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早点的小尚喜欢彩儿,这事张家和王婶都清楚,张家父子是看在彩儿从尚家出来从不空手,总带了一包包袱饼,乐得占尚家的便宜才不拦着的,但要把彩儿嫁给这么个穷小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
张壮板着脸训小尚,张玉峰却是冷笑:“你要管这事也行,拿一百两银子来,我马上让你把彩儿领走。”
小尚气得话说不出来,他别说一百两银子了,十两银子也没有啊!
“我说你们不卖彩儿,那让柳小姐来干什么?骗人吗?”。陆庭齐皱皱眉。
“不是我们父子让柳小姐来的,是她叫来的,要抓抓这女人好了!”张壮指指一边怯怯的李氏,他正好换一个年青漂亮的。
“我……”李氏被张壮打了多少年都不敢反抗,难得为了女儿自作主张一回,怎么就惹上官司了!?她吓得要晕了。
“娘!”彩儿过来扶住李氏,“不关我娘的事,是我不想给人做小,才托姨妈找上柳小姐,要抓抓我好了!”
“由得了你做主?”张壮瞪彩儿,“我养你这么大,想把你卖谁就卖谁,你再敢自己乱跑信不信我把你卖去窑子!”
彩儿脸色一下子白了,和李氏颤巍巍抖一块不敢再说什么,就连小尚也不敢再开口,张家父子明显心肠坏透了,惹得他们真卖了彩儿如何是好?
陆庭齐也不方便再继续,他不能以张壮威胁要卖女儿就抓他吧?
一句话让大家都怕了他,张壮十分得意,他早该这样了,嗯,以后彩儿母女再敢反抗他,他就把她们全卖去窑子。
“好香,是烧麦好了吧?”一直看热闹的杜少爷忽然开口,“全孝,你去问问柳小姐烧麦做好了吗?”。张家没什么像样的点心,所以闻到香味他有点饿了。
“是。”杜少爷的另一个家丁杜全孝走到厨房门口,向里面问道,“柳小姐,我家少爷问你烧麦做好了吗?”。
“……好了……”再蒸火候就过了,柳依依不得不把笼屉从灶上端下来,让王婶拿去给杜少爷,柳家的人怎么还不来?车夫没把信送到吗?
杜少爷准备的东西十分齐全,不但有食材连餐具都带着,细瓷的碗碟银制的筷子,杜全孝将两屉烧麦端到主屋的桌子上,先夹了一个烧麦用银制的筷子分两半,看筷子没变色才端给杜少爷。
杜少爷咬了一小口就点头:“味道不错……”然后他将一屉六个烧麦全吃了,又吩咐杜全孝将另一屉烧麦带着走。
柳依依心里踏实了一些,看来她做的烧麦厨艺还让这个小霸王满意,那么她的危机就解除了。
“柳小姐的确会做烧麦,做的也还不错,挺好吃的,”杜少爷诚恳认真的说,“不过比宫中的御厨还是差上一点,所以这约定是你输了,和我去见钱宝吧。”
柳依依一愣:“你不是说好吃吗?”。
“是好吃,但不如宫里的好吃,我们约定的是至少要和宫里的一样,你这厨艺虽好却只是梦州城酒楼大厨的级别,不是宫中御厨一级的,所以这约定是你输了,和我去见钱宝吧。”杜少爷很耐心的又说了一遍。
柳依依反应过来了,她就知道这种约定有漏洞,尝过宫中江米烧麦的只有杜少爷,他说啥就是啥,根本没评定标准,“杜少爷,你说的宫中烧麦如何如何好,我没尝过反驳不了你,只是你能确定这做不出来责任在我吗?宫中的食材皆是贡品,味道当然与民间的米面不同…”
食材不同也会影响味道,这是常识,比如新米和陈米价钱上就差别不小。
杜少爷一听笑得意味深长:“才几个月不见,柳小姐动手改动口口齿灵俐得很,看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训还是有好处的,不过柳小姐关于江米烧麦的分析还是不对的,因为宫里的御厨到过我杜府做江米烧麦,用的就是普通食材,味道和御宴上的一样,所以做不好与食材关系不大。”
才几个月不见……柳依依心惊的是这一句,杜少爷之前认识“柳依依”?不,不可能的,刚才初见的时候他还分不清谁是彩儿呢,那么是试探了?为什么要试探呢?
“柳小姐,请吧,我相信钱宝很高兴见到你的。”杜少爷这回又换成洋洋得意的表情。
柳依依沉默不语也不动,她可不敢跟这个小霸王走,谁知道他会带她去什么地方,真是的,柳家的人怎么还不来?柳老爷不要女儿了?
