儿声,一边扭头四处看了看,然后小声道:“那探花郎可不是以前的探花郎了,他傍上了沈家的大夫人。听说为了满足大夫人,每天都要喝数不胜数的补药,然后就补成那个模样了。”边说着,小哥一副鄙视又羡慕的表情。
叶鹿微微张嘴,很是惊讶,怎么会这样?
“沈家大夫人?她得有四五十岁了吧。”探花郎很年轻,今年撑死二十五岁。
“这句话你没听过么?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小哥压低了声音,可是话语表情却很**猥琐。
叶鹿拧眉,“真的假的?不会是大家瞎掰的吧?”
“整个山城都知道,那酒馆里,平时没事儿大家说的都是沈家的风流事。你要是想听听,赶在晌午的档口你就去听听。”人人都有一颗八卦之心,这种桃色话题,都喜欢听。
叶鹿皱着鼻子想了想,“多谢小哥了,我这许久没回来,一些闲事都不知情。”
“没事儿啊你就常回来,想知道什么跟我打听。”小哥拍拍自己,很是仗义的模样。
“谢了,你快去忙吧,我晌午就去听听。”笑的贼星星,让自己看起来就是专门想听那些风流韵事的。
会意的笑笑,小哥挑着担子离开,叶鹿拿着豆花,站在原地想了想便转身回了家。
这傅舒傍上了沈家大夫人,想想还真是让人受不了,不止年龄差距大,这在道德方面也立不住脚呀!
拿着豆花回来,院子里,姬先生正在给盆栽撒药粉。
“怎么了,一晚上就生病了?”走过来,叶鹿看着那盆栽,的确有点发黄了。
“是呀,所以,撒点药。”姬先生点点头,这种情况,在他看来并不稀奇。
叶鹿也心领神会,肯定是因为申屠夷在这儿,否则这盆栽也不会一个晚上就发黄了。
“姬先生,请你吃豆花。”将竹筒递给姬先生,叶鹿早上故意抢饭,吃的太多了,实在吃不下去了。
看了看竹筒,姬先生缓缓接过来,“这是叶姑娘特意买给在下的?”
“嗯、、、是。”点点头,叶鹿眉眼弯弯笑起来,诚意十足。
“多谢了。”姬先生笑,其实心底很清楚。
转身离开,叶鹿挪到了主厅,申屠夷正在煮茶。
茶香四溢,尽管不知道是什么茶,可是的确好闻的很。
走过去,叶鹿脚步略有迟疑,最后在椅子上坐下,盯着那煮茶的小壶不吱声。
“打探出什么来了?”她不吱声,不代表申屠夷不会问。
看向他,叶鹿缓缓的抬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一般来说,一个年轻的男人委身于年迈的女人,是什么心态?”
抬眼,申屠夷看向她,“年轻的女人委身于年迈的男人,目的是什么?”
“钱呀。”很简单。
“同理。”男人女人都一样,没有特别。
“这就不对了,年迈的男人和年迈的女人是不一样的。男人年纪大了,这在体力上就不行了。所以,年轻的女人和年迈的男人在一起,被恶心的次数会很少。可是,年迈的女人就不一样了,豆花小哥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可怕的很。这年轻的男人跟了她,估计得累的半死不活。”她深觉得豆花小哥说的很对。
眉峰缓缓皱起,“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微微凑前些,叶鹿眯起眸子,“探花郎跟了沈家的大夫人,据说是因为满足不了大夫人,所以夜以继日的喝补药补身体,两年的时间就补成了那个模样了。你说,要是照这么下去,他肯定得早死呀!这样一来的话,他得到再多的钱也没用啊,没时间花了。”
看着她,申屠夷没有言语,停顿了将近两分钟后,他猛地抬手,以一根手指狠狠地弹在了叶鹿的脑门儿上。
“哎呀,好疼。”捂住脑门儿,叶鹿小脸儿皱在一起,疼的她脑袋里嗡嗡响。
“出去了一趟,就打探出这些没用的消息。你的小脑袋瓜,从此以后不许再琢磨这些东西,否则,我就把它拧下来。”言语淡淡,可是听起来却格外的慑人。
“我就是复述我听到的,又不是我瞎编的,打我干嘛?再说了,七情六欲,人之常情。噢,我倒是忘了,城主大人是禁欲的,不了解这些。”放下手,她脑门儿上一块红,显眼的很。
眸色微冷,叶鹿抿唇,几分偷笑的转开视线,攻击到了他的痛处,她很是开心。
而且,她现在有足够的理由怀疑,申屠夷这厮大概对男色都激动不起来。
“那城主大人的意思就是,这事儿不可信喽?那你说傅舒是怎么在两年之内变成那个模样的?”叶鹿反倒觉得可信,这沈家大夫人没准儿真的将傅舒小鲜肉据为己有了。
“我没有说这个事情不可信,只是不想听那些桃色流言。”倒茶,申屠夷淡淡道。
几不可微的撇嘴,叶鹿哼了哼,“是个人都喜欢听这种事儿,城主大人还真是别致。傅舒傍上了沈家大夫人是真的,昨天瞧他那模样,估计现在还管事儿呢。怎么样,要不要先把他抓起来?”傅舒那个文弱的样子,想抓他很容易的。
抬眼,申屠夷看向她,“抓他,然后呢?”
