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叶震,叶鹿缓缓摇头,然后一步步的走过去。
叶震看着叶鹿,很明显不知她是谁,而且她用这种眼神儿看着他,让他很是不舒服。
不由得皱起眉头来,“申屠城主,这是谁?”
“我是紫极观道长的朋友,奉殿下之命抓一个叛逆。这叛逆心狠手辣,最喜欢抢夺别人的命。而眼下,叶城主似乎已经被他夺走了命,依我所看,叶城主活不过五天。”走近,叶鹿看着叶震的脸,印堂黑的不得了。
一听这话,叶震立即怒上心头,“你胡说什么?诅咒老夫?申屠城主,老夫会派人去抓捕那叛逆,若是没什么事,老夫便告辞了。”说着,叶震起身,快步走出房间。
路过叶鹿时,他还重重的冷哼了一声,十分生气。
申屠夷面色冷峻,看着叶震离开,他几不可微的发出一声冷哼,“你+.++看到了什么?”
“就像我说的,衣筑把他的命拿走了。这老王八现在这么厉害,普通人的命都拿得走。不过,他为什么要拿走叶震的命呢?”叶鹿一步步走到申屠夷面前,她很迷惑,衣筑到底想做什么。
“兴许,他是在为赢颜做事。”申屠夷面色无波,对于叶震要没命了,他没任何感想。
“不会。”摇头,叶鹿觉得不是赢颜。
申屠夷看着她,似乎不解她为什么这么笃定。
感受到申屠夷的眼神儿,叶鹿弯起红唇,“他是来找我报仇的,既然报仇,那么他做这些都是冲着我来的。叶震的死活,我并不在乎,这一点他似乎搞错了。”
“兴许另有目的。”申屠夷眸色幽深,猜测衣筑的用意。
“目的?他的目的就是要我偿命,没其他目的。可是,叶震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搞错重点了。”叶鹿摇摇头,这衣筑大概真是老糊涂了。
“那叶震,真的会死?”申屠夷看着她,不是所有人都是九命人,被抢走了命,还能活下去。
“嗯。”点点头,叶鹿不甚在意。居然还说她诅咒他,谁有闲心去诅咒他呀!
“死了也好。”申屠夷没什么感觉,若是叶震死了,这叶城就很好解决了。
弯起眉眼,叶鹿看着他,“别看这叶震刚刚一副十分气愤的模样,你放心吧,晚上他就会来请我。不过,去不去,我得考虑一下。”
申屠夷抬手,扯了扯她的脸颊,对于叶震的死活,他也不是很在意。
诚如叶鹿所说,傍晚一过,城主府就又来了人。
这次,可是叶震的长子亲自过来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但外形极其像叶震,个子不高,可肌肉发达。
这叶子川虽是外形像叶震,但是性格却有诸多差别,而且似乎挺急的,他来到客栈后,态度十分恭敬的说要请皇城来的仙姑过府一趟。
“仙姑?我哪儿像仙姑?”一听这称呼,叶鹿不禁笑了,真是逗。
“还在楼下等着呢,见不见?”申屠夷看着她,她这个模样可不像仙姑,倒是像疯子。
“不见。”叶鹿扬起下颌,她自然不会那么容易的就见,谁让那叶震上午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靠坐在椅子上,申屠夷难得的浑身轻松,和叶鹿互相看着,俩人好像沉进了对方的眼睛里。
又过了一会儿,便衣黑甲兵又上来禀报,说那叶子川着急的不得了,请求叶鹿跟他走一趟。
抬起双腿,搭在另一个椅子上,优哉游哉。
“即便你真的去了,可有法子找回叶震的命?”若是她没法子,去了也是白搭。
叶鹿歪头想了想,“或许也可以。”
“如何做?”眉尾微扬,申屠夷还真不知她能做。
“找到衣筑喽!这又是叶城,只能靠他自己了。”叶鹿哼了哼,反正又不是她丢命,她才不急。
申屠夷没有再说话,叶鹿去或不去,他都没有意见。因为,叶震是死是活他都不在乎。
于某些事情上来说,他死了倒是有好处。
就在这时,外面走廊传来嘈杂声,便衣黑甲兵在阻拦,但是有个人在硬闯。
似乎真的没拦住,房间的门被推开,叶子川站在门口。
