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棠知道叶鹿为何不出来了,申屠夷出现,她感觉到了。
只不过,实在没想到,抓住这些人的居然会是申屠夷。
看来,他并没有离开铁城,而是去做其他事情了。
想了想,麦棠举步走过去,即便她也不出现,申屠夷也一样会知道,叶鹿就在这里。
走近了,那些被捆绑住的人都进入视线当中,除了那个假衣筑被蒙上了眼睛堵上了嘴,其他人都只是被结结实实的捆绑了起来而已。
这假衣筑还是有些道行的,若是任他胡言乱语,说不定会生出什么事端来,申屠夷的做法是对的。
踩踏着台阶走上大厅,麦棠也看见了大厅里的人,那兄弟二人站在一处,五王温润,申屠夷则满身煞气。
虽然只是差不多十几天的时间,可是这申屠夷却变化颇大,在麦棠看来,他此时此刻就是煞神附体戾气很重,让人难以靠近。
丁未以及五王身边的人,还有朱北遇等都在大厅之中,本来便都在等‘大鱼’上门,如今等到了人,却都是惊讶不已,没想到会是申屠夷。
麦棠走进来,视线落在申屠夷的身上,他果然看了过来。不过,大概因为只看到了她,下一刻他便淡淡的收回了视线,满脸都是冷气。
叶鹿没来,朱北遇似乎清楚原因,不过五王却不清楚。
“麦棠,若不是九弟亲口说从未与小鹿联系过,我当真会以为你们提前通过气。”五王现在也相信,叶鹿并非胡言乱语。
麦棠点点头,“我们的确不曾与申屠城主有过联系,小鹿所说的也只是她看到的罢了。”
“小鹿人呢?”五王语气熟稔。
“她的腿还是不太舒服,所以便睡下了。”麦棠看了一眼申屠夷,这话不知是说给谁听得。
“九弟说那个人绝非等闲之辈,若是想撬开他的嘴,恐怕还是得小鹿才行。”五王看向外面那眼睛和嘴都被堵住的人,若不是太难缠,申屠夷是不会将他捆绑成这个样子的。
麦棠看了一眼,随后道:“王爷就不用担心这个了,小鹿也很好奇,这人道行有多高。而且,小鹿要我转告王爷,新年一过,北方可能有乱子,要尽早预防才是。”
此话一出,身后便有人发出了轻嗤声。
麦棠微微眯起眼睛,对面申屠夷与朱北遇也看了过去。
转头,看向那刚刚轻嗤的人,是五王身边的人,他是跟随了五王很久的幕僚。
“柳先生不信是么?”先前是丁未,眼下丁未不吱声了,倒是又跳出一个来。
那姓柳的中年男人捋了捋不长的胡须,“怪力乱神之说无非是投机取巧罢了,不可尽信。”
“我们也的确没有要所有人都相信,只不过的确是好意罢了。若是不信,五王也尽可以当做从未听过。只不过,若是到时真的出事儿,这责任就不知该谁承担了。”麦棠很淡定,这些人是不知者不惧,自诩有些头脑便自大的不得了,看不起任何人,尤其是女人。
“担责任事小,但凡有了动荡,北方各城城主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申屠夷淡淡开口,他说的这个也正是五王所忌惮的。
五王微微敛目,申屠夷的话的确是他所担忧的。
他当时被贬至北方,尽管起初有些艰难,但是经过长时间的努力,北方已与他的后备无异。
若是真出了差池,他没有及时阻止,怕是先前的努力都要白费了。
现今他的重中之重在南国,但想要全部拉拢还有些困难,北方切不可出乱子。
“就算小鹿所言是虚假,北方也确实不能出岔子。丁大人,您尽快赶回帝都,通知北方各城城主加以防备。势必要盯紧了宫里,有任何动静速速派人送信来。”五王眉峰微蹙,他是害怕北方出事的。
丁未点点头,此番他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刚刚申屠夷的出现已经证明,叶鹿并非是胡言乱语。
“九弟,此次还要多谢你才是。这些余孽狡猾的很,我用了许多时间,却始终没有抓住他们的影子。”看向外面的那些人,五王倒是稀奇申屠夷是怎么抓住他们的。
“实不相瞒,那个人我以前抓住过他。不过,他生性狡猾,被他逃了。”申屠夷语气淡淡,好似只是他的举手之劳罢了。
“正好今日新年,咱们兄弟又都在朱大少爷的府上。这么多年来,咱们可是从未一起度过新年。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大家又都相识,我便喧宾夺主一回,设下宴席咱们共度新年。”五王抬手拍拍申屠夷的肩膀,此番倒是能看出五王身上的兄长之气。
申屠夷没有言语,但他的不言语也就代表同意了。
朱北遇随即吩咐下人备宴席,麦棠站在那儿看着申屠夷,不知是不是该把叶鹿拉出来见见他。
尽管她没有看穿人心的本事,可是她也能看得出来申屠夷状态不是很好,那种孤独从骨子里散发出来,不管今天的新年多热闹也感染不了他。
准备宴席,外面那些捆绑的像粽子一样的人尽数被带下去看守了起来。而假衣筑则被隔离开了,不论是申屠夷还是他手下的黑甲兵,均对他相当忌惮。
麦棠低声与五王说了几句话,随后便离开了大厅。
申屠夷的视线随着麦棠离开,冷峻的脸庞上似乎有那么一抹期冀。
麦棠返回小楼,上楼走进房间,发觉叶鹿居然真的睡着了。
几分无言,在床边坐下,麦棠碰了碰叶鹿的脸蛋儿,“醒醒,你还真睡着了。既然知道是申屠夷来了,你干嘛躲在这儿?你不想去见见他?”