“如果沈家大夫人那么在意他,估计会报官?不过他们沈家人多势力也大,估计也会自己找。不如就把他杀了,然后扔到大街上,肯定有人报官,这样城主大人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出入他家了。”眨眼,叶鹿这主意虽然好,但未免有些血腥。
“倒是心狠手辣。”申屠夷这话不像鄙视嘲讽,反而像是在赞扬她。
“你同意?”扬眉,叶鹿不信申屠夷还会采纳她的意见。
“不同意。”显然,申屠夷自是不会用她的意见。
轻嗤,“那你还问我!”夺走申屠夷面前的茶杯,叶鹿一口气喝光,随后略得意的把杯子放回去。
“三日后沈家大夫人生辰,你要备上一份厚礼去庆贺。”申屠夷又倒了一杯,然后快速的拿起来,免得被叶鹿抢走。
“厚礼?我?我没钱。”立即摇头,她才不会掏钱呢。
“我准备。”这次的眼神儿,绝对带着鄙视。
“那还差不多!不过,我和沈家又没什么关系,去给人家庆贺生辰,不会很奇怪么?”想了想,叶鹿觉得她去不太合适。
“我与你同去。”看着她,申屠夷满目的不容置疑。
眨眨眼,叶鹿点头,“好吧。那,我的身份不用乱编,你跟着我的话,你是我什么人?”沈家那可是大户人家,身份不清不楚的人,人家可不会放行。
“随你。”申屠夷似乎不想花时间来考虑这些事情。
“不然,说你是我远房叔叔吧!”他们俩这外表,若说叔侄关系,估计能骗过去。
眉尾缓缓扬起,申屠夷盯着她,眸色幽深,显然不满意。
红唇弯弯,“瞧你,干嘛我一说什么你就生气,不满意就说嘛。要不这样,就说你是杨城的方士,咱俩是同行,这就没人会搜查你了。”
她爷爷是个方士,她继承了衣钵,尽管不是很灵通,但这山城几乎都知道。她结交的朋友也是方士,这很合理。
“好。”倒了一杯茶,申屠夷推到她面前。
看着他,叶鹿缓缓拿起茶杯,“尽管我不懂茶,不过城主大人煮的茶确实很香。”喝了一口,确实很香。
“这杯免费的,不收钱。”将茶壶里的茶叶残渣拨出去,申屠夷做的很认真。
他这个模样倒是很稀奇,尤其垂眸时的眼睫,很是好看。
红唇弯弯,叶鹿放下杯子,“申屠夷,有没有人和你说过,其实你有的时候看起来很温顺。”
“温顺。”手上的动作一顿,申屠夷重复这两个字。
“嗯。”歪头看着他,他现在的模样真的挺温顺的。
缓缓抬起眸子,英挺的眉目间,冷峻揉着煞气,完美融合,让人难以靠近他。
看着他,叶鹿轻咳一声,“当我没说。”起身,准备离开。
迈出两步,莫名的左脚绊右脚,“哎呀!”她整个人扑在地上,五体投地。
扬眉,申屠夷看着她,“平身。”
撑着地面爬起来,叶鹿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手掌,都擦破皮了。
忍不住龇牙,猛地甩头瞪了申屠夷一眼,“谢主隆恩。”话落,快步离开。
好不容易这两天都很平静,她也没再倒霉。本以为还能继续坚持呢,结果忽然间的就又跌倒了。
按照这个势头下去,叶鹿觉得自己迟早得死在申屠夷的手上。
沈家大夫人的生辰,很快到了。庆贺大夫人生辰的,皆是山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叶鹿觉得自己完全和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这主动的跑去给人家庆贺生辰,实在奇怪。