叶鹿与申屠夷一同转头看过去,一人笑眯眯,一人满面煞气,让叶子川硬生生的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申屠城主,仙姑,我是叶子川。家父叶震,傍晚时不知怎么了,忽然昏厥在地。后来醒过来,就叫我赶紧过来请仙姑过去。仙姑,求求您了,请您过府一趟,看看家父吧。”说着,叶子川刷的跪在了地上,极力恳求。
叶鹿缓缓的放下腿,眉眼弯弯,看起来格外甜美良善。
“今日上午,我便见着了叶城主。好心提醒,他却说我诅咒他。其实吧,这种事情我也不愿插手,毕竟出力不讨好,更况且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殿下那儿还在等着我的回复,这边实在不宜再生事端,为难啊!”边说边摇头,叶鹿颇为为难。
“仙姑,求求您了。家父的情况很不好,您就帮人帮到底,救救家父吧。这样,我们会给您很多很多酬劳,只要您开口,我们一定办到,求求仙姑了,您救救家父吧。”说着,叶子川竟然开始磕头了。
叶鹿着实是有些惊讶,毕竟这么多年可没人跪过她。
看向申屠夷,他依旧冷面,即便有人跪下磕头哭天抢地,他也没有任何的感觉,冷血冷情。
“行了,你别磕了。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便去瞧瞧。不过,追根究底,想要救叶城主,还得找到那个叛逆才行。昨儿他去你府上,长什么样模样想必你也知道,赶紧多多派出人马去找他吧。”叶鹿站起身,满脸都是勉为其难。
“是是,多谢仙姑,仙姑请。”叶子川急忙站起来,那个头堪堪比叶鹿高一些。
披上披风,那边申屠夷也站起了身,他不可能让叶鹿一个人去叶家。
并肩走出客栈,外面马车就停在门口,叶子川扶着叶鹿进马车,极其殷勤,似乎都忘了还有个申屠城主在。
申屠夷脸色不佳,进入马车后,更是冷脸如冰,叶子川坐在对面有些焦急,大冷天的脑门儿上竟然都是汗。
叶鹿看了叶子川一眼,不禁弯起红唇,这折磨人倒是也挺有意思的。
短短的距离,叶子川却倍感煎熬,一方面是着急叶震的病情,另一方面来自于对面申屠夷的煞气。
申屠夷面色无波,可是那眸子却煞气满盈,看之一眼,望而生畏。
终于,到了城主府,马车直接进了府邸之中,叶鹿微微眯起眼睛,不禁又想起她做出的那片黑云。衣筑坏了她的好事,否则对付一个小小的叶震也不会这么折腾。
马车停了,叶子川立即起身,“申屠城主请,仙姑请。”
“行了,别叫我仙姑了。我呢,也姓叶,看你年纪也没我大,叫我姐吧。”听他一口一个仙姑,她都要听吐了。
“是么?仙、、、姐姐原来也姓叶,那真是太有缘分了。”叶子川随即笑,咧开嘴笑的样子反倒几分憨厚。
叶鹿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言语,与申屠夷前后走下马车。
黑夜无垠,不过城主府灯火通明,这府中侍卫无数,丫鬟小厮也忙碌的来回走,气氛很紧张。
叶子川在前带路,脚步很急,可见他的确很忧心叶震的生命。
叶震的居室,很大;进入大门,热气扑面,这大厅里矗立着四五个硕大的暖炉,散发着热气。
大厅里,除却一堆丫鬟小厮外,还有数个穿着讲究的妇人,还有几个在抹眼泪。
走进来,叶鹿扫了一眼,随后便被叶子川请进了卧室。
卧室是热炕,不过这热炕修建的极其美观,恍若一张大床。
此时此刻,叶震躺在炕上,身上盖着两床被子,但是还在发抖。
一边,一个中年妇人正在为叶震掖被子,脸上还有泪水。
“娘,我将仙姑请回来了。”叶子川疾步走过去,将他娘扶到一边。
“仙姑啊,老爷自从晕倒醒来之后就一直在念叨着您,说什么只有您能救他。仙姑,妾身求您,一定要救救老爷。”那妇人抹着眼泪,情绪很激动。
叶鹿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搭茬,缓步走至炕边,看向那被子底下只露出一张脸的叶震。
他整张脸都是黑色的,整个人在发抖,好像很冷很冷似得。
伸手,细白的指放在他的眉心,一股凉气穿透了手指。
叶震起码还能活二十年,可是眼下,却被衣筑抢走了。
叶鹿不知道,现在衣筑的本领居然这么大,随便的抢走他人的命。他把别人的命抢走用来做什么?莫不是,给了自己?