“两个人的约定却由其中一方来评判,似乎不大公平吧。”有人从院门口进来,沉声为柳依依撑腰。
岳临风!?本来躲着这人的柳依依此刻又惊又喜又有点遗憾,为什么来的不是林雨箫呢?
“岳临风?”杜少爷脸上写明白不高兴见他,“你不是忙案子吗?怎么有空来这儿,别告诉我凶手就在这院子里。”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岳临风也问过自己好多遍,今天上午他先去柳家其实是例行公事,之后他该去另一家再转一转,然后去杨家,因为明天凌晨正是梦州奇案的凶手定给杨家交钱买命的时间。
刚到柳家,就听柳依依的丫环说她只带了一个仆妇一个车夫出去了,柳老爷大冬天的汗就下来了,岳临风也不快,这都什么时候了,难道她不知道这几天是关键危险的时期?不带护卫就这么出门了,岂不是会给歹徒可乘之机?
怒气上升的同时担心程度也在上升,岳临风完全忘了自己对不知死活的人,一向是相应不理态度的。
在柳老爷反复问到第三遍“怎么办”的时候,岳临风就主动开口说“我去看看”,没等柳老爷再表示一下感谢,他便使轻功飞奔出来,往城外赶去。
这是岳临风头回放弃正在执行的案子,违背了自己的原则,他甚至忘了林雨箫还在杨家等他,他只怕去晚了柳依依会有个什么。
时间掐得太巧了,岳临风正要打听彩儿在村中哪一家时,张玉峰正殷勤的给杜小霸王带路,一看到这姓杜的,岳临风就没现身,他俩从小认识从小就不对付,真要在这里见了问起案子,他怎么说?
藏匿着旁观柳依依做江米烧麦,那香味他在院外便闻着不错,可姓杜的吃了一屉还说不好,柳依依不愿去被逼得快哭了,岳临风看不下去出来仗义执言。
他一出现,柳依依就是又惊又喜,岳临风于是认为自己果然来对了。
再面对杜小霸王,岳临风底气十足:“岳某身为钦差,大案小案皆要管,更不能对某个小霸王的恶行视若无睹。”
“怎么就恶行了?”杜少爷故作不解。
“烧麦不好吃你能吃一屉,你杜少南是那么能将就的人?”岳临风指出,从小认识到大,他还会不知这个杜少南吃东西讲究到了挑剔的地步,一点儿也不如林雨箫好养活。
“因为我饿了,”杜少南杜少爷坦荡荡,“我也承认是好吃,但不如宫里的好吃,我和柳小姐约定的是至少要和宫里的一样,她这厨艺虽好却只是梦州城酒楼大厨的级别,不是宫中御厨一级的,所以这约定是她输了……真是的,你刚才不是全听见了,非让我再重复一遍?”
“我刚才也说了,两个人的约定却由其中一方来评判,似乎不大公平。”岳临风出场就是为主持正义的。
“那谁来评判,全忠还是全孝?他们倒也尝过,可你能信他们?”别说岳临风,杜少南都不信全忠全孝不会偏袒自己的少爷。
“我来评判。”岳临风沉声说道,别忘了他也是宫中长大的。
“你?那就该换我觉得不公平了,雨箫来评判还行。”杜少南说得直白。
岳临风一顿,他出城的事怎么能让林雨箫知道?
果然……杜少南笑的得意:“看来岳大人主持不了了,柳小姐我们走吧。”
“两个人的约定却由其中一方来评判,我也觉得不大公平,既然杜少爷说林大人当评判你才同意,那不如我们去找林大人吧。”柳依依朗声说道,这是多好的机会,她想见林雨箫早想得魂牵梦萦。
“见雨箫?”杜少南眼珠转了转,“林大人现在何处这个只有岳大人最清楚。”
见雨箫?岳临风有种自投罗网的感觉,他想不到柳依依会这么提议,他转头去看柳依依,正对上她可怜兮兮恳求的视线,心又是一软,罢了,反正得回城的。
回城是回城,但怎么回去呢?柳家的马车在,马却被车夫骑走了,杜少南倒是有一辆马车,可这大冷天他才不让给柳依依,至于两人同乘一辆,别说柳依依,岳临风都不答应。
还是常出城办案的陆庭齐有主意,他从邻家借了一匹马给柳家的马车系上,然后请柳依依上车。
“小姐……”看人要走彩儿奔过来,柳家小姐走了她该怎么办?
柳依依也没办法,人家爹不卖她也不能硬拉人走,“这样,我回去再想办法……”至少她把杜小霸王带走,彩儿暂时没了买家。