不过,她瞧见了姬先生拿过来的礼物之后,她就不这么想了。她若是能拿出这种礼物来,相信沈家的人肯定不会认为她是下层人了。
一颗鹅蛋一样大的玻璃种翡翠,透明的,恍若一块剔透的冰。
眼睛睁的大,叶鹿拿着那块翡翠,连声赞叹。
“真要把它送出去呀?太奢侈了。”这么一块翡翠,价值连城。
姬先生点点头,“这样才能彰显叶姑娘的身份。”
“身份?我情愿不要身份,把这个给我吧!不然,我拿着它跑路也行。”她情愿被申屠夷再次通缉。
“你可以试试。”冷峻的低音从脑后飘过来,叶鹿当即笑起来。
“申屠城主也有这么大方的时候,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在城主大人这儿发挥到了极致,我也深切理解了这句话。”扭头看着申屠夷,他穿着暗色的长袍,阳光下,那长袍上绣的金丝闪闪发光。
“走吧。”淡淡的扫了叶鹿一眼,她捧着那翡翠,一副要流口水的模样。
“嗯。”点点头,叶鹿把那翡翠装进了紫檀的盒子里,里面包着深紫的丝绒,高端大气上档次。
包装好,叶鹿拿在手上,与申屠夷出了门。
只有他们二人,前往沈家,一路上,碰到了不少也同样前往沈家的大户。
这山城的有钱人其实很好认,看他们的小厮就知道了。本地的小厮几乎都是熟脸,打眼一瞧就知道是谁家。
申屠夷还戴着斗笠,挡住了他的脸。不过他长得高,身上还有一股遮掩不住的煞气,即便遮住了脸,也仍旧显眼。
叶鹿走在他身边,被衬托的更是娇小不已。
“大城主,一会儿你别催着我做事,沈家的宴席肯定特别好,我要吃。”叶鹿先讲好,免得忙了一遭,连饭都吃不上。
“沈家的猪饲料,大概很合你的胃口。”淡淡的声音从黑纱下飘出来,听得叶鹿皱眉。
“这话你倒是记得清楚,我说别的你怎么不记得?”用她的话来骂他,不会自己创造去?
“吃你自己的,我有事情要办。”申屠夷同意了。
眸子一转,叶鹿看向他,“你要做什么?”
申屠夷不语,很显然不会回答。
轻嗤一声,“不说就不说,我还不想知道呢。”
沈家所在的地方富人云集,四周的宅邸都是大户人家,各个高门大院,有气派的很。
拐上了这条街,眼前出现的就是各色马车,将这条街道都堵住了。
所幸俩人走路而来,在这些马车中穿梭自如。
“你说咱俩连马车都没有,算什么有身份的人。”也幸亏手里拿着一个宝贝呢,否则非得被赶出去不可。
申屠夷并不理会她,朝着沈家走,几乎不用找,那大门敞开,各色穿着绫罗的人正在往里走。他们有的身后跟随着小厮,有的跟随着丫鬟,手上无不捧着大礼。
深吸口气,叶鹿弯起眉眼,甜美可人,更是喜气洋洋。
踏着台阶往上走,申屠夷走在她身后,大门口处,沈家的管家以及小厮正在收礼记账。
那大门口两边的大桌子上,摆满了各种锦盒礼品,堆积成山。
走上去,叶鹿一脚踏过门槛,随即她便动作一顿,停在了那里。
身后,申屠夷紧随,黑纱下,他自是看到了叶鹿的动作。眉峰微蹙,他随后便伸手,揽着叶鹿越过了门槛。
“这位是、、、”管家看着这两个人,很显然并不认识。
“噢?我是叶鹿,布衣大士叶洵的孙女。正巧这两日回到了山城,听闻大夫人生辰,特来恭贺。”回神儿,叶鹿扯着嘴角笑,可是却明显不自然。将贺礼送上去,她微微偏头看了一眼申屠夷,脸色不太好。
管家收了礼盒,打开一瞧,当即笑开花,“叶姑娘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