若真是这样,那他就可以长生不死了。
“姐姐,怎么样?”叶子川凑近了些,期间小心的瞄了一眼申屠夷。
收回手,叶鹿叹口气,“当务之急,把那个叛逆抓住吧。叶城主的命,被他抢走了。”
“什么?”叶子川睁大了眼睛,把命抢走了。
“别什么了,要不怎么说那小老头是叛逆呢,殿下就是要抓住他,免得他祸害无辜。”叶鹿将头上的兜帽摘下来,看起来十分闲适。
“对,得抓住他,我这就去。”叶子川恍然,随后快步走出去。
申屠夷披着拖地的大氅,他魁伟的身体全部被罩起来,看起来更是慑人。
他一直站在叶鹿的身后,恍若这世间最坚硬的堡垒。
叶震的夫人拿着手绢抹眼泪,旁边丫鬟扶着她,也跟着满脸悲戚。
“叶夫人,我可以帮助叶城主缓解一下,不过不宜有他人在场,还请您先回避一下。”看向叶夫人,叶鹿一字一句道。
“好。”叶夫人点点头,随后便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了。
房间里仅剩三个人,申屠夷冷冷的看了一眼叶震,“你打算怎么做?”
叶鹿哼了哼,“这衣筑在挑衅我呢。”说着,她抬手将盖在叶震身上的被子扯了下去。
叶震穿着厚重的衣服,不过仍旧在发抖。
旋身坐下,叶鹿随手扯开叶震的衣服,几层衣料下,他的胸膛露出来,同样漆黑的,就好像被烟熏过一样。
申屠夷看了一眼,便瞥开了视线,很显然是嫌弃。
叶鹿微微眯起眼睛,“我不擅长这些东西,但很显然,眼下我不擅长也得擅长。拿刀来,放血。”
扬眉,申屠夷看着她,“你确定?”
“嗯,无比确定。衣筑借了他的命,那么也就是说在叶震还没死的这个时候,他们俩用的是同一条命。我放了叶震的血,衣筑必然会受到影响。”叶鹿就不信了,这些东西又不只是衣筑他一个人涉猎。
经过自己的命被抢走一事,她也稍稍懂了些。
申屠夷反手从大氅中拿出来,手中便是一匕首。
拿过来,叶鹿拔出匕首来,刀刃泛着寒光。
唏嘘了一声,叶鹿拿着那匕首,然后在叶震的脸上脖子上都比划了下,最后把他的手抽了出来。
匕首放在他手腕上,叶鹿微微用力,皮肤被划破,鲜红的血就流了出来。
叶震的身体忽然间不再抖动了,叶鹿看了他一眼,不由得咦了一声。
申屠夷看着她,眉峰微蹙,他不明白眼下的情况,所以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叶鹿停顿了下,随后抬手放在了叶震的天灵,下一刻她闭上眼睛,整张脸都紧绷了起来。
“衣筑就在城里,城郊的土地庙。”刷的睁开眼睛,叶鹿眸色如刀,这个老东西,居然还敢待在城里。
申屠夷随即转身走出去,这次势必要抓住他。
房间里,叶鹿看着叶震,他的脸色发白,失血之相。
随便将旁边的纱幔扯过来缠在他手腕上,让他暂缓流血。
不过片刻,申屠夷回来了,叶鹿看着他,“派人去了?”
