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们还是像平常那样执行覃金前吩咐下来命令,若是给初初上任的衙役定是不会明白覃金前阴晴难测的决策,可对于老衙役来说,今天的变故简直是见怪不怪。
首先是覃金前的小舅子赵兴发是倒大霉了,衙役们赶到来福村的时候,赵兴发已经被制服,其中还包括覃金前曾经培养的暗卫。
起初他们也怀疑一向贪财没人性的镇长大人怎么会突然对自己小舅子进行“大义灭亲”的举动?
可等看到盘龙道长尸体,又得知盘龙道长是死在赵兴发手里的时候,所有人便也没了猜忌。
很明显覃金前是恨极了赵兴发擅自杀掉盘龙道长的举动,加上赵兴发赌场也是一笔巨大的收入,排除身边眼中钉,对于覃金前来说是常有之事,过去是赵兴发代为处置,现在是覃金前请自动手处置赵兴发。
风水轮流转,习惯就好,习惯就好,都没一个好东西。
只是看到赵兴发被五花大绑的画面,衙役们真心觉得痛快!这狗东西平日里仗势欺人,现在就真正尝到当狗的滋味。
衙役们和仵作无视着赵兴发哭喊覃金前忘恩负义之类的话,无非是不入流的垂死狂吠。
对那几个暗卫也没怎么客气,到底是多么没心肺的东西?可以丧尽天良到对来福村宋氏老夫妻下毒手,连见过大场面的验尸仵作都来回吐了十多次,可想而知当时爆炸有多么惨烈。
后来听来福村的村长介绍尹春花是沧月国第一商户李氏的当家,未来更是当今太傅大人的夫人,衙役们又开始猜测覃金前这是攀上高枝了,难怪要舍弃赵兴发,大义灭亲想要赢得当今太傅的信任?抹掉先前的罪恶?
这种路数,谁心里也没谱了,本以为赵兴发倒霉了,镇子能够消停一阵子,没想到会是前途未卜。
等到了府到覃金前的府邸,看到谪仙似得公子和小姐的时候,衙役们又不得不开始佩服起覃金前找人的手段,盘龙道长一死,他竟然能够这么快重新找到一位修道之人来填补空缺。
非要等到覃金前寿终了?良吉镇才能重见天日?
再看据说是假冒覃金前的两位犯人,还别说,除了断胳膊断腿或是身种剧毒,其他方面当真是无可挑剔的相似。
鬼彻并没有刻意把覃金前和黑虎弄晕或是催眠,任由他们极力辩解自己的真实身份。
有个上年纪的衙役本来就见不得吵闹,用佩剑敲打着牢车,嫌弃的威慑道:“行了,别作妖了,你是覃金前,我还是覃金后,一看你就是外来的骗子,我们镇长最忌讳别人假冒他的事,你偏要这么找死,也怨不得其他人。”
一直被荸女毒汁折磨的黑虎意识模糊间看到衙役正对这覃金前讥讽,使出全身力气想要动弹,却发现他连抬起手指都困难万分,愤恨的说道:“大胆!谁准许你这么对镇长大人说话的?!”
这上年纪的衙役拔出长剑,在黑虎浮肿的皮肤上一刺,伴随着血腥的恶臭,瞬时间伤口处流出紫黑色浓稠的液体,衙役嫌弃的把沾染上毒汁的长剑丢弃在一边,用脚踹着牢车,哼声说道:“都是快死的人了,还逞什么威风?!不识好歹的东西,要不是看你们一残一废,连牢车的份儿都没的!”
覃金前平躺在宽大像鸟笼的牢车中,看到黑虎伤口处流出的毒汁快要扩散到他这边,又开始扭动着身子转移地点,斜睨了一眼衙役,嘶声力竭的喊道:“你们这些有眼无珠的狗东西!等我出去非要扒了你们的皮不可!”
衙役们被覃金前嚣张的话刺激的没了好脾气,起初大家心里还是很同情这两个冒牌货被折磨成这幅德行的境遇,现在连唯一的悲悯都消磨殆尽。
车夫更是故意加快牢车的速度,颠簸着牢车,痛的他们俩人不受控制的喊叫咒骂。
鬼彻拉着白溪月走到牢车前面,看着衙役正准备拿棍棒伺候这两个满嘴喷粪的贼人,伸手抓住衙役挥动起的手臂,笑眯眯的说道:“唉,他们都已经这副德行,计较这些个什么劲儿?”
衙役看了眼鬼彻,又看了眼骑马走来的“覃金前”,将木棍收起,抱拳不甘心的汇报道:“大人,他们俩人嘴里不干不净的辱没朝廷官员,我只是想要略施惩戒。”
化作覃金前的山精俯视着牢车里身体残缺不堪的俩人,当真是恶有恶报,嗤笑道:“这疯子想做官想疯了,稍作惩戒倒是可以,莫要弄死了。”
此时鬼彻对着山精弯腰行礼的说道:“覃大人,您待会儿好好清点一下这冒出来的贼子们吧,过两日钦差大人来了也好有个交代。”
山精明白鬼彻话里的意思,现在定是不能让覃金前的余党逃月兑,趁着假冒身份的机缘,把能抓的全都关押起来,免得到时候审案子麻烦,见鬼彻要离开的样子,凝眉问道:“彻公子你这是要?”