叶鹿闭着眼睛,不过却是清醒了,“不想见。”说着,伴随着冷哼。
“越说越来劲,干嘛不见?看起来他根本就没回申屠城,一直在这铁城附近晃悠来着。正巧碰到了假衣筑,就动手了。如今还亲自送到了这里来,可不就是为了看看你。借着这个机会,你们俩再谈谈吧。尽管我并不是很希望你们重归于好,可是看你这样子,我心里更难受。”麦棠觉得反正拦也拦不住,他们俩还真不是有缘无分。有缘有分,只差心里一道坎。
“他要是不下定决心呢,我就不见他。也让他看不见我,心里痒痒着吧。”睁开眼睛,她的确都是气,气申屠夷的狠心。
“痒痒的又不只是他,你也一样。”麦棠笑,她这气倒是有意思。
“反正他若是没想明白,我们说不上几句话他又得走了。有一有二就会有三,为了没有那二三四,我就狠心躲着不见。”叶鹿的担心不是没有缘由的。
“说的也是。一会儿新年宴,我看我们就在这儿吃小灶算了。”朱北遇自是不会亏待了叶鹿,定然会送来一模一样的饭菜来。
“你去吧,不用陪我。我正好腿不舒服,痒的很,自己在这儿想抓痒便抓痒,自由自在。”翻身坐起来,叶鹿亮出自己的腿,将裤子拉起来,那厚厚的纱布进入视线当中,里面很痒。
看着她,麦棠不由笑,“知道那个人就在这里,心里很高兴是不是?”
叶鹿眨眨眼,随后点头承认,“没错。”看不见也开心。
“你呀,这到底是什么脾气?”当初申屠夷离开后她伤心的不行,这会儿又固执的不得了。
“我只是想通了而已,现在轮到他了,他什么时候想通了,我再和他见面。”不能由着心情,否则到时候哪一天她忽然又受伤了,申屠夷又打算离开她,那这辈子就总是分开相聚的戏码了。
麦棠看着她,蓦地发觉叶鹿长大了不少。
在这个世上,最美好的是男女之情,最难得的也是。美好的是它会让人们感到幸福,难得的是天长地久的感情实在少见。多数的男女之情只是一时新鲜,想要让它长长久久却是不容易。
叶鹿这般坚持也是好事,正好可以验证一下,他们的感情是否能长久。
还是,根本禁不起时间的考验。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劝你了。不过这个新年必须得咱们一起过,我总不能扔你一个人在这里。”麦棠揽住她的肩膀,她自诩为姐姐,就总是要有个姐姐的样子。
“就怕有人不让你陪我。”叶鹿笑眯眯。
诚然不假,半个时辰后,有小厮跑过来,说五王请麦棠和叶鹿两个人过去。
叶鹿一跛一跛的从楼上下来,一边笑,“这请我只是捎带着,请你才是真的。”
麦棠看了她一眼,随后道:“那我就过去一趟,尽快回来。”
“去吧去吧,我一会儿吃完了就上去睡觉了。”叶鹿从最后一个台阶上单脚蹦下来,看起来心情极好。
最后看了看她,麦棠便快步离开了,叶鹿跛着脚走到餐桌前,不过片刻,丫鬟小厮就将饭菜送来了。
丰盛至极,每个菜都放在小盘子里,但足足摆了一桌子。
叶鹿拿着筷子围着桌子转,边转边吃,胃口好的不得了。
夜幕降临,这城里便不时的燃放起了烟火,尽管只是单一的样式,可是燃放在天空中也很漂亮。
叶鹿吃饱喝足的上了楼,挪到窗边看向那跳跃到半空的烟火,漂亮的不得了。
转念一想,明天初一,她就不由得叹气。新年什么的最没意思了,伴随着新的一年到来,她就得先承受一波疼痛不可。
叹着气,不由得垂下眼帘,结果就瞥见楼下不远处的树丛边,有个人站在那里。
尽管隔着些许距离,可是叶鹿也绝对一眼就认得出是谁,身形魁伟,恍若坚不可摧的孤峰,不是申屠夷会是谁。
两秒后,叶鹿直起身子啪的一声关上了窗子,隔绝了他的视线。
静默了一会儿,她笑,眉眼弯弯,这厮到底是忍不住了,跑到这里来偷看她。
不过,即便他过来偷看,她也不会理他,这算什么?不是分手了么,谁分手是这样子的。
回到床上躺下,叶鹿不时的笑出声,她非得折磨的他服软不可。什么天煞孤星,意外流血,都见鬼去吧。
尽管心情好,但是也敌不过初一的到来,子时到,她也准时的开始难受。
又疼又痒,从骨子里渗透出来,折磨的叶鹿根本闭不上眼睛。
麦棠自是知道只要初一一到叶鹿就会难过不适,她也尽快的赶了回来,尽管没有什么办法帮她舒缓,但陪着她总是还能做到的。
“刚刚晚宴进行到一半儿申屠夷就走了,我想他是过来看你了吧。尽管什么都不说,可惦记是真的。”麦棠抓着她的手,一边道。
“嗯,我看到了。”一说话,叶鹿觉得自己的牙齿好像都要掉了,尽管知道是幻觉,可是还是忍不住闭上了嘴,担心牙齿飞出来。