“嗯。放心吧,派出了大队人马,让他插翅难飞。”申屠夷亦是势必要抓住衣筑,留着他实在祸害。
“好。”点点头,叶鹿再次将手放在叶震的天灵上,闭上眼睛,看到的还是衣筑。
趁着夜色,大队人马悄无声息的包围了土地庙,这么多人,任凭被围住的人插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然而,等待着的不是待捕的人,而是轰的一声巨响,随后大火冲天。
那土地庙好像被浇了油,火苗出现,便瞬间燃烧了所有。
寒冷的黑夜,这处火光冲天,将黑夜染成了白昼。
城主府,叶鹿猛地睁开眼睛,“糟了,被骗了。”
申屠夷面色一凛,“你说什么?”
“这个老王八,摆了一道!申屠夷,你是天煞孤星,我要借你的血。”反手将匕首递给他,叶鹿的小脸儿紧绷着。
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匕首,申屠夷缓缓接过来,“用在哪里?”
叶鹿用力的掰开叶震的嘴,“这里,几滴就够。”
没有说什么,申屠夷拿着匕首划破自己的手指,鲜红的血流出来,尽数滴进叶震的嘴里。
合上叶震的嘴,叶鹿再次将手覆在他的天灵上,闭上眼睛,这次看到的却是在漆黑的官道上行走的衣筑。
“这个老王八出城了。”下一刻,她又笑,“申屠夷,你的血真管用,叶震的命,他用不了了。”
天煞孤星,杀破狼,这两大绝命任何人都享受不了。即便衣筑他道行高深,可是这两种人对于他来说和毒药无异。
申屠夷有些不解,自己的血,有什么作用。
“这事儿我以后跟你说,现在就派人出城去追他。即便真的抓不住他,也得吓他一溜跟斗。”这个老王八蛋,给她来这一出。
“好。”申屠夷再次出去,这次派人出城追赶。
看着叶震,叶鹿再次抓住他的手,解开纱幔,他的手腕还在流血。
尽管她没有划破很深,但是那匕首太过锋利,想要止血,并不容易。
将他的手垂在炕边,鲜红的血滴滴答答的往地上流,叶震皮肉下的黑色却在逐渐散去。
眯起眼睛,叶鹿冷哼,“算你命大,衣筑这老王八不得不把你的命吐出来。不过,再想活二十年那是不可能了。”
“你说,我也试试把你的命拿走行不行?”叶鹿琢磨起来,做这种事情太损阴德,可是衣筑做起来十分轻松,想要对付他太过困难。所谓知己知彼,若是她也学会,那不是能更有把握对付他?
摇头,叶鹿暗叹两句不行,若是她也做这种事,那她和衣筑岂不是没有区别了?
他是个十足的恶人混蛋,而她却不是。
“姐姐,我可以进来吗?”。叶子川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可以。”站在炕边,叶鹿声音淡淡。
门开了,叶子川走进来,一眼看到叶震的手腕在滴血,大惊失色,“姐姐,这?”
“没事儿,流了血,他就没事了。你派了多少人马去追那个叛逆了?”申屠夷的人手不够。
“姐姐你放心吧,城里的兵都派出去了。”叶子川憨厚的笑了笑,不过还是担忧叶震,视线始终不离他。
叶鹿再次将手放在叶震的天灵上,这次,却看不到衣筑了。
他把叶震的命还了回来,就看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