鬼彻指着相反的方向,耸肩说道:“我去镇子里重新修复的城隍庙里逛一圈,还有件重要的事要办。”
经过提点,山精这才想起宋氏夫妻的事情还没处理,故意放大声音的说道:“那么彻公子路上小心,覃府的大门随时为您敞开。”
山精这么一说,最起码在鬼彻出现的地方,极少会有他人骚扰,鬼彻笑的越发邪魅的看了眼山精,再次感激道:“覃大人,实在太客气了。”
说着鬼彻凑到在牢车里情绪激动的覃金前面前,现在的覃大人也算是尝到“是非颠倒”的滋味了吧?
他用只有覃金前能听到声音,故作神秘的说道:“覃大人,其实你的金库就在卧室床铺下面的暗道中吧?”
覃金前听到鬼彻话语,瞪大眼睛的盯着他,嘴唇气的发青而颤抖,用左手指着鬼彻,胸闷憋得说不出一句话。
鬼彻将眼前碍事的手用力拍下,啧啧摇头的说道:“愿你这两天能好过,别被牢狱中的老鼠把你唯一的左手也吃了。”
“噗”覃金前终于从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喷溅在牢车的栅栏上,带着无法控制的绝望说道:“你个禽兽。”
禽兽,这个词汇覃金前也配说?鬼彻好笑的看了眼这个早已丧失人性的真正禽兽,笑着说道:“我和你比起来那就差远了。”
一直在鬼彻身旁的白溪月听到覃金前的咒骂,把鬼彻拉开牢车一丈远的距离,冲着在牢车里的覃金前大声的喊道:“禽兽反弹。”
鬼彻歪斜着脑袋看着白溪月,也不知她是从哪里学来的这种幼稚可笑的对骂,拍手慢悠悠的鼓掌道:“反弹的不错。”
白溪月扭头对鬼彻坚定的一点头,骄傲的说道:“我也这么觉得。”
他说的话很像夸奖么?鬼彻拉着白溪月,逆着蜂拥人群朝着城隍庙走去,摇头笑道:“你还真是一个白痴。”
白溪月停下脚步,抬手拍了下鬼彻的肩膀,认真的说道:“白痴反弹。”
被白溪月这么一逗也来了兴致,鬼彻也跟着轻拍了一下她肩膀,坏笑的说道:“反弹的反弹!”
“·······”
白溪月还没听过这样接招的套路,脑子里卡壳的实在想不出应对的招数,伸手推了一把鬼彻,眉目微蹙的扁嘴道:“唔,你欺负我。”
鬼彻再次扭头看了眼身后被镇民围堵观看的牢车,对着白溪月不讲理的说道:“我就是喜欢欺负你。你能怎么样?”
她没见鬼彻欺负过其他人,白溪月脑中自动将这种事归类为自己独享的权利,认命妥协的说道:“好吧,既然你这么喜欢,我就让你欺负吧。”
被欺负是什么美事?!傻子怎么能妥协的这样开心?鬼彻试探的问道:“小傻子你这么大方?”
白溪月使劲的晃动摇摆着鬼彻的手臂,脸颊上两个深深的酒窝说出的醉人,咯咯傻笑的说道:“那是当然,我们是真爱嘛。”
还记得真爱这一茬?鬼彻哭笑不得的弹了下白溪月脑门,撇嘴说道:“不和你这傻子计较。和你谈真爱,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白溪月对于这点却不认命,她低下头静静的思忖片刻,快步挡在鬼彻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道:“相信我,一个愿意对牛弹琴的人,说明他很喜欢那只牛。”
今天鬼彻也算是涨姿势了,听到最新“对牛弹琴”的定义,狭长邪魅的双眸眯起来似笑非笑,伸手敲着白溪月脑壳“梆梆”的响动,感叹的说道:“傻子的世界真是难以理解。”
白溪月则嘟着小巧如樱桃的嘴巴,揉着有点疼的脑袋,不服气的接话道:“鬼彻的世界真是自以为是。”
俩人这样说笑欢闹的来到城隍庙前,没想到在寺庙门口会遇到一位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白溪月指着不远处在寺庙门口徘徊的身影,抬头好奇的问道:“咦?那不是前一阵子帮忙描画神像的柯香菡姑娘么?她怎么来城隍庙了?”
鬼彻看着柯香菡在寺庙门口忸怩的样子。
妙龄少女一身蓝紫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清雅的水仙花,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枝雕花木簪,虽然朴素却不失淡雅,脸上薄施粉黛,迈著莲步似乎在犹豫纠结要不要进寺庙。
大清早,打扮这么精致,不是出门见亲戚就是私会情郎,鬼彻拉着白溪月大方的朝寺庙门口走去,语气里带着不悦的说道:“柯香菡面犯桃花,一脸的迷醉神情,估计是被一些不要脸的东西迷了心智。”
白溪月不知为何鬼彻会好端端的生气,眨着一双忽闪忽闪的杏子眼,天真的问道:“什么不要脸的东西?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