“唉。”叹口气,麦棠也不知该说什么,尽管叶鹿说的都有理,可是眼下却不得不说是折磨,
“别叹气,他迟早忍不住。唉,我好难受,姐,一会儿天亮了你代我上香啊。”闭上眼睛,叶鹿微微晃动着肩膀,那肩胛骨好像要断了似得。
“好。”点点头,麦棠看着她,可是什么忙都帮不上。
闭着眼睛,叶鹿半睡半醒,却在恍惚之间看到了赢颜。
他还是那柔和的没有棱角的模样,俊美无双,温润如玉。
可是他的真面目叶鹿却清楚的很,尤其看到他那样笑,她就觉得毛骨悚然。
他始终站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看着她笑。
那褐色的眸子在叶鹿看来却如同野兽,在吃人之前刻意展现的善意,背后却隐藏着无限血腥。
可是,就在这时,赢颜的背后却浮起一把刀来,直直的朝着他的后颈而去。
睁开眼睛,叶鹿的眸子满是红血丝,好似困倦的几天几夜没睡觉一样。
为什么会梦到赢颜?叶鹿疑惑不解,她便是再难受不适,也不会梦到那个人。
不过,刚刚的梦境似乎并非巧合,她不会无缘无故的做这种梦的。
他的背后悬了一把刀子,他亲近的人要向他下手了。
不过,他笑的那般镇定,似乎已经知道了。
但,即便如此,那刀子也还是朝着他的脖子扎了过去,可见以他的力量去抵抗也要耗费些力气。
在这种情况下,他兴许也没有时间来齐国掺一脚,那么假衣筑跑到这里来,还傍上了龙昭,大概就不是赢颜授意的了。
想了想,她蓦地明白了,撑着床坐起来,叶鹿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从床上下来,瘸着一条腿,叶鹿一步步挪到门口,她全身上下酸痛的骨头都要从皮肉里钻出来了,奔到门口险些跌倒。
“你怎么了?”正好麦棠上楼,一眼就看到叶鹿扒着门框,脸色惨白恍若鬼似得模样。
“麦棠,去告诉申屠夷,把假衣筑的两只手砍下来。这个老不死的,他想用我剩下的几条命换他初一十五安虞。王八蛋,打的好算盘。”叶鹿站不稳,因为气愤,惨白的小脸儿都扭曲了。
麦棠脸色微冷,“所以说,他是故意被申屠夷抓住的?”
“嗯。”点点头,就是这样。
“好,我马上去。”麦棠转身快步下楼。
叶鹿靠着门框,最后实在没力气的软软的滑了下去,坐在了地上。
若是以前,她肯定感觉不到假衣筑的意图,但是现在,她通过一个梦就窥探到了。尽管现在的初一十五比以前要难熬的多,可是在叶鹿看来却是好事,最起码她不会再被动的任人宰割了。
眼前几许迷蒙,模模糊糊的,有个人蹲在了她面前。
看着他,叶鹿朝他伸出了手。
朱北遇本想把她扶起来,没想她却伸出了手。
迟疑了下,随后朱北遇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心都是冷汗。
“申屠夷、、、”叶鹿轻唤,在她的视线里,眼前的那张脸是申屠夷。
朱北遇看着她,随后叹口气,“走吧,进屋。”话落,他将她抱起来,走进房间。
麦棠将叶鹿所说尽数告知了申屠夷,随后他便冷脸离开了。
五王龙治显然不解,不解于叶鹿与那假衣筑的恩怨,更不解申屠夷为何如此怒气冲冲。
“说来话长,待得有时间了,我详细说与王爷。”麦棠看向他,轻声道。
龙治点点头,“好。”
不过片刻,有人快步回来禀报,却让麦棠震惊不已,申屠夷居然直接将那假衣筑砍了。
龙治显然也是没想到,片刻后才缓缓点头,“知道了,下去吧。”
看向麦棠,龙治几不可微的挑眉,“麦棠,现在你可得给我一个说法,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即便申屠夷与叶鹿的交情再好,也不至于直接把人给砍了,而且他还没审讯呢。
麦棠看着他,随后道:“申屠城主与小鹿情投意合,但眼下因为一些事情他们分开了。不过,人分开了,感情还在。眼下这就是证明,有人对小鹿不利,申屠城主便斩草除根了。”
“原来如此。”龙治恍然,若是有感情两个字,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麦棠长叹口气,心下却是欣然,感情两个字,果然